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门罗的女儿开口讲述「我的继父性虐待了我」

时尚   2024-07-09 21:31   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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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看到在《多伦多星报》上看到爱丽丝·门罗最小的女儿安德里亚写的名为《当我还是个孩子时,继父对我进行了性虐待,我母亲爱丽丝·门罗选择和他在一起》的文章时,我有些震惊。

因为2013年,门罗得诺贝尔文学奖时,我写过她的人物稿。当时我看了一些门罗的媒体访谈文章。

印象中,门罗在谈到她的第二任丈夫杰拉尔德·弗雷姆林,满含爱意。


我至今还记得,杰拉尔德·弗雷姆林是她大学时就迷恋过的人。而时隔多年后,初次重逢,两人就坠入爱河。


我很难把门罗口中那个她挚爱的丈夫杰拉尔德·弗雷姆林和她女儿口中的恋童癖想到一起,我就继续看了下去。


安德里亚写,她9岁时,第一次遭遇艾丽丝·门罗的丈夫,她的继父,杰拉尔德·弗雷姆林的性侵。


她的下一句让我心碎,她写,那时「我才刚刚意识到,我长大了不能当一只牧羊犬,这让我非常失望,因为我既喜欢狗又喜欢羊。」


在性侵发生的次日早上,她就开始了偏头痛,而这一直持续到几十年后的现在,依然折磨着安德里亚。


她之后把这件事告诉了她的父亲吉姆·门罗,但「我父亲决定什么也不对我母亲说。」


她写自己对父亲做法的复杂感受:


「起初我松了口气,因为父亲没有告诉她,我发生了什么事。她(指母亲门罗)告诉过我,比起她,弗雷姆林更喜欢我。我想如果她发现这事的话,她会怪我。我想她或许会死掉。


尽管我松了口气,但父亲未能采取迅速果断的行动来保护我,也让我感到自己不再真正属于这两个家庭。我孤身一人。」


从她的这段文字里,我读到了她既希望母亲知道又害怕母亲知道的心情,那幼小的孩子对母亲过度的忠诚和强烈的保护欲,以至于会把母亲的感受放在自己的感受,以及因为被双亲背叛,而觉得自己孤立无援的痛苦……


这些感受在发生家庭内部的儿童性侵受害者中是如此典型。


她写,在她 11 岁时,继父弗雷姆林昔日的朋友告诉她母亲,弗雷姆林在他们 14 岁的女儿面前自己暴露私处。


这也说明,其实弗雷姆林很可能是个骚扰儿童的惯犯。


她说,弗雷姆林对此矢口否认。并且,「当我母亲问起我时,他向她“保证”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当着我母亲的面告诉我,过去的很多文化并不像我们这样“正经”,过去孩子们通过与大人发生性行为来了解性被认为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妈妈什么也没说。我看着地板,生怕她看到我的脸变红。」


我会觉得,爱丽丝·门罗可能多少对自己这个丈夫私下在做什么有所知情,起码是有所怀疑过的。但她并不愿意面对柜子里的骷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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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安德里亚25岁时和母亲发生的一场对话,终于让她决定彻底告诉母亲门罗,自己心中深藏的秘密。

