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本号第159篇原创文章。
【前言】8月29日下午,省委在资兴召开专题会,领导说:资兴已从抢险救援转入灾后恢复重建阶段。会后,碰到郴州市委领导,我提了两个建议:一是建立驻村援助工作队统筹协调机制,目前省市县都有人员驻村联村,缺乏统一调度;二是建立省派工作队条线联络机制,目前信息上传下达途径不清晰,有时信源模糊。
9、摩托干部
29日晚上10时46分,突然接到通知:8月30日上午九点半在州门司镇政府二楼会议室……听取省直工作队下步工作打算以及如何建立工作机制等建议。
村干部杨辉反馈:“从大湾村到州门司镇,部分路段小车过不去。开摩托去可以不?灵活机动管用,路上30分钟。”
“好的,开摩托。”我回复他,“早点出发。”
8月30日上午8时,我坐上杨辉的摩托车,戴上头盔,出发。不苟言笑的宝平支书难得开了句玩笑:“熊队化身施工员,钦差大臣微服私访喽。”我纠正他:“不是钦差,‘摩托干部’差不多。”
没想到起个早床,赶个晚集:走了90分钟,才勉强完成平时30分钟的路程。
(出发。)
金秋清晨,清风扑面,摩托穿行于山谷山腰农舍稻田,丝滑惬意。目之所及,忽略被洪水冲刷巨石裸露的河床和山洪掏空半边的路基,满眼树木葱茏,天空湛蓝,时有老式土砖楼房撞入眼帘,参天古槐香樟冲出山角,一拍都是屏保。
在刘家村,与一辆摩托会车时对面司机大喊了一句什么,绝尘而去。杨辉顿了一下,猜测:“他是坪木村干部。难道前面堵路?”
果然,拐弯后不到500米,路中一台巨大挖机,铁臂高举,“咔哒咔哒”凿落凸出山岩,数米高砂石小山占据路面。
“只能走路了。”杨辉说。
“要多久?”
“半个小时吧!”
“好的,我走路去。”
“我把车停路边,陪你走。”杨辉利索地把车停岩脚。
(第一台堵路挖机。)
我们大声喊挖机师傅停车。
挖机背对着我们,专心作业,吼声震耳,一个暴脾气怒“金刚”。
又一辆摩托车载俩小朋友过来,是到州门司学校上学的孩子。
杨辉终于把挖机师傅喊停。稍作交涉,挖机摆正硕大无朋的屁股,让到一边。
一行4人,杨辉在前,小朋友居中,我走最后,挨着庞然大物从窄窄山岩边侧身走过。手脚并用,爬过路中间数米高砂石小山,前方路面变成砂土路。
继续往前,走了十多分钟,一座桥头,路中一台挖机,正给一辆大货车装砂。
好在桥头路宽,叫停挖机,4人小队继续往前。
头顶烈日直射,路面尘土飞扬。眼镜模糊了,不敢取,也不敢擦,没时间顾及,又怕把刚换的新眼镜擦花。
“赤日炎炎似火烧”,10多分钟下来,我满头大汗,暗叫苦也苦也。杨辉和小朋友,大步前行,碎步小跑,凌波微步又闲庭信步,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他们轻功胜我一筹。
(小朋友凌波微步。)
此时,刚刚装满的砂土车嘶吼着从后面烟尘滚滚追过来。杨辉见机迎上去,挥手拦停,与司机交涉,招手叫我到车旁,说:“你上车,我带着小朋友随后过来。”
我攀上车,坐到副驾驶,心里石头落地。
司机姓黄,新宁人,新车,8月1日就来到了州门司救灾工地,一天没歇。黄师傅得知我是长沙来的干部,要赶去州门司开会,马上说:“我送你到镇上。我本来只要到前面卸了这车砂子的,你那么远来支援资兴,我送你。”我连声道谢,心想运气还算不错。
9时18分,会务人员来电,询问到了哪里。我问了黄师傅时间,回答说:在路上,大约8分钟赶到。
