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少龙 | 时代的奔跑者 艰辛的奋斗人——谨以此文献给母亲那些不平凡的岁月

时光如梭，岁月无痕，母亲在她的人生历程中依旧在“奋斗”，从未停下“奔跑”的脚步，像太阳花一样依旧向阳而生、风雨无阻。

转眼间我已长大成人，母亲却渐渐老去，但是最初的那个画面，埋藏在我深深的脑海里将近快要过去三十年了，回想起那个画面，它就像一根刺，扎进我的心里，不去碰触，就不会疼，倘若去动它，那是扎心的疼，深深地嵌进了心里。我记忆犹新，从未忘却，也不敢忘却。

往昔如烟，今夕何夕。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第一眼就看到了，淡紫色花纹的窗帘，柔弱的光线透过窗帘，使得房间里光亮了许多。没有哭没有闹，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帘，想着窗帘之外的母亲。这就是我记事起记忆犹新的那个画面。

我的母亲是一位普普通通的人，因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嫁到了一个普通家庭。她性格耿直、脾气急躁，行事雷厉风行，不拖泥带水。由于我的父亲厨师身份的缘故，她也开始了与之相关的营生——售卖擀面皮。这个画面至此就相符合了，紫色窗帘外面的母亲就是在宝鸡床单厂门口售卖擀面皮的人。也许是因为年纪小睡眠多，对起早贪黑蒸面皮烤烧饼的艰辛我没有过多的记忆。等到我睡醒时，屋里格外地寂静，只有窗外喜鹊时不时传来的叫声，再看到的就是家里各种各样的厨具在厨房遍地都是。

有年夏天，不知什么原因我被带到了宝鸡床单厂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匆忙上班的职工，急急忙忙地在母亲的摊位前要这要那，母亲手忙脚乱地做着她熟悉的流程，边做边说：“好的，好的，马上好，不好意思啊”，我仰望着母亲的身影，在我眼睛里成了整个天空。

春风荡漾，绿树成荫，那个夏天的记忆和画面简简单单，无忧无虑的我奔跑在绿草茵茵乡间小路，从未尝过母亲那些岁月的苦难，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天我的地，您高大的身躯使我努力地用尽全力地仰望着您，哪怕帽子掉落我也从未低头，因为我的眼里都是你。

千禧之年，龙腾盛世。农林牧副渔，样样都有余，地处秦岭之北的川塬之地，家家户户都以经济作物为主，开启了贩卖水果的副业，台塬之地大面积都种植了苹果、桃子、栗子、杏子、草莓等。母亲也将山地滞留种植了苹果、李子，虽然跟上了大部队，但挂果周期得几年，母亲就买了一辆二手的新式自行车，在庙会集市上买了两个新的桃笼，用简单的化肥袋剪开缝制在桃笼底部铺（其实后来才明白是防止竹签刮伤各种水果皮，就不容易售卖），再用简单的木棍将两个桃笼挂在了自行车的两旁，简单的贩卖水果的工具就形成了。至此售卖擀面皮的营生成了过去式。

川塬台基道路曲折，泥泞不堪，二道贩子的水果发价高，售卖的成本就越大，每天还要赶天黑之前售卖完，骑着自行车往回赶，基于这样的因素，母亲便每天早早地起床，蹬上她的二手自行车，在黑夜里前往种植户的田地，亲手摘亲手卖。天晴时尘土飞扬，天雨时泥泞不堪，无论是骑着推着还是倒了，她从未停歇，从未放弃，你永远不知道，她在没有路灯的路，在上坡骑车的路，雨水冲刷的土路上挂着两筐桃笼的水果有多艰难。

大雨滂沱，黄泥两腿，雨过发尖，两筐水果随着自行车轮打滑，瞬间洒落一地，身体重重陷入泥泞之中，母亲瞬间泪如雨下，暴跳如雷，心酸至极，嘟囔了两句，拖着满身的黄泥站了起来，扶起自行车靠在土坡上，提起桃笼挂在两侧，俯身去捡拾散落在泥坑里的每一个李子，沾满黄泥的李子被母亲攥得紧紧地轻轻放在了桃笼。大雨淋湿了她的头发，她用已经淋湿的袖子擦了擦已经不能让她睁开眼的雨水，黄泥划过脸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将泥浆均匀地冲刷到了脸颊，但她依旧盯着泥里的李子。母亲倔强的性格让她从不屈服于天地，不信名不信命，只身孤影在雨中。

人民街的集市上有母亲的吆喝声，有路灯亮起还在路口等待买主的身影，我看着桃笼里剩得不多的桃子，不敢多问，不敢催促母亲回家，只是静静地等着来来往往的买主。母亲从桃笼里取出一个桃子用瓶子里水冲洗了一下，递给我说：“吃吧，再等等，马上就卖完了，完了我们就回家”。我迟疑了，心想这是要卖钱的，我不能吃，说：“我不想吃”。路灯下母亲的满身泥愈发地更加明显。

一笼一笼的桃子李子让家里的土坯房变成了砖瓦房，锃光瓦亮的平房赛过大厦房，街坊邻居都在议论：“这家的媳妇这能干，把日子真的过起来了，以前穷得叮当响，现在你看人家的日子和咱们一样了”，母亲只是笑笑回应：“那咋办，生活还得往前过，只要不停地朝前走，生活肯定亏待不了我，贵在自立”。大门上面的“贵在自立”闪闪发光，母亲教育我说：“人一定要自立，一定要奋斗，才能过上自己的好日子”，我明白一砖一瓦都是母亲的汗水，一椽一木都是母亲的奋斗，我暗自发誓我也要亲手买一套房子，让母亲不再这么劳累，享享清福。

