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最好的电影，很多人说是《奥本海默》。直到24年4月14，我才在爱奇艺上看完这部长达三个多小时的巨作。关于曼哈顿工程、关于美国左翼运动、关于科学家与军方合作、二战临近尾声迫切胶着的状态、关于奥本海默：“They won't fear it, until they understand.”、关于麦卡锡主义等等都可以拍成宏大叙事的内容，但高明的诺兰只以一次对奥本海默刻意陷害的听证会为核心，用回忆、倒叙、黑白与彩色镜头交织，把宏大的命题通过一个人面临质询的冲突一一折射出来，带了些律政剧的冲突与悬疑味道。不愧是诺兰，一部三小时的电影下来，时光飞逝如电，一点儿不觉冗长。
看完电影，奥本海默与斯特劳斯两者的对立，颇像《莫扎特传》里的莫扎特与萨里埃利 ，原子能委员会主席斯特劳斯对奥本海默的构陷迫害，源于嫉妒猜忌的嗔恨，像倒置的金字塔，建立在一点点的小事上，向上向外生长，占满他整个心胸。
奥本海默第一次见到斯特劳斯，听后者说自己是“卑微卖鞋出身”，不以为意开了玩笑。而后斯特劳斯看到自己憧憬的偶像爱因斯坦在窗外湖边沉思，很愿意引荐奥本海默。没想到奥本海默不以为然，随后到湖边不知道和爱氏说了什么，爱因斯坦回头和斯特劳斯擦肩而过，竟然视而不见。很小的一件事儿，后来我们知道在斯特劳斯心里种下了一根刺。斯特劳斯当然没法理解后来乔布斯的断言，和智商高心理强大的人打交道，不用费心思去照顾对方的情绪。
可惜天才的项目组织大师、原子弹之父如奥本海默，不晓得平常的凡夫，会因为一些自己根本不在意的细节，一念无明，种下草蛇灰线的祸根。君子可以欺以方，中西并无差别。
对此，我想起陈寅恪说：“综观史乘，凡士大夫阶级之转移升降，往往于道德标准及社会风习之变迁有关。当其新旧递嬗之季，常呈一纷纭综错之情态，即新道德标准与旧道德标准，新社会风习与旧社会风习并存杂用。各是其是，而互非其非也。斯诚亦事实之无可如何者。虽然，值此道德标准社会风习纷乱变易之时，此转移升降之士大夫阶级之人，有贤不肖拙巧之分别，而其贤者拙者，常感受苦痛，终于消灭而后已。其不肖者巧者，则多享受欢乐，往往富贵荣显，身泰名遂。其何故也？由于善利用或不善利用此两种以上不同之标准及习俗，以应付此环境而已。譬如市肆之中，新旧不同之度量衡并存杂用，则其巧诈不肖之徒，以长大重之度量衡购入，而以短小轻之度量衡售出。其贤而拙者之所为适与相反。于是两者之得失成败，即决定于是矣。”
诺兰拍的《奥本海默》突出了这位科学家的特立独行，也拍了他的左翼情人以及妻子之间的情感纠葛。剧中另一个重点人物，格罗夫斯将军在本片中担任配角，但关于曼哈顿工程的另一部电影，1989拍摄的电影《胖子与小男孩》，主角则是保罗纽曼演的格罗夫斯将军（《奥本海默》中由马特.达蒙主演），这部片讲述美国原子弹研制过程，其中科学家奥本海默的变化非常感兴趣。1950年3月的一天是爱因斯坦的70岁生日。那天晚上，奥本海默送爱因斯坦回家，爱因斯坦对奥本海默说：‘一旦一个人受命去做一些看似合理的事，在那之后，生活就变得不同了。’奥本海默比任何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奥本海默后来坚决反对氢弹的研究，也被美国政府排除在保密资质之外。今天爱因斯坦那句话还是有意义的。三八节，额外再说两句，片子里讲，奥本海默的妻子代表他的雄心，那个左翼后来自杀的女朋友，代表他的良心。两个人都明白，因为罗伯特是如此出色，所以值得她们牺牲。
在原子弹试爆之前，面对手下科学家质疑原子弹的人伦问题时，片中奥本海默犹豫了一下，说，我们是技术人员，只负责把它做出来。怎么用不是我们的事情。这样的问题，他后来还是去面对了。对人类而言，未来还会去面对。
我国的原子弹工程，也有一部类似的电影《横空出世》，豆瓣8.9分的高分主旋律电影，其中李雪健饰演的将军和李幼斌饰演的科学家，原型是张蕴珏将军和邓稼先院士，从电影叙事结构来讲，对应于格罗夫斯与奥本海默，结构更接近《胖子与小男孩》。从资源、人才、创业的艰难和外部环境，《横空出世》超过曼哈顿工程。
《横空出世》的摄影，是后面鼎鼎大名的导演张黎，他参与的5部鼎鼎大名的电影，《横空出世》仅仅排在第五。第一名，导演，《走向共和》豆瓣9.7；第二名，导演，《大明王朝1566》，豆瓣9.7；第三名，美术，《雍正王朝》，豆瓣9.0；第四名，导演，《人间正道是沧桑》，豆瓣9.0；第五名，摄影，《横空出世》，豆瓣8.9。
就问你服不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