“本文为财会瞭望哨第657篇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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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 N. H., K. C. Chan, R. R. Xie, Q. Y. Chen and S. Agarwal, 2023, “The Impact of Family-Based Human Capital on Corporate Innovation: Evidence from Sibling-Chairpersons in China”, Management Science, forthcoming.
本文聚焦中国家族企业，探究董事长是否有兄弟姐妹所产生家族人力资本对企业创新的影响。研究发现，有兄弟姐妹的董事长（后文称作兄弟姐妹董事长）所在企业的专利数量更多、专利引用量更高。机制分析表明，兄弟姐妹间的竞争效应、知识溢出效应和家族继承压力是兄弟姐妹董事长促进企业创新的主要机制。具体而言，董事长有兄弟、董事长非长子以及兄弟姐妹年龄差距较小时，会强化竞争机制对创新的影响；当兄弟姐妹具有研发经历或海外经历时，会强化知识传递效应的影响。进一步分析表明，董事长和兄弟姐妹共同管理企业时，企业表现出更强的创新能力；董事长拥有异性兄弟姐妹会增加董事会女性董事占比。此外，董事长的兄弟姐妹效应还能提高企业投资效率、股票回报和并购绩效。总体而言，兄弟姐妹的家族人力资本对企业的创新有积极的促进作用。本文研究揭示了人力资本影响公司决策的新机理和新规律，对于如何强化人力资本管理、发挥家族人力资本对企业创新和经济发展的作用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和参考价值。
对国家而言，企业创新能够促进国家经济发展（Aghion et al.，2005；Pastorand Veronesi，2009）。对企业而言，创新对企业保持竞争优势至关重要，并且能为股东创造价值（Porter，1992）。在企业创新的驱动力中，人力资本备受关注（Chemmanur et al.，2019；Liu et al.，2023；Derrien et al.，2023）。Chemmanur et al.（2019）研究认为，相对于有形资产、组织结构或企业文化等组织资本，高层管理者和员工所组成的人力资本对企业的创新具有重要影响。人力资本是企业创新的要素之一，它能够解释为什么一些企业始终是成功的企业创新者。就企业创新而言，一般性人力资本是基于管理团队的人力资本（Becker，1993），它依托教育和社会关系根植于管理者之中，如果管理者跳槽到新公司，它可以轻易地随之转移到另一家公司。因此从企业创新的角度来看，一般性人力资本是不稳定的。
然而，公司所有者家庭结构所带来的人力资本对企业创新的影响是不同的。现有心理学和社会学研究表明，与没有兄弟姐妹的儿童相比，有兄弟姐妹的个人拥有更多创新性人格和资源（Cotteand Wood，2004；Djankovetal.，2006；Liand Wu，2018）。本文称之为：基于家庭的人力资本，因为这种人力资本来源于企业所有者的家庭结构，是企业特有的人力资本，在支持家族企业方面具有稳定性和持久性。本文旨在研究董事长拥有兄弟姐妹所揭示的家族人力资本对家族企业创新的影响。
行为科学的研究表明，童年和青年时期的经历会影响成年人的行为（Locke，1974），而家庭显然是大多数人体验童年和青年生活的主要场所。亲子关系、兄弟姐妹、养育方式和社会环境都会对儿童的经历产生影响（Belsky，1981）。根据AMO（Activity，Motivation and Opportunity）框架和家庭结构，兄弟姐妹在塑造个人行为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因为兄弟姐妹一起长大，一生中有充足的时间相互交流，从而提高了创新能力、动力和机会。董事长与兄弟姐妹一起成长的这些个人经历，对提高企业创新的能力和动力有积极的促进作用。
首先，拥有兄弟姐妹的董事长有更强的竞争意识。因为一个家庭的资源可能是有限的，兄弟姐妹需要争夺稀缺的家庭资源，如教育经费、心理支持和机会（Field and Reite，1984；Morduch，2000）。经历过竞争的兄弟姐妹会了解竞争的重要性和后果，获得创新的动力。因此，强烈的竞争精神为董事长提高个人的创新决策能力打下了基础（Spulber，2013）。
