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京的译稿杀青了

文摘   2024-09-04 09:04   北京  


三年前,我为《北京晚报》写过一篇文章,题目是《文学翻译需要转换语言的现场》。网上有,很容易检索到。其中讲到的问题点就是翻译过程,不论其他。我之所以如此强调这个过程,莫过于从事中日文学翻译的经验所致,这当中除了小说与戏剧之外,还有个人传记与佛学经典,波及面比较广。最近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发行的拙译《剧场》是日本芥川奖小说家又吉直树的作品,他为了写这部小说选择的地点是北海道的札幌市,因为在他作为谐星刚出道时就是从这里出发的,而且在不被人所知,甚至遭受全剧场零观众的冷漠时,他一直不忘当时的心境。于是,就把自己的写作现场搬入到了这座城市。这是我在2017年听他在上海跟我说的。然后,在我签约了《剧场》翻译合同后,同一年的冬天也飞往了札幌市。我把自己关在跟他入住的同一家酒店,一气呵成,花了六天的时间完成了译稿。所谓“转换语言的现场”,也无非如此而已。

今年暑假,我回到了北京的家,于是也想到了对“转换”的实现。为此而选择的文本并不是当今流行的文学,因为我觉得赶潮流与追流量似乎不能满足译者语言之外的驱动,这一点挺重要的。翻译并不是单纯的语言交换,而是在很多场合下,能让译者会产生一种莫名的现场感,这是不可言说的。

这回我翻译的文本是江户时代的一本奇书,书名叫《梦醉独言》。作者是胜小吉,一位幕府年俸很少的下级武士,堪称日本嬉皮士的元祖。他本人一生没有什么大作为,整天混吃混喝,放荡无羁,但有一个儿子胜海舟却是幕末开明的政治家,明治维新的功臣,名垂史册。胜海舟承认他的父亲对他的成长影响很大。

《梦醉独言》是胜小吉的自传,其目的是为了告诫他的子孙千万不要跟自己学。这本书详细描写了幕末颓废时期的江户社会,尤其是以醉眼老朽的笔触以及艳紫妖红的文体风靡了日本文坛150多年,其人气度至今不衰。2019727日到921日由NHK《周六连续剧》播放的《小吉的老婆》也成为了一大话题。

在北京,我的翻译流程是这样设定的。每天四点晨起,直面文本,保持笔耕不辍,大约过三个小时,就近去护国寺小吃吃早点,沿街看到菜市场周围的搬运风景,熙熙攘攘。市井喧嚣的街道似乎与我译书后的节奏一时吻合,甚至还能让我回味到刚才的译文当中;“年轻时不要浪费时光,要学习各种各样的道。一旦变得游手好闲了,这就说明外魔已经渗入,导致了身心交瘁,所以,千万不要玩物丧志。有关街道的事情,要以长者的心态做些实事,但也不要用力过猛,做多了就跟我一样了。”(拙译《梦醉独言》平凡社东洋文库第138卷P6. 1969年版)

好了。刚才全书译稿已经杀青,回头跟出版社的编辑们开碰头会。北京的秋天真好,我爱北京。

延伸阅读:有关北京的越境记忆

毛丹青
旅日作家,神户国际大学毛丹青教授,以日常生活为主线,不完全拘泥于对日本文化的细节描述,有时也写其他,但许多目的是为了了解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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