她写:「当我去看望母亲时,她给我讲了她刚刚读过的一篇短篇小说。作品中,一名女孩被继父性虐待后自杀身亡。 “她为什么不告诉她妈妈?”她问我。」


于是,安德里亚在一个月后,把自己遭遇继续性侵的事,写信告诉了门罗。


「事实证明,尽管我的母亲会对一个虚构人物表示同情,但她对我却没有类似的共情。她的反应就好像她得知了丈夫出轨那样,而这也正是我之前所担心的。」安德里亚写道。


在卫报对此事的报道中,安德里亚说:「她(指门罗)认为我父亲让我们保守秘密是为了羞辱她。然后她告诉我弗雷姆林与其他孩子有“友谊”,强调她感觉自己被背叛了。」


我在看安德里亚的叙述时,我会想,门罗是不是早就意识到她的丈夫和孩子们的「友谊」,其实是因为她的丈夫杰拉尔德·弗雷姆林是个恋童癖。他在狩猎儿童。


安德里亚写「当我试图告诉她,她丈夫的虐待如何伤害了我时,她表示难以置信。 “但你是一个如此快乐的孩子,”她说。」


我读到这里,觉得现实大可以比小说更残忍更讽刺。


因为安德里亚自述里说,自己因为童年被性侵,长期承受暴食症、失眠和偏头痛的痛苦,她的生活也因此受到很大影响,母亲门罗一度还对她不如人意的学业表现,展露失望。


而当安德里亚指出造成她不适的元凶时,门罗居然否认女儿的痛苦。


而弗雷姆林在自己罪行被公开在家庭内部后,所作的反应也非常典型——


他不仅完全不认自己的过错,还倒打一耙,把责任推给受害者安德里亚,说是安德里亚虐待了他,还疯狂扬言要自杀。


从《多伦多星报》的报道中,我读到,弗雷姆林把当时9岁的安德里亚描述为「家庭破坏者」,把自己对她的性侵说成是「安德里亚侵入我的卧室进行性冒险」,还说「安德里亚给两个相爱的人带来了毁灭」……


最让我震惊的是,弗雷姆林自己在给安德里亚的父亲和继母写的信中,说他们此前知情后没有干预此事,就说明「他们同意他的观点」,并说自己会找媒体曝光,说自己手头有一些有说服力的照片。


而所谓的有说服力的照片,是小孩子安德里亚穿着他的内裤。


我看得内心爆炸:到底是谁给了弗雷姆林「贼喊捉贼」的勇气啊?


其实这些弗雷姆林所写的信,本身就已经是他罪行的确切证明。


但从信的内容来看,弗雷姆林本人是真的有「千错万错都是别人错,我是无辜小白兔」的自我认知。


我高度怀疑他是反社会人格


因为我在《当良知沉睡:辨认身边的反社会人格者》一书中曾读到:


「按照美国精神医学学会(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发布的《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第四版),如果一个人至少拥有以下7个特征中的3个,那么这个人在临床上就足以被确诊为患有“反社会人格障碍”:


1.无法遵守社会规范;2.惯于欺骗和操控他人;3.行事易冲动,无法提前做出计划;4.易怒,具有攻击性;5.毫不顾及自身或他人的安危;6.一贯不负责任;7.在伤害、虐待他人或偷窃他人东西之后毫无悔意。」


虽然其他条不知道,但弗雷姆林显然满足了1、2和7这三条。


另外,《当良知沉睡》中还提到反社会人格有1个主要特质:魅力。「绝大多数受害者,都说他们最初跟反社会人格者建立交情,以及之后进一步发展关系都源自反社会人格者的魅力,即便这些人会给他们造成痛苦。」


这或许也是弗雷姆林可以长期和门罗在一起的原因之一。



3


安德里亚写:「尽管有这些信件和威胁,我母亲还是回到了弗雷姆林身边,一直陪伴着他,直到 2013 年他去世。

她说,她“被告知太晚了”,她太爱他了,如果我期望她否认自己的需要,为孩子做出牺牲,去弥补男人的失败,那是由于厌女文化。」


在我没有读到安德里亚的自述文章,只是看到媒体对此事的报道时,我想的是,门罗的选择可能受到了父权制社会的洗脑,但我真没想到的是,门罗会拿「厌女」来自我辩护。


此事固然有结构性原因,但门罗本人也有其应承担的责任。比如,她忽视弗雷姆林的罪行,没有尽到对女儿的保护义务。


门罗的例子也鲜明展示了,父母的利益未必和子女的利益相一致。子女需要保护自己的利益,而不是出于对父母的忠诚,而牺牲自己。


写到这,我想到在《多伦多星报》的报道中读到的另一个细节——


门罗甚至在收到25岁的女儿安德里亚告知自己当年被她丈夫弗雷姆林性侵的信后,没有和丈夫对峙,而是选择把那封信留在家里,让丈夫自己看到。这期间,门罗离开去了其他地方。


可以说,她在知道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逃避直面问题。


安德里亚写「她坚称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和继父之间的事。这与她无关。」


「几年过去了。我父亲(指的是她生父吉姆·门罗)继续和我母亲一起吃午饭,从不提及我。」


而安德里亚说自己也渐渐「试图原谅我的母亲和弗雷姆林,并继续探望他们和我的其他家人。我们又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样子。」


很多人不理解,受害者为什么会继续和施暴者,以及沉默旁观者保持联系。


但其实创伤心理学研究显示,这并不罕见。


在安德里亚的例子里,由于性侵她的人是她继父,而她的母亲爱丽丝·门罗选择和她继父继续生活,她的父亲吉姆·门罗还在和她的母亲保持联系,也没有站出来为她权益发声。她的另外三个兄弟姐妹也在保持沉默,并和父母们来往。