其次，兄弟姐妹在显性和潜意识中相互学习（Hetherington et al.，1999；Altonji et al.，2017）。Vander Vleuten et al.（2020）认为，兄弟姐妹在学习领域的相似性是因为年长的兄弟姐妹将特定领域的资源传授给了年幼的兄弟姐妹。在企业创新方面，同研发人员之间的知识溢出效应对企业创新的积极贡献一样（Zacchia，2020），兄弟姐妹间资源的共享，让拥有兄弟姐妹的董事长有更多宝贵的家庭资源（机会）进行企业创新。
最后，家族企业会面临接班人选择的问题（Chrisman et al.，1998；Mehrotra et al.，2013）。由于有更多的候选人可供选择，非独生子女家庭将选择能力更强的候选人来担任董事长。例如，Mehrotra et al.（2013）针对日本家族企业开展的研究表明，有养子作为接班人的企业比有亲生儿子的企业表现更好。这是因为日本的家族企业有一种兄弟姐妹竞争文化，激励兄弟姐妹积累人力资本并提高业绩。当家族企业的第二代中有兄弟姐妹时，就会激励这些二代成员更加努力工作，相互竞争，在继承人竞争中脱颖而出。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1a：当董事长有兄弟姐妹时，与董事长没有兄弟姐妹的公司相比，该公司会进行更多的创新。
然而，兄弟姐妹争夺家族资源也会导致内部冲突（Gersick et al.，1997）。由于创新管理决策的冲突和公司资源的浪费，这些家族冲突可能会阻碍企业创新（Aronoff and Astrachan，1996）。此外，当兄弟姐妹争夺公司继承权时，兄弟姐妹之间的竞争会加剧，导致兄弟姐妹对公司长期目标的关注减少。在此情形下，创新在家族中并非优先事项。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1b：当董事长有兄弟姐妹时，与董事长没有兄弟姐妹的公司相比，该公司参与创新的程度较低。
（一）文献回顾
1. 普通人群中的兄弟姐妹与创新
在组织行为学中，个人行为的三个促成因素是AMO（Blumberg and Pringle，1982）。AMO框架概括了个人行为背后的驱动力。有关企业创新的文献支持AMO框架。就创新能力而言，企业创新是一项长期投资，风险大，回报不可预测（Holmstrom，1989）。因此，创新工作要求首席执行官具备彰显强烈创新个性的能力，包括冒险精神、失败容忍度和足智多谋等特征（Manso，2011；Htrshleifer et al.，2013；Francise et al.，2013；rancis et al.2015；Custodio et al.2017；Sunder et al.，2017；Chemmanur et al.，2019；Liu et al.，2023）。在创新动机方面，社会比较理论（Festinger，1954）认为，兄弟姐妹之间不可避免地会相互比较和竞争，这一过程培养了兄弟姐妹之间的差异。从普通人创新机会的角度来看，企业创新需要知识、技能和资源。兄弟姐妹是提供知识、技能和资源的家庭网络。例如，年长的兄弟姐妹会将特定领域的资源传授给年幼的兄弟姐妹（Vander Vleuten et al.，2020)，同样，兄弟姐妹也会在显性和潜意识中相互学习（Hetherington et al.，1999；Altonji et al.，2017）。兄弟姐妹之间的相互学习会产生知识溢出效应，为持续创新提供必要的技能。因此，AMO框架是拥有兄弟姐妹的董事长对企业创新产生积极影响的理论基础。
2. 人力资本对企业创新的影响
鉴于企业创新对企业的重要性，大量文献研究了企业创新的驱动因素，包括国家的法律和政策（Moser，2005；Segal and Whinston，2007）、社会或企业文化（Manso，2011；Tian and Wang，2014）、市场发展和企业的激励与能力（Tadesse，2006；Hsu et al.，2014）以及人力资本（Chemmanur et al.，2019；Derrien et al.，2023）。本文重点关注研究人力资本与企业创新之间关系的两方面文献：
