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再简单不过,但它却发人沉思,万物皆有灵性。这个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他们的。作为强者的人类,不止仅仅对弱智施以同情,更应该去理解他们,尊重他们,保护他们,与他们和谐地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
——编者
大头鸟的故事
文/赵阳
给大家讲讲这只鸟的故事吧。
它叫Cookbarra,我不知道它的中文应该叫什么。
它是澳洲本土的禽类。因为头长得大而圆,中国人都叫它大头鸟。我来澳洲之后第一个见到次数最多的就是它了。
每天当南半球的日落时分,它准确地随着落日的余晖飞到女儿家后院里。
后院有高大的棕榈树,是鹦鹉��戏谑打闹的地方,有开满白色兰花的玉兰树,这是短尾喜鹊和其他鸟类清晨赛歌的地方。
和棕榈树一样高的芭蕉树是蝉天热躲在里面呱噪的驻足之地,美丽的兰花楹树下则是我坐在院子里喝茶赏花的专属领地。
我与大头鸟第一次见面是它落到院里的晾衣架上,我担心它把屎拉到正在晾晒的衣服上,便不客气地将它轰走了。
第二次见面是个大热天,我们坐在院子里吃晚饭,它来了,静静地停在远一点的蒙古栎枝杈上,我问家人它会不会飞到饭桌上抢吃食物,小外孙女说不会。接着她给我讲了它的故事……
一个在岁月中漫不经心流逝的秋日傍晚,平时有唱有跳的两只鸟却只出现一只,它叫声很大,很焦虑,很不安。
不一会儿又飞来几只大头鸟,一起对着窗户大叫,家人虽然有些奇怪但没有多想。天色已黑,这几只鸟叫了一会儿都飞走了。只有一只每天在窗外鸣叫,再后来也不叫了,只是静静地落在晾衣架上对着篱笆看着。
几天后家人给草坪割草时发现一只大头鸟被卡在院子的篱笆缝隙中已死去多日。大家这才想起前几天鸟儿的反常,才明白那是鸟儿在向人类求救。
小外孙女遗憾的说,如果人类和鸟儿都能用相同的语言沟通该多好。
我问外孙女,如果大头鸟能听懂你的话你要对它说什么,
孩子说,想告诉它我们都很心疼它……
我再没听过这只鸟叫过,小外孙女给我模仿了一下大头鸟的叫声。直到有一天我在皇家园林游玩时才又听到这种鸟的叫声,因为事先知道我的大头鸟朋友的故事(我已然把它当成我的朋友了),所以让我很难判断这种叫声到底是好听还是不好听,我就把这叫声留在心里,成为我特有的回忆就好了吧。
我的大头鸟朋友是只很自尊的鸟,第一次被不知情的我轰走之后,就不再在晾衣架上落了,而是落到远一些的玉兰树杈上,一动不动的呆望着曾经卡死过另一只鸟的地方,就那么呆呆的望着望着……,
它是在回忆还是在等待???
鸟儿来的时间我也坐在院子里乘凉同时也想陪陪它。就这样一人一鸟听着晚风吹拂树叶单调又絮叨的声音,这声音孤独但自由。而我们此时此刻人和鸟之间虽不在一个维度,但各有各的想法和活法,互不干扰。
让时间慢慢流走吧,我们都是俗人俗鸟,这大概太平常不过了吧。
当大头鸟觉得我不会伤害它的时候,它又飞回晾衣架上,同一种姿势,同一个方向,不同的是我,居然发现自己原来也柔情似水!
如今的我,年过花甲,知道已走在人生的远路上,此时回头,暮光照耀下看见的是20岁的自己依然站在朝阳之中,我在她远远的注视下没有迷路。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大头鸟没有如期而至。
岁月虽然无情,但我希望我们都不要活得太辛苦啊,我的朋友。
雨过天晴,你还会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