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彼得·霍林斯《成为超级学习者》一书有感
很多教师都有丰富的教学实践智慧，但在进行教育写作时却总觉为难。为难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之一如何将教学实践与教学方法、学习理论等建立有效的联系。彼得·霍林斯所著的《成为超级学习者》一书，重点梳理与教育教学实践相关联的教学理论，帮助教师理解自己的教学行为背后的理论支点。虽然很多教学或学习的理论教师在各种场合都见识过，但将其整合在一起进行系统的介绍，对教师来说还是颇有价值的。
五种重要的教法
怎样教学生才能学得好？这是教师经常会追问的一个问题。在本书中，作者梳理了教师在教学中经常会用到的五种重要的教学方法，它们分别如下：
一是建构主义教学法。这种教学法的基本理念是，学生可以从他们已经了解的知识入手，通过教师有组织的教学设计，逐渐扩展自己的认知视野，一点点建构新知识。很多教师的课堂教学，就是依据这一教学法来组织的。它之所以有效，是因为它可以从更小、更简单的概念出发构建复杂的概念。学生掌握了这一方法后，会以一种结构化的方式继续学习。当然，这种方法也存在着缺点，它一般以单独的、非系统化的形式呈现。这使得有些学生很难在不同的概念之间建立联系，导致学得不好。
二是综合教学法。综合教学法侧重于让课程与现实世界相联系，让学生在解决真实问题的过程中体会所学知识的价值。当下“双新”课改所倡导的学科实践、跨学科主题学习、项目化学习等，都是综合教学法的具体应用。“双新”课改倡导教师的教学要从学科逻辑转向学生的学习逻辑，综合教学法就是实现这种转变的抓手。从学生学习的角度来看，如果学习的过程和学习的内容与学生的生活实际、与学生当下的现实生活关联性越强，学生就越有可能记住它、学得好。
三是协作式教学法。一些教育研究人员发现，当人们一起做某件事情时，学习能力会获得提高。因为人类是社会性生物，与自己独自安静地坐下学习相比，和他人解释、交流、谈判、澄清甚至争论的过程能使话题变得更清晰。协作式教学法利用小组成员之间相互合作的优势来促进学习，努力使每个孩子既可以在某些方面帮助他人，也可以在自己较弱的方面得到其他孩子的帮助和支持。在小组合作中，每个孩子都在自我修正和提高，此时，整体力量大于部分力量之和。
四是探究式教学法。这是一种以问题为核心的教学，通过让孩子设计问题、给出解决方案、找到答案的过程来组织学习。针对不同的学习资源和学习环境，教师可以设计不同的探究式教学活动，比如“结构化探究”，即提出一个问题，并给出解决方法，但让学生自己找到答案；或“引导式探究”，即只提出一个问题，让学生创建方法以获得解决问题的方案；或“开放式探究”，即什么都不提供，让学生自主提出问题、设计方案并寻求问题的答案。探究式教学法有助于激发学生的好奇心，但对教师的教学组织是有一定要求的，如果问题提的不够恰当，还有导致教学实施不下去的风险。
五是反思教学法。这种方法要求教师不能只管自己的教学，要定期暂停一下，评估所使用的教学方式是否存在偏差，学生是否能有效学习，并据此做出相应的调整。教学的本质在于运用，教师应该知道什么是有效的，什么是无效的，以及产生最后结果的原因。
没有哪一种教学法是十全十美的，也没有哪一种教学法是可以包打天下的。教师如果能根据教学资源、学生的实际灵活地运用这些教学方法，就可能获得有益的教学成效。
整体洞察力
在学生可以从多种渠道获取信息的当下，教师在某些方面甚至可能没有学生掌握的信息多。教师的价值体现在何处？其中之一就是教师所具备的整体洞察力。学生虽然可以了解这样或者那样的信息，但这些信息大多是支离破碎的、是胡乱堆砌在一起的，学生很难从中发现知识之间的相互联系以及知识的内在结构。教师往往能够看到整体、看到事物的全貌，并且理解每一小部分是如何与更大的部分联系起来的。事实上，正是这种对整体的洞察力让老师能够向学生传授有价值的东西。