第一类文献强调劳动力特征对企业创新的影响。Derrien et al.（2023）利用劳动力市场的年龄结构报告说，当劳动力市场由年轻工人组成时，企业在专利持有量和专利引用量方面的创新能力更强。同样，Anelli et al.（2022）研究了移民驱动的劳动力外流，发现了支持Derrienet al.（2023）的证据。Bianchi and Giorcelli（2019）发现，当一个地区的STEM（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背景员工过多时，企业的企业创新就会更好。Hunt and Gauthier-Loiselle（2010）研究表明，当一个地区拥有更多具有科学或工程学位的移民时，该地区的企业会有更好的企业创新。
第二类文献主要关注员工嵌入式人力资本对企业创新的影响。Chemmanur et al.（2019）发现，拥有高素质的高管（在教育、先前的职业经验和职业网络方面）的企业具有更好的创新能力，并且会雇佣更多的研发人员。Liu et al.（2023）研究表明，在企业创新中，研发人员作为一种特殊的人力资本，比非创新组织资本（有形资产、组织结构或企业文化等）更重要。一些研究表明，团队特有的人力资本或团队合作在企业创新中发挥作用（Jaravel et al.，2018；Baghai et al.，2019；Zacchia，2020）。具体而言，Baghai et al.（2019）发现，发明者过去的合作经验对未来的创新至关重要。Zacchia（2020）研究表明，研发人员之间的知识溢出有助于提高企业创新能力。
3. 高管的个人特征如何影响企业实践
根据高层理论（Hambrick and Mason，1984），公司的决策是由高级管理人员在对内外部商业环境进行评估后做出的。高级管理人员的决策不可避免地受到个人经验的影响。一些文献提供了大量证据来支持这一观点。
首先，首席执行官自身的专业知识有助于提高他们的能力，进而提高企业的绩效。例如，首席执行官不同的职能背景（如营销、生产、财务或法律）会导致不同的决策（Liu et al.，2020）。同样，是否具有政府背景也会影响公司业绩（Fisman，2001；Ang and Boyer，2007）。
其次，个人兴趣或早期生活经历塑造了首席执行官的特质，从而形成了特定的管理风格，并在特定的公司政策中显露出来。例如，Benmelech and Frydman（2015）研究表明，如果首席执行官有军方背景，那么公司就会比由非军方首席执行官管理的公司更保守、更道德。Cain and McKeon（2016）报告称，当首席执行官拥有飞行员执照时，公司会承担更多风险，这表明个人对风险事业的偏好反映了首席执行官的管理风格。
最后，家庭结构对高管管理风格也会产生影响。Cronqvist and Yu（2017）认为，当首席执行官有女儿时，公司比首席执行官没有女儿的公司参与更多的企业社会责任活动。同样，Amore et al.（2017年）研究表明，由已婚夫妇领导的家族企业的业绩明显好于非已婚夫妇领导的家族企业。
（二）本文贡献
1. 本文引入了兄弟姐妹嵌入型人力资本的概念，将其作为一种基于家族的人力资本形式，并结合AMO框架从理论上解释家族企业的创新。最重要的是，本文利用中国独特的计划生育政策巧妙设计断点回归模型缓解内生性问题。本文研究结果将外部劳动力供给和雇员嵌入式人力资本的研究结果（Chemmanur et al.，2019；Liuet al.，2023；Derrien et al.，2023）扩展到了基于家族兄弟姐妹的人力资本，从而推动了有关人力资本和创新的文献的发展。
2. 本文推进了有关高管个人兴趣和背景对公司企业政策影响的文献。前人研究主要关注高管个人特征和经历对公司决策的影响，本文基于中国家族文化背景和特征，充分挖掘高管家族背景和结构，从兄弟姐妹结构特征、研发经历、家族传承竞争、性别多样性和共同经营等角度推动家族人力资本这一背景特征如何影响高管决策风格进而影响企业经济后果的研究。
本文从基于兄弟姐妹的人力资本的角度丰富了家族企业文献。前人研究表明，创始人的第二代参与管理（Bertrand e tal.，2008）、网络联姻（Bunkanwanicha et al.，2013）、配偶共同管理（Amore et al.，2017）或首席执行官有女儿（Cronqvist and Yu，2017）都会影响公司的企业政策。与许多其他家庭关系相比，兄弟姐妹关系更为复杂。在家族企业文献中，以家族为基础的人力资本（兄弟姐妹）作为研究视角是新颖的。本文研究结果是对前人研究的补充，突出了董事长家庭人力资本在企业实践中的重要性。
