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志祥
01
建武元年（公元317年），琅琊王司马睿在南渡过江的中原氏族与江南氏族的拥护下，在建康（今天的南京）称帝，国号仍为晋，因其继西晋之后偏安于江南，故史家称之为东晋，虽然只是半壁江山的小朝廷，但东晋的再一次延续，还是给大江南北的汉人注入了新的活力，让他们意识到，生活还可以继续。
这里面就包括西晋惠帝的第四个女儿清河公主，她的人生可以说一部传奇小说，早年她是皇室贵胄，父亲是西晋第二任皇帝晋惠帝，母亲是尚书右仆射羊瑾孙女，尚书右仆射羊玄之之女羊献容（西晋皇后），就身份而言，贵不可言，按照历史的走向，她的一生应该不会有半点苦楚。
然而，历史总喜欢开玩笑，换句话说，总喜欢让人尝试一下命运无常。
清河公主碰上了八王之乱，建国才51年的西晋就此灭亡，一时之间
，都城洛阳大乱，皇族纷纷逃难，还是少年的清河公主也不例外，开始南逃，只不过她的运气并不好，在途中与家人及姐妹失散，被迫流落市井。
一名乡村野夫发现了落难的清河公主，他并不知道公主的真实身份，竟为几文钱将她转卖给吴兴县的富商钱温作奴婢，至此，清河公主人生最凄苦的日子就此到来。
钱温只是一个普通的富商，为人如何，史料没有只言片语的记载，只知道这位富商很疼爱自己的女儿，他见清河公主面容清秀，人也机灵聪明，就将其送给爱女当侍婢。
噩梦就此开始。
《晋书列传第一》中是这样记载的：“温以送女，女遇主甚酷，主自告吴兴太守周礼。”
钱温的女儿，从小娇生惯养，为人专横霸道，并不知道心疼身边的人，对伺候自己的侍婢非打即骂，这些倒也算了，勉强还能忍受，最让清河公主感到绝望的是，钱温这个女儿妒忌心还很重，对长得比自己漂亮的女子，总带着一股强烈的仇恨感。
清河公主容貌清秀，仪表端庄，即便穿的是粗布麻衣，那份帝王家的贵气是掩盖不住的，这让钱女很是气愤，动不动对清河公主进行人身攻击，这还不算，最过分的是寻个由头将后者关进小黑屋，几天几夜不给吃喝。清河公主孤苦伶仃，举目无亲只能强自忍耐。
02
日子久了，钱女多少也看得出来一点端倪，眼前的这个侍婢和府上其他的侍婢有些不一样，无论是气度还是谈吐都颇具章法，最让她疑惑的是清河公主的仪表，总怀疑她是江南那个大家女子，就想法设法套问她被卖之前的身份。
清河公主毕竟是聪明人，无论钱女怎么问就是不说。
本以为人生就以凄惨结尾，却不想在公元317年迎来了峰回路转，东晋的延续，让清河公主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她开始思索着如何暗中逃走。
一次，钱女差她外出购买些脂粉，她立马意识到这是上天送给她的机会，趁人不注意，只身潜逃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到达了东晋都城建康（今天的南京市）。
胜利就在眼前，进去了从此就告别了苦楚的人生，进不去从此就是苦海无边了，峰回路转就在这一刻。
然而，清河公主忘记了一点，往日她随意出入城门，那是因为她拥有公主的身份，而眼下，她只是一个落魄的侍婢，能不能进入这道城门，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但希望就在眼前，无能如何都要试一试。
清河公主来到城门前，对守门的将士说自己是清河公主，现在要进去见当朝天子，那守门的将士宛如看傻子一样看着清河公主，眼前的这女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分明是一个活脱脱的乞丐，那还是什么前朝高贵的公主呢？
事情到了这儿，我们也不能怪守门的将士眼高，我相信换做任何一个人看到了这样一个女子都不会相信她是什么前朝公主，只会当做一个异想天开的乞丐而已。
面对守门将士的疑惑，清河公主没有办法，只能对着城门说最狠的誓言，而且态度十分坚决，大概是清河公主的表情和誓言的严重程度打动了守门的将士，总之一句话，将士虽觉得这事儿不可能是真的，但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这事儿上报了上去。
晋元帝听说后，立即出了城门和清河公主见面了，在这位叔叔面前，清河公主再也忍不住，声泪俱下，讲述了这些年自己所受的种种苦难。
03
晋元帝感叹皇女的不幸，更愤怒钱温及其女儿如此虐待公主。他命人将钱温父女押来，直接打入了天牢。死刑。
不久，晋元帝司马睿改封清河公主为临海公主，并且下嫁了一个叫曹统的人。
至此，这位颠沛流离，吃尽了苦楚的前朝公主，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此后她安稳地过完了一生，享年71岁。
堂堂一国公主，在国破家亡的那一刻并不比别人高贵多少，清河公主的人生经历，堪称史之惟一的传奇，幸运的是结局还算圆满。
《唐》房玄龄《晋书》 中华书局1996年04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