这一切意味着如果她继续斗争,她很可能会失去和所有家人的链接。


而她此前已经因为遭受性侵,并且没有得到家人支持,感到极度孤独了。


被孤立的人往往会继续选择有毒但熟悉的关系,而不是果断放弃关系。


安德里亚写「在接下来的十年里……通过治疗,我了解到这不是我的错。


我爱上了一个好人,结了婚,生了孩子……双胞胎出生后,我与母亲断了联系。


起初,我只告诉她,我再也不见弗雷姆林了,永远不能让他靠近我的孩子们。


她解释说,由于她不开车,所以独自来看我会很不方便。


我爆发了,告诉她,我们的关系结束了。」


我读上面这段时,会觉得,有效的心理治疗以及新的健康的人际关系,给安德里亚提供了心理能量,让她终于可以结束有毒的关系。


但这个过程需要漫长时间、自我重建的勇气、以及一些运气。



4


接下来,事情有了一个新进展——安德里亚决定进一步粉碎沉默,用法律来惩罚施暴者。

而她这一举动的导火索是《纽约时报》在2004年发表的一篇关于她母亲门罗的采访文章。


安德里亚写,在那篇文章里,「她用充满爱意的语言描述了杰拉尔德·弗雷姆林。


她说,她很幸运能拥有他,并宣称她与包括我在内的三个女儿都保持着“亲密关系”……


长期以来,我一直觉得自己对母亲来说无关紧要,但现在她正在抹掉我。」


我于是去重读了当年写门罗人物稿时看过的那篇《纽约时报》记者达芙妮·默金对门罗的采访文。


这次读和当年看,感受很不一样。


达芙妮·默金写,「在我们的谈话中,门罗经常亲切地称他(指杰拉尔德·弗雷姆林)为“我的丈夫”,而不是直呼他的名字,就像一位骄傲的中西部银行家的妻子,其最值得骄傲的事就是婚姻美满。」


在采访中,门罗说自己在18岁与杰拉尔德·弗雷姆林见面时,立刻「爱上了他」,虽然当时她已经与吉姆·门罗订婚。她说弗雷姆林是她最早一批书迷,「第一个在我这位新手作家身上看出契诃夫的气息」。


而当达芙妮·默金问她是否会跟弗雷姆林私奔时,门罗「简单而毫不犹豫地说:“会。”」


在没有重读到这篇采访,只是看到这次爆出来的新闻时,我对此事的第一反应是:


到底什么样的社会文化让一个女性在明知伴侣是个畜生的情况下,还会想要给外界勾勒一个浪漫爱的假象?


我会想:父权制社会对女性「维持家庭」、宽容和原谅男性错误的期待,以及刻板性别角色对女性牺牲和顺从的强调,这些专门针对女性的期待和强调本身也是性别不平等的体现;


还有,浪漫爱对女性的“洗脑”——教导女性,为了维持所谓的「爱」,可以忽略关系中的不公和暴力,权力与控制。


但看完这段文字,我会觉得,这些制度文化性的原因的确存在,可是门罗面对采访做出的这样的表达,也会让我更强地感受到:


她自身不是没有主动性,她在一定程度上,主动选择了维系与杰拉尔德·弗雷姆林的关系。毕竟她会面对媒体,讲述一个「婚姻美满」的故事,而丝毫不提及这关系中的阴影面向。


也觉得,门罗知道杰拉尔德·弗雷姆林恶行,和她爱杰拉尔德·弗雷姆林,大概同时并存。


或许她是真的可以爱着一个性侵女儿的混蛋的。


这样的故事在文学作品里出现,我可以隔着一个安全距离欣赏人心的复杂幽深,但当这个故事是在真实世界里发生时,我会感到脊背发冷。



5


但我并不想只批判门罗,因为需要被批判的远不只有她。

比起「门罗为什么不离开弗雷姆林」,更值得关注的问题是:


为什么弗雷姆林敢性侵?(弗雷姆林才是罪魁祸首!)

他采用了哪些操纵策略,使得门罗长期容忍其行为?

在他们的婚姻关系中,是否存在创伤性依恋?(因为长时间的心理和情感虐待可能导致人形成创伤性依恋,对施虐者产生一种病态的依赖和忠诚。)

对社会指责的恐惧和羞耻,如何阻碍女性公开伴侣的犯罪行为?