（一）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本文选择2008-2015年公开上市的中国家族企业为研究对象。参考Anderson and Reeb（2003）的研究，本文使用两个标准来定义家族企业：(1) 控股股东是个人或家族；(2) 至少有两名家族成员是公司或其子公司的股东或雇员。如果一家公司在整个样本期间都满足这两个标准，本文则将其定义为家族企业。最终得到涉及1481家公司的6768个公司-年度观测值，在1%和99%的水平上对连续变量进行了缩尾处理。
本研究使用的管理者家庭成员数据、财务和会计信息来源于CSMAR和RESSET数据库，并删除金融企业、陷入财务困境的企业和信息缺失的企业。专利数据来源于国家专利局，通过从国家专利局获取2009-2016年的专利和引文信息，遵循Hall et al.（2001，2005）的方法进行引文截断调整，然后与企业层面的数据相匹配。本研究使用的董事长兄弟姐妹的数据源于手工收集，主要通过年报、IPO 招股说明书等公开渠道收集家族企业的董事长家谱信息，与中国科研数据服务平台（CNRDS）和 CSMAR数据库进行匹配，确定每位董事长和董事长兄弟姐妹的姓名和特征，接着利用互联网搜索引擎、公司网站和杂志报道等对信息进行补充。
（二）变量定义
1. 被解释变量：
Patentt+1：专利持有量，为t+1年i公司成功申请并获得国家专利局批准的专利总数加1后的自然对数。
Citationt+1：专利引用量，为t+1年中i公司所有专利被引用总数加1后的自然对数。
Patentt+1/R&Dt：企业在t+1年专利持有量与企业t年研发费用的比值。
Citationt+1/R&Dt：企业在t+1年专利被引用总数与企业t年研发费用的比值。
Top1%：在特定类别中引用率最高的1%专利的数量。
Newclass：企业在新专利类别中（t+1年之前未申请过）申请专利的数量。
2. 解释变量
Chair_Siblingi,t：哑变量，若在t年i公司董事长有兄弟姐妹则赋值为1，否则赋值为0。
3. 其他变量
Brother：哑变量，若董事长有一个或多个兄弟则赋值为1，否则为0。
Young：哑变量，若董事长在兄弟姐妹中非长子则赋值为1，否则为0。
Age_gap：董事长与其兄弟姐妹的平均年龄差距。
R&D_Exp：哑变量，若董事长的一位兄弟姐妹有研发工作的经验则赋值为1，否则为0。
Overseas_Exp：哑变量，若董事长的一位兄弟姐妹有海外留学或工作经历则赋值为1，否则为0。
Heir_Sibling：哑变量，若董事长为二代董事长则赋值为1，否则为0。
Post：哑变量，若年份大于二代董事长继承年份则赋值为1，否则为0。
Sibling_cowork：哑变量，若董事长与兄弟姐妹共同管理公司（兄弟姐妹在同一公司的董事会、监事会或经理层任职），则赋值为1，否则为0。
Sibling_CEO：哑变量，若董事长的兄弟姐妹在同一家公司中担任CEO则赋值为1，否则为0。
RD_Head：哑变量，董事长的兄弟姐妹在同一家公司中担任研发部门主管则赋值为1，否则为0。
Sibling_Diversity：哑变量，若兄弟姐妹的性别不同，则赋值为1，否则为0。
Board_Diversity：董事会中女董事占比。
（三）模型
（一）基准回归
首先，本文检验家族企业董事长拥有兄弟姐妹与否是否会对企业创新产生影响。分别以Patentt+1和Citationt+1为被解释变量，以Chair_Siblingi,t为解释变量，使用模型（1）进行回归。回归结果显示，Chair_Siblingi,t的系数始终为正，并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研究结果支持假设H1a。回归结果说明，董事长有兄弟姐妹的企业比董事长没有兄弟姐妹的企业表现出更好的未来创新能力。
（二）稳健性检验
1. 替换主要变量的衡量指标
本文用创新效率和创新质量作为企业创新的衡量标准进行稳健性检验。分别以创新效率的衡量指标Patentt+1/R&Dt和Citationt+1，创新质量的衡量指标Top1%和Newclass为被解释变量，以Chair_Siblingi,t为解释变量，使用模型（1）进行回归。四组回归结果与基准回归结果保持一致，Chair_Siblingi,t的回归系数均为正，且在1%或5%的水平上显著。这说明，有董事长有兄弟姐妹的企业比董事长没有兄弟姐妹的企业创新效率更高，创新质量更好。
2. 样本自选择问题
本文可能存在样本自选择偏差问题。成功上市的家族企业可能是因为自身的创新能力强，在市场选择中存活下来后，成功IPO上市，进而进入到本文的研究样本之中。那么，本文观察到的结果，可能不是因为董事长拥有兄弟姐妹，而是因为样本企业本身就有较强的创新能力。