生活是什么，看看母亲满身的泥，我就明白了，生活就是身上裹满了泥，拍拍打打，照样朝前走。我们陕西伟大的作家路遥曾经说过“生活不能等待别人来安排，要自己去争取和奋斗；而不论其结果是喜是悲，但可以慰藉的是，你总不枉在这世界上活了一场。有了这样的认识，你就会珍重生活，而不会玩世不恭；同时，也会给人自身注入一种强大的内在力量。”

新时代新面貌，新建设新环境。机械化的运作已经省出了劳动力，新型的打工形式应运而生，城市建设的步伐已经迈向了新世纪，宝鸡市区及郊区高楼大厦如雨后般的春笋拔地而起，渭河两岸，陇海铁路沿线，蟠龙新区，陆港区面貌焕然一新。这些都离不开勤劳奋斗的农民工。大批的勤劳致富的人涌入了城市，想要靠着一双勤劳朴实的手，换回幸福生活。

像金渭路的劳务广场在整个宝鸡市区数不胜数，政府部门为了更好的方便和服务他们，建设了最简单的“劳务交易场”，方便务工者和用工者。而我母亲也向更多的务工者一样，每天早出晚归，干着她慢慢学会的刮腻子、喷漆工种，从不会到跟着别人学，喊过苦喊过累，但是母亲出来没有放弃过。那时我在西安上大学，只知道母亲干什么工作，却从来不知道有多累。现在终于明白了，那沉甸甸的大学四年学费和生活费都是母亲一把一把刮腻子刮出来的。

那年我大二，即将快到暑假，接到了大姨的电话，用好似正常的口吻说：“闲了回家看看，没什么事情，就是打电话问问你”，我也没有多想，认为就是简单的想我了。让我没想到的是一个多月之后放暑假，回到家看到母亲时，左胳膊打着螺丝固定着手腕，我一直问一直问，母亲就是不说话，只是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我也跟着母亲哭，其实我心里已经明白了，就边哭边说“你为什么不给我说，为什么不给我说”，母亲片刻之后说“不想耽误你学业”，就简简单单的两句话，我将内心的不安和自我责备全部大声哭了出来。那一刻我这辈子都忘不掉，每次想起，就泪如雨下。

母亲在家休息了一年，又开始了她的老本行，谁都劝不住，没有人能说服她。她只是说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如果身体不舒服我肯定会休息的，家人勉强都答应了。就这样，寒来暑往，秋收冬藏，日复一日，母亲从未停歇。某年过年统计她自己的工时有三百多天。不敢相信母亲是怎样熬过来的，又有谁能这样熬过来，大抵只有宝鸡周边郊区的千千万万个底层务工者了吧。后来由于母亲的奋斗奔跑，被有关部门被选为“优秀勤劳致富致富先进个人”，在这条道路上，底层的劳动妇女们为宝鸡的建设添砖加瓦，为建设大美宝鸡付出了劳动人民的辛劳汗水，她们功不可没。

生活是什么，看看母亲头发上没有洗干净的腻子，我说：“母亲你头发上有白色腻子”，母亲说：“没事，天天干着活肯定有，反正宝鸡市区没有人认识我，劳动人民么，哪里还没点灰呢，习总书记都说了，劳动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任何一种职业都很光荣”，就这样说说笑笑就过去了。路遥曾经说过“生活不能等待别人来安排，要自己去争取和奋斗；而不论其结果是喜是悲，但可以慰藉的是，你总不枉在这世界上活了一场。”

我的眼里全是“您”

时过境迁，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依旧在这座城市的装修行业来回穿梭，宝鸡市区的每一路公交车她都坐过，汗水洒遍了每一栋楼房。母亲常说：“再让我年轻十岁，我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我肯定会跟着你们年轻人学开车学电脑······”母亲喜欢紧跟世界潮流，一种不服老的精气神从未熄灭，我让她进城享受我所谓的“清福”，她拒绝了，“我现在不老，还没有到你养活的时候，等哪一天实在干不动了再说，就连我们的习总书记都说,撸起袖子加油干,光荣属于劳动者，幸福属于劳动者，社会主义是干出来的，新时代是奋斗出来的”。一句句金句奔涌而出，在母亲那里一直都有一颗炙热滚烫的奋斗之心。

旭日东升，大道其光。一群群来回穿梭在宝鸡大街小巷的务工者，都以“奔跑者”的身份创造幸福生活，因为他们懂得“劳动创造幸福”。习总书记曾经说过，“劳动最光荣、劳动最崇高、劳动最伟大、劳动最美丽”。路遥在他的《平凡的世界》中提到，“劳动者是最幸福的，无论在什么时代，无论在什么位置，无论多么贫寒，只要心怀一颗热忱的心，我们就是时代的主人”。

“看中国，来宝鸡”。一直昂扬朝东的宝鸡，一群奔跑者闻鸡起舞，正在新时代的洪流中谱写华章，用勤劳奋斗的双手正在建设最具幸福感的城市——宝鸡。作为新时代的劳动者，在漫长的历史中，走的每一步都是一次以青春为名的积淀，一次以劳动人民为名的孕育，历史证明，青铜器上的铭文镌刻着宝鸡世代最淳朴最美丽最奋斗的劳动者精神，宝鸡劳动者永远都是以奔跑为蓄力直冲雄鸡之展翅，以血脉为纽带传承雍州之文明，以奋斗为阶梯铸就古陈仓之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