没想到,挂电话不出3分钟,路中一台巨大挖机,铁臂高举,“咔哒咔哒”凿落凸出山岩,数米高砂石小山占据路面。
(黄师傅主动提出来送到镇上。)
9时23分,我与黄师傅匆匆道别,下得车来,继续步行。
还有几名行人和一台摩托车堵在挖机后面。我跟摩托师傅说:“我去喊停挖机,等下你带我到州门司镇政府。”不知他听没听懂,我转身朝挖机大喊“嗨——师傅”。
挖机背对着我,专心作业,吼声震耳,一个暴脾气怒“金刚”。
师傅坐在驾驶室,神情专注,指挥若定,就是不理我。
我继续靠近,继续大喊,毫无作用。
我捡起一块石头往空中抛去,石头呈抛物线,划过师傅视野。这招管用,师傅停下挖机,转过头来。
我做个暂停手势,几步上前,踩到履带上,攀住车门把手,示意师傅打开车窗,告诉他我要赶时间,请他停一下。
师傅秒同意。
我跳下履带,踩着石块走到挖机前方,朝摩托师傅招手。
摩托师傅开过来,我跨上后座。这时电话又响:会务人员见我没到,再次来电。我告诉他:要迟到了。
(送我到镇上的摩托师傅。)
摩托突突,涉水,溅泥,左拐,右拐,下坡,上坡……9时29分,我在州门司镇政府一楼前坪下了车,上二楼会议室。
会后,吃盒饭。12时50分,返程。
杨辉又叫了个摩托,两人坐后面不安全,他让我先出发。到了挖机作业地段,我下车,要摩托师傅打转去接杨辉。不一会儿,杨辉坐另外一台摩托来了。
我问他:“上一台摩托给钱了吗?”
“没。不用。”
“为什么?”我疑惑不已。
“我们这里,路上遇见摩托,你想要他送一下,只要他不赶时间,都会送,都不要钱。”见我依旧一脸疑惑,杨辉补充说:“他们到我们村里也一样,我们也送,也不收钱。”
原路返回,一群大婶从州门司去十里洞挖姜,一路同行。绕过拦路挖机,走过砂石土路,爬过砂石小山,好几处山泉漫流,时而尘土飞扬,时而泥泞粘鞋。正值中午,挖机师傅在驾驶室小睡,施工队员以车厢为桌吃饭,通讯工人在路边摆台作业,河滩上工程进行到一半。
杨辉告诉我:那些日子,开车来州门司拖米,路面一半悬空,开得提心吊胆;那个河湾,原有好大好漂亮一栋房,现在一点痕迹都没了;那座大桥,一半是这几天临时堆砂土连接起来的,要不十几户人没法进出。
13时7分,我们来到上午停摩托处。杨辉从路边树下推出摩托,我正准备坐上去,一名挖姜大婶捷足先登,一偏腿坐上去了,完全没把我们当外人。杨辉只好说:队长你等一下,我去送这个阿姨,马上回来接你。
(挖生姜的大婶捷足先登上了摩托。)
我问:“她是你亲戚吗?”
“不是呢。”杨辉说,“她以为摩托车是来接她们的。”
14时20分,我们回到村部。下车来,鞋子、裤子、包上,厚厚一层灰。杨辉头发眉毛变得灰白。
【后记】用“摩托干部”做标题,有几个理由:这一天摩托起了巨大作用,否则无法按时赶到会场;本人以前钟爱摩托,今天竟然坐得腰酸股胀,奇怪;工作队参会的同志,至少有3位是坐摩托车来的;省派工作队干部跟摩托似乎有得一比,除了特别难搞的“挖机”“砂石小山”,大部分时候都灵活机动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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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生姜的队伍。)
(车厢当饭桌。)
(摆台修电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