为了排除样本自选择偏差可能带来的影响，本文根据董事长的任职情况，将公司-年度样本细分为一代董事长企业和二代董事长企业。如果存在自选择偏差，那么一代董事长企业为了成功上市可能会表现出较强的创新能力，而对于成功上市后继任的二代董事长企业，因为公司已经成功上市，这种幸存者偏差会大大降低。
本文分别以Patentt+1和Citationt+1为被解释变量，以Chair_Siblingi,t为解释变量，使用模型（1）对两个子样本分别进行回归。回归结果显示，Chair_Siblingi,t系数在两个回归样本下均为正，并且在1%或5%的水平上显著。说明一代董事长和二代董事长的子样本中，兄弟姐妹对创新的影响是相似的，并不会改变基准回归的结果。
3. 安慰剂检验
本文进行了一个安慰剂测试，即根据董事长兄弟姐妹的样本分布情况，为每位董事长随机分配一个兄弟姐妹，在这个随机生成的家庭结构中测量兄弟姐妹效应，重新运行主回归的分析，并重复该操作1000次。结果显示，约有6%的系数在5%的水平上显著，这些系数在正负两方面大致各占一半。此外，为了证明本文主要结果的重要性，在所有的重复中，估计系数在统计上都是显著的，而且方向都是“正确的”。这些证据有力地表明，本文对兄弟姐妹效应的测量很可能反映了董事长对创新态度在经济意义上的特征，而不是随机噪音。
4. 排除替代性假设
在本研究的样本中，一些企业样本存在解释变量Chair_Siblingi,t在样本期间内始终为0或1的情况。这样企业间的创新差异可能仅仅是由企业间的不同特征造成的，而非兄弟姐妹董事长造成的，这可能会影响基准回归结果。为了消除这一顾虑，本文将重点放在样本期间内董事长发生更替的企业上，并选择其中Chair_Siblingi,t发生由0到1或由1到0变化的样本。最终将研究样本锁定为符合条件的414个公司年度观测值。分别以Patentt+1和Citationt+1为被解释变量，以Chair_Siblingi,t为解释变量，在模型（1）中加入公司固定效应进行回归。回归结果显示，Chair_Siblingi,t的系数在5%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这说明，在控制公司特征后，有兄弟姐妹董事长的公司比没有兄弟姐妹董事长的公司拥有更多专利。
（三）机制检验
1. 兄弟姐妹竞争效应
本文认为，中国文化重男轻女。因此，如果董事长有一个或多个兄弟，则表明其兄弟姐妹之间存在更强的竞争关系。此外，当一个孩子是长子时，这个孩子在获得家庭资源方面就有优势。因此，年幼（非长子）的兄弟姐妹需要具备出色的素质，才能在家族企业中胜过长子。并且，当董事长与其他兄弟姐妹之间的年龄差距较小时，对家族资源和家族企业继承机会的竞争自然会更加激烈。基于此，本文建立Brother、Young、Age_gap三个指标来衡量兄弟姐妹竞争效应。以Patentt+1和Citationt+1为被解释变量，以交互项Chair_Siblingi,t×Brother、Chair_Siblingi,t×Young、Chair_Siblingi,t×Age_gap为解释变量，使用模型（1）进行回归。回归结果显示，Chair_Siblingi,t×Brother系数均在5%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兄弟姐妹董事长拥有一个或多个兄弟时，企业会有更多的创新产出。Chair_Siblingi,t×Young系数在5%或10%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当非长子担任董事长时，企业的创新能力更强。Chair_Siblingi,t×Age_gap系数在5%的水平上显著为负，说明当年龄差距变小时，企业有更多的创新产出。以上研究结果说明，当董事长有兄弟、董事长非长子或董事长与其他兄弟姐妹年龄差距较小时，会进一步提高企业的创新能力。
2. 兄弟姐妹知识溢出效应
Zacchia（2020）研究发现，鉴于创新项目风险大、失败率高，相关知识溢出时创新成功的重要因素。故本文认为，兄弟姐妹的行为是相互依存的，因为兄弟姐妹之间会正式或非正式地分享学习成果。因此，如果兄弟姐妹中有一人拥有宝贵的创新经验，本文预计公司的创新将更加成功。基于此，本文建立R&D_Exp和Overseas_Exp来衡量兄弟姐妹的研发经验和创新视野。以Patentt+1和Citationt+1为被解释变量，以交互项Chair_Siblingi,t×R&D_Exp、Chair_Siblingi,t×Overseas_Exp为解释变量，使用模型（1）进行回归。回归结果显示，交互项Chair_Siblingi,t×R&D_Exp、Chair_Siblingi,t×Overseas_Exp的系数均为正，并在5%或1%的水平上显著。说明在董事长有兄弟姐妹的情况下，有一个具有研发经验或海外经验的兄弟姐妹会进一步提高企业的创新能力。因此，兄弟姐妹间的知识溢出效应可以提高家族企业的创新能力。