为什么安德里亚的父亲吉姆·门罗、她的继母卡罗尔比门罗更早确切知道弗雷姆林在性侵安德里亚,但没有报告给有关当局?

要知道,在加拿大是存在「强制报告」制度的。

这一制度的原则是,成年人,尤其是那些与儿童有直接接触的专业人士(如教师、医生、社工等),在发现或怀疑儿童可能遭受虐待或忽视时,必须向相关当局报告。未履行报告义务的人可能会面临法律责任。

但为什么涉及到家庭这个「黑箱」,即便有强制报告制度,也很难确切维护儿童权益?

现在,让我们说回安德里亚的故事后续。

在2004年《纽约时报》对门罗的采访文中,关于母女关系,记者写了这样一段话:

「尽管门罗如今和她的三个女儿关系亲密——她带着一丝讽刺的笑容说,她们聚在一起“主要是讨论我”——并且是个陶醉的祖母(“我对小孩子非常痴迷,”她说。“我以前对他们比较冷淡”)。

她坦率地承认自己对母亲角色一直怀有矛盾情感,她认为这是那个时代的期望强加给她的,而不是她主动选择的。“我从来没有渴望要孩子,”她沉思道。」

代入安德里亚的处境,不难想象她的愤怒,因为,门罗在用她编造的「子女和睦」叙事,扭曲、覆盖她的真实处境。

而至于门罗说并不想主动成为母亲,大概是她真实的想法,而这可能也影响了她对待孩子的态度。

有心理学研究显示,个人行为里的自主性越低,外界强迫性越高,人就会越缺少责任感。在门罗身上,不想要孩子但生了孩子的她,在孩子被丈夫猥亵时,并没有负起做母亲的责任。

总之,纽约时报的这篇文章让安德里亚直接愤怒到报了警,她写:

「长期以来,我一直告诉自己,独自承受痛苦至少帮了我的家人,我做了符合道德的事,为多数人的利益奉献。现在,我要求拥有充实生活的权利,让弗雷姆林而不是我自己,去承受性侵这件事的沉重

我希望每一个受害者都从心里清楚知道,不管施暴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都是不需要为施暴者负责的。

2005年3月,杰拉尔德·弗雷姆林认罪,被判两年缓刑。

而能定罪的关键是,正是当年弗雷姆林写给安德里亚家人,承认自己对安德里亚的猥亵行为,但把责任都推给9岁的安德里亚的信。

安德里亚说,她曾经出于羞耻,一度想毁了这些信,「但幸运的是我的姐姐珍妮阻止了我。」

我在看案件进度表时,觉得在这个案子上,加拿大司法效率还不错。虽然猥亵发生在30年前,但从安德里亚去警局到给她继父定罪,进入司法程序后,全部流程走完不到半年。

安德里亚说「我想要的是一些对真相的记录,公开的证据,证明我不应该遭受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这也是性侵受害者走法律程序普遍的内心需求——通过对施暴者的定罪,获得对真相的信心,重建内心秩序。


6


她写「我也希望这个故事,我的故事,能成为人们讲述我母亲的故事的一部分

我再也不想看到任何没有正视我所经历的事情的采访、传记或活动,也不想看到任何忽视我母亲在知道事实后选择继续与我的施虐者生活在一起并保护他的内容。」

但「不幸的是,事实并非如此。我母亲的名声意味着沉默仍在继续……


就我而言,我母亲的名气使得这个秘密传到了家庭之外,许多有影响力的人知道我遭遇了什么,但他们依然继续支持并推广那些他们明知虚假的说法。


似乎没有人认为应该说出真相。人们似乎认为真相永远不会被揭露,更不会像谎言那样广为传播。


直到现在。」


这种强烈的不公正感,或许是促使安德里亚直接面向公众开口的原因之一。


而另一个原因或许是,在弗雷姆林被定罪约10年后的2014 年,安德里亚和她的兄弟姐妹恢复了联系。


重新获得有支持性的家人关系,大概也给了安德里亚以力量,在更大范围说出此事。


她的姐姐珍妮主动联系安德里亚,告诉她,她和安德里亚的另一个姐姐希拉,以及她的继兄安德鲁去了 Gatehouse,一个帮助儿童性虐待幸存者的组织,去学习关于性侵对于儿童以及整个家庭的影响。