这就像学生到一个从来没有去过的公园，里面有各种游玩的设施、多个娱乐的场所，如果没有一份合理的路线图，学生就有可能迷失方向，或花了很长的时间都在一个点上转悠，不知道这个公园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或东奔西跑，让自己充满困惑，不知道应该如何有序地游玩。优秀的教师对这个将要体验的公园了如指掌，他会给学生提供一份或者几份合理的路线图，知道如何有选择地忽略一些对这次体验来说不重要的项目，让学生专注于与体验相关的关键领域，在玩耍的同时获得知识。
优秀的教师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他们经常运用提升整体洞察力的四种工具：概念图、思维导图、费曼技巧和类比。这其中，概念图由简化的信息块或信息片段组成，可以突出这些信息之间的关系或联系；思维导图是更复杂概念的简化模型，它可以清楚地标示出不同概念之间的联系；类比重在将旧知识与新知识联系起来。费曼技巧更是一种大局观技术，它让老师和学生都能认识到自己的知识盲点。
物理学家费曼善于用简单、形象的术语解释复杂、抽象的概念，在学界享有盛誉。他所创设的帮助你了解自己无法回答的问题、把握事物本质的心智模型，被称之为费曼技巧，由四个步骤所组成：第一步：选择一个概念。比如说“引力”这个概念。第二步：用简单易懂的话写下你对这个概念的解释。还是以“引力”为例，你对这个概念的表述越是简明扼要，越是简短，能够让一个小学生听得明白，就说明你真的理解“引力”的概念了。给小学生讲解知识或传授技能是帮助促进自身学习的强大路径，它迫使你重新审视自己所学到的知识，并要求你要以一种让他人也能完全理解的方式将其传授给小学生。第三步：找出盲点。如果你无法做到第二步，说明你的知识存在漏洞或盲点，这会促使你反过头来继续研究“引力”，直到你能用简短的语言来对它进行重新的定义。第四步：使用类比。在不同概念之间进行类比需要深入理解每个概念的主要特征，你甚至要将这种理解迁移到不同的语境中。这一步将真正考验你的理解力以及你在某个方面是否仍然存在知识盲点。不难看出，第四步实际上就是第三步的延伸。
有效的学习方法
在本书中，作者用两个章节的篇幅来介绍学习方法，其中第三章介绍了五种相对简单但非常有效的学习方法，第四章介绍了四种超级学习方法。这些学习方法，不仅仅是学生学习过程中需要熟练掌握的，同时也是教师需要谙熟于心的。教师对这些方法理解的越是透彻，指导学生的学习就会越得心应手。
五种简单且有效的学习方法包括：SQ3R方法、布鲁姆分类法、间隔学习法、康奈尔笔记法和有目的的注释。SQ3R方法是一种关注学习过程的方法，包括浏览、提问、阅读、背诵、复习等五个步骤；布鲁姆分类法阐述了如何通过不断地累积和不断地加深理解来掌握知识；间隔学习法提醒我们长时间的死记硬背没有间隔一段时间再学效果好，如果能够有效利用睡眠，效果会更好；康奈尔笔记法教学生先做笔记，然后从这些笔记中提炼出关键主题和要点，最后总结他们的主要发现，基本上生成一个材料的概念图。有目的的注释是为了提高阅读的有效性和针对性所采取的方法。
这里重点介绍一下布鲁姆分类法。说起布鲁姆，大家很自然地就会联想到他的教学目标分类，他将认知目标分为记忆、理解、应用、分析、评估和综合两个不同的层级。作者告诉我们，这一分类不仅对教学目标的设计意义重大，对指导学生循序渐进地学习也很有价值。学生要想学好相关知识，首先是要通过记忆来获取和整理信息，包括列出信息的关键特征、相关引用等，以便存储和日后检索；在此基础上，进入第二层级理解。如果说记忆是将信息具体化和存储，而理解则是将信息进行拆解，以更好地了解其内核。经过自己拆解的信息可以自由排列组合，这对促进理解很有价值。在此基础上进入第三层级应用，就是将所学的信息带入到现实世界，在真实的环境下加以应用，让学生感知所学与现实生活的关联。第四层级是分析，突出的是知识或信息从某一特定的情境向其他领域或更大的范围迁移的过程中，分析其转化的环节或流程，把握关键的节点。第五个层级是评价，也就是对当前的学习情境以及学习资源运用的状况进行价值判断，这既是大脑练习辨别能力的过程，也是将当前获取的信息与既定目标进行匹配的过程。最后一个层级是综合，也就是构建所学信息和知识与自我的关系，并以此出来开展各种创造活动，比如说作曲、拍摄电影、编写剧本、角色扮演等。