3. 家族继承压力
第一，本文以完成第二代继承的家族企业为子样本，研究兄弟姐妹对创新的影响。具体来说，以Patentt+1和Citationt+1为被解释变量，以交互项Heir_Sibling×Post为解释变量，使用模型（1）进行回归。回归结果显示，Heir_Sibling×Post的系数在 5%的水平上显著为正。结果表明，当第二代董事长有兄弟姐妹时，企业的创新能力要优于第二代没有董事长兄弟姐妹的企业。
第二，本文研究了继任前后四年的情况，以比较第二代董事长继任前后的创新绩效。本文使用二代董事长指标Heir_Sibling与继承前三年和继承后四年的年份指标分别生成交互项进行回归，以衡量第二代兄弟姐妹效应对创新的年度影响。回归结果显示，交互项系数从继承当年Heir_Sibling×Current[0]开始显著为正，并一直持续到继承后第四年Heir_Sibling×After[+4]，这揭示了企业拥有兄弟姐妹董事长对创新的长期正向影响。
（四）进一步分析
1. 兄弟姐妹共同管理和担任不同公司职务对创新的影响
兄弟姐妹有时会共同管理家族企业。与外部职业经理人不同，家族成员通常有更长的视野和更多关于企业的家族知识（Fan et al.，2012）。具体而言，研究表明，由家族成员担任首席执行官的协调成本（Becker and Murphy，1992）和代理成本（Jensen and Meckling，1976）较低。此外，当兄弟姐妹领导研发部门时，家族更有可能关注长期利益。
基于此，本文建立衡量兄弟姐妹共同管理指标Sibling_cowork、Sibling_CEO、RD_Head，以Patentt+1和Citationt+1为被解释变量，以交互项Chair_Siblingi,t×Sibling_cowork、Chair_Siblingi,t×Sibling_CEO、Chair_Siblingi,t×RD_Head为解释变量，使用模型（1）进行回归。回归结果显示，Chair_Siblingi,t×Sibling_cowork、Chair_Siblingi,t×Sibling_CEO系数均在5%的水平上显著为正。回归结果说明，当一家公司有一位兄弟姐妹担任董事长，另一位兄弟姐妹管理公司或担任CEO时，该公司会拥有更多的专利。ChairJSibling×RD_Head系数在5%或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有兄弟姐妹担任研发部门主管对企业创新至关重要。
2. 兄弟姐妹性别多样性对董事会性别多样性的影响
进一步地，本文研究了董事长拥有一位异性兄弟姐妹是否会对董事会多元化产生影响。建立哑变量Sibling_Diversity衡量董事长是否有异性兄弟姐妹，以Board_Diversity为被解释变量，Sibling_Diversity为解释变量，使用模型（1）分别进行全样本回归、男性董事长子样本和女性董事长子样本回归。回归结果显示，全样本和男性董事长子样本中，Sibling_Diversity系数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女性董事长子样本中Sibling_Diversity系数并不显著。说明董事长拥有异性兄弟姐妹会促进董事会性别多元化，并且这种促进作用在董事长为男性的企业更加突出。
（五）经济后果检验
1. 兄弟姐妹董事长对企业投资效率的影响
本文效仿McLean et al.（2012）建立的多元回归模型（2）来考察企业投资TobinQ的敏感性。以Invi,t为被解释变量，交互项Qi,t-1×Chair_Siblingi,t、CFi,t-1×Chair_Siblingi,t为核心解释变量，使用模型（2）进行回归。回归结果显示，交互项Qi,t-1×Chair_Siblingi,t系数在5%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兄弟姐妹董事长能够提高企业的投资效率。交互项CFi,t-1×Chair_Siblingi,t系数在5%的水平上显著为负，说明拥有兄弟姐妹董事长能够降低企业的财务约束。