在《多伦多星报》的报道中,安德鲁说,安德里亚的遭遇是「关于家庭是如何处理性虐待的教科书级别的典型案例…在家中存在着羞耻,和围绕着这件事的沉默。而且你也不想因为谈论它,而伤害到那个人」。


希拉则说,她还意识到,「我们在某种程度上都是这种情况的受害者……我们对母亲如此忠诚,以至于有时我们几乎彼此对立。」


而安德里亚则在自述文中写道,在Gatehouse,这个为性侵幸存者服务的社区里,她感受到「说出真相是一种消除羞耻的良药。


「至于我和母亲的关系,我始终没有和她和好。我没有要求自己去和解,或原谅她。我为失去她而悲伤,也是我从创伤中康复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创伤恢复中,接纳自己各种各样感受,哪怕有些感受看起来「不正确」、「没必要」,是很重要的。


这意味着你不再压抑自己的感受,你允许自己是一个复杂丰富多元矛盾的人,而不是规训和打压自我。


在《多伦多星报》的报道中,珍妮评价母亲门罗「她很温暖、迷人,性格非常可爱善良」,「我敬爱她。这很复杂。」


是的,这很复杂。


一个富有才华、勤恳写作的诺贝尔奖作家,和一个明知女儿被伴侣性侵,依然和伴侣一起生活的人,都是门罗。


没必要否认前者,但也无需遮掩后者。



7



门罗的孩子们对《多伦多星报》说,他们都认同要公开此事,因为「希望这能促使人们对身为作家的她(指门罗)有更深刻的理解」。

现实中,已经有太多「为尊者讳」,而牺牲正义的情况。


写到这里,想到最近爆出的另一位知名作家尼尔盖曼被指控性侵的新闻,如果属实,尼尔·盖曼的恶劣程度远超门罗。


这也是我想反复强调的:施暴者,比如弗雷姆林,才是罪行的第一责任人


而知道此事却不采取措施保护女儿的爱丽丝·门罗和吉姆·门罗,也有责任,但他们的责任远没有弗雷姆林严重。


他们只是失职的父母,而并不像弗雷姆林那样是刑事罪犯。


我看到现在的舆论场中,很多人在谴责爱丽丝·门罗,但猥亵安德里亚的弗雷姆林却隐身了。这颠倒了主次责任


而且,在某种程度来说,在这个家里,除罪犯弗雷姆林之外的其他人,都是罪行的受害者。


安德里亚是直接受害者,而她的兄弟姐妹、甚至爱丽丝·门罗、吉姆·门罗则属于间接受害者。


我们要看到身为父母的爱丽丝·门罗、吉姆·门罗的责任,要承认他们身上也有受害者的一面


安德里亚在《多伦多星报》的报道和自述文章里说,她说,希望她的故事,能让人看到在性侵发生后,家庭和社会都倾向于保持沉默的模式,「儿童仍然太常被迫保持沉默」。


她希望,「如果社会接受,把性暴力看成一种针对女性的流行病来谈论的观点,那么我们就要进入一个开口讲出真相,不再隐藏的时代。」


我在安德里亚那篇自述文的「作者介绍」部分,看到了安德里亚的现状。


她现在是一个正念和冥想老师,在一个养马的农场里工作,帮人通过和马建立联系,治疗童年创伤。


这让我有一种在隧道尽头看到光的感受——虽然内心伤口可能依然存在,但曾经的受害者,依然可以成为治愈者,并且可以通过开口讲述,拿回曾被遮蔽、被扭曲的自己的声音。


我相信,安德里亚和她兄弟姐妹们一起站出来所讲的这个故事,也会在更多人心中激起打破沉默的回响。



参考资料

1.https://www.thestar.com/opinion/contributors/my-stepfather-sexually-abused-me-when-i-was-a-child-my-mother-alice-munro-chose/article_8415ba7c-3ae0-11ef-83f5-2369a808ea37.html

2.https://www.thestar.com/news/in-the-home-of-alice-munro-a-dark-secret-lurked-now-her-children-want-the/article_69a63202-34cd-11ef-83f4-9b4275c26d84.html

3.https://www.theguardian.com/books/article/2024/jul/08/alice-munro-knew-my-stepfather-sexually-abused-me-as-a-child-says-nobel-laureates-daughter-ntwnfb

4.https://www.nytimes.com/2004/10/24/magazine/northern-exposure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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