书中介绍的四种超级学习方法包括基于问题的学习法（PBL）、苏格拉底问答法、批判性思维学习法、混合式学习法等。PBL学习法强调让学生对自己的学习负责，由学生提出问题并运用它引导自己找到解决方案，从而获得更深入的理解。苏格拉底问答法是一种基于提问的深度探究的学习方法，通过问题来挖掘假设和偏见，探索更丰富的理解，充实观点，探索结果和含义。批判性思维的特点是保持思想开放的态度，对模棱两可或不确定性保持宽容的态度，鼓励对一个人思考的质量和学习过程本身进行认知。混合式学习法强调各种学习方法都不是包打天下的万能药，需要有序组合起来加以运用。这些学习方法，最近这几年非常红火，有很多实践的案例和相关著作出版，教师手边这样的资料很多，这里就不再展开讨论了。
学习环境的价值
环境对学生学习的影响这些年越来越引起各方的关注。学生的学习环境既包括物理环境，也包括数字时代所营造的虚拟空间，更包括相互之间的关系以及所处的文化氛围和精神世界。本书的最后一章，作者重点讨论了学生、老师、环境和知识之间的密切关系。作者认为，一名优秀的老师能确保这四个因素相互协调以取得最好的教学效果，这需要有效的态度、对习惯和动机的理解、适应力，以及促进学习而非让人恐惧或逃避的学习氛围。
具体来说，教师要特别关注以下几个要素在营造学习环境方面的独特价值。一是动机，学生只有在有动力的时候才会去学习，教师有责任创造一个提供这种动力的学习环境。二是对游戏的再认识。教师总是在思考如何才能激发学生的自主学习能力，游戏就是一个值得探索的方向。学习本身就是一种游戏，如果你能让学习内容变得有趣，那么学生就不需要被强制，会自发地想要学得更多。三是善于激励。动机可以分为内在动机和外在动机两类，当受到内在动机的激励时，学生的行为是由自己的感知、态度或信念所驱动的；当受到外在动机的激励时，学生的行为是由一些外部力量（如奖励或惩罚）所驱动的。教师要能够区分两类动机，并着重激发学生的内在动机。四是学业浮力，即学生应对学业挫折和挑战的积极性、建设性和适应性反应，包括沉着、自信、协作、承诺和控制这5个特质。注重培养与这些特质相对应的心态，学习过程中的困难就会像学习内容本身一样容易被克服和掌握。五是有价值的失败。在学习中，取得成功的关键之一是经历失败，但并不是所有的失败都是有价值的。卡普尔认为，有价值的失败成为有效学习过程的3个条件是：1）选择那些“具有挑战性但不会令人挫败”的问题。2）让学生有机会解释和阐述他们的学习过程。3）允许学生比较和对比好的与坏的解决方案的差异。六是免于评判。一个不做评判的学习环境，可以培养人们抵御失败的坚定态度。七是重视反馈。反馈是学习环境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在对学习过程本身进行有意义的阐述的基础上所做出的判断、建议、表扬或批评。
限于篇幅，具体的内容就不再展开了，感兴趣的读者可以自行阅读。这是一本小书，但其蕴含着重要的教育价值，值得老师们放在案头，经常翻阅。
《成为超级学习者》，[美]彼得·霍林斯著，张莉译，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22年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