2. 兄弟姐妹董事长对企业绩效的影响
本文分别以三个企业绩效衡量指标：股票回报率（Return）、资产回报率（ROA）和销售回报率（ROS）作为被解释变量，以Chair_Siblingi,t为解释变量，使用模型（1）进行回归。回归结果显示，当被解释变量为Return时，Chair_Siblingi,t系数显著为正，说明与没有兄弟姐妹董事长的企业相比，有兄弟姐妹董事长的企业表现出更好的股票回报率。
3. 兄弟姐妹董事长对企业并购绩效的影响
并购是有风险的企业活动。并购涉及大量资金，需要有能力的董事长来执行。本文认为，兄弟姐妹效应也会在家族企业的成功并购中显现出来。具体来说，本文参考Bemile et al.（2017）的研究构建四个并购指标：并购数量（一年内完成并购交易的数量，Acquisition number）、并购价值（一年内完成并购交易的价值，Acquisition value）、经市场调整的累计异常收益（Market adjusted CAR）、经CAPM模型计算的累计异常收益（CAPM CAR）为被解释变量，以Chair_Siblingi,t为解释变量，使用模型（1）进行回归。四组回归结果中，解释变量的系数均显著为正。这表明当董事长有兄弟姐妹时，公司会进行更多的并购交易、更大规模的并购交易，最重要的是并购交易会实现累计超额收益，提升股东价值。
We examine the impact of family-based human capital stemming from a chairperson’s having siblings vis-à-vis not having siblings on corporate innovation in Chinese family firms. Using hand-collected data, we document that when a firm has a sibling-chairperson, it holds more patents, receives more total citations to its patents, and has greater innovation efficiency and innovation quality than an otherwise equivalent firm with a chairperson having no siblings. The results are economically significant and robust to a battery of robustness checks. Specifically, the findings remain intact after using China’s one-child policy as an exogenous shock to apply a regression discontinuity research design to mitigate endogeneity. Additional analyses suggest that the mechanisms behind the impact of siblings on innovation are consistent with family-based human capital embedded in the sibling relationships such as competition, knowledge spillover, and family firm succession effect among siblings. Furthermore, we show that sibling comanagement and sibling gender diversity matter in corporate innovation. In addition, sibling effect enhances corporate investment efficiency, stock returns, and merger and acquisition performance. Overall, family-based human capital from siblings positively contributes to corporate innovation.
编辑：王慧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