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北大有西语系也有东语系。
西语系有种刊物叫《缪斯》,东语系有种刊物叫《太阳鸟》。刊名非常符合所在语系的特点。“缪斯”是希腊神话中主司艺术与科学的九位古老文艺女神的总称,代表的是西方文明。太阳鸟则是动物名称,这种鸟主要分布于印度、中国西南等地,称为“东方鸟”。
太阳鸟与语言联系起来,有点“鸟语”的意思。
《缪斯》与《太阳鸟》摆作一处,缪斯似乎洋气一些,太阳鸟似乎质朴一些,又显示出东西方文化各自的特点出来。
质朴的北大东语《太阳鸟》第4期刊出了钱文忠、毛丹青等人当年的文章。
语言学家钱文忠是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北大读书时师从季羡林教授,2007年在央视百家讲坛主讲《玄奘西游记》。
毛丹青则是旅日华人作家,记得十几年前看过他在报纸上的专栏文章。
毛丹青与钱文忠在目录上“势均力敌”,各有两处署名。毛丹青是诗二首加一篇散文。钱文忠是散文和介绍性文章各一篇。
毛丹青估计是当时系里的红人。根据刊物中的作者备注,他曾在《丑小鸭》《散文》《北京日报》《中国青年报》等八家全国性报刊、杂志上发表过小说、散文、诗歌、杂文及翻译作品等。
因而,《太阳鸟》这些刊物是毛丹青“率性逞才”的地方。他的《蛙鸣声声》,文采飞扬:“是汹涌而起的海潮,还是迴鸣丛山的松涛?是踏蹄凯旋的骠骑,还是滚动在天边的闷雷?啊。这又都不是。可是这鼓乐,远远地桓旋,象支永不疲倦的乐队,无休无止地奏鸣。热烈得急切,却给人以宁静的舒适。喧忙得缭乱,却给人以安逸的慰籍。”
而钱文忠似乎缺乏这些得意“文绩”,署名前有“东语梵专八四”字样,标注了他的专业,一个很冷门的专业。
钱文忠《上面有什么呢……》可视为微型小说。文中的他在足球比赛中被撞伤,恢复知觉后发现包扎伤口的绷带上扎了一条洁白的手绢,在一滩血迹中,他隐约看见一朵小花。后来他找到了手绢的主人——一个瘦瘦的、并不喜欢球的她。但“谁也没有想到要去收获什么。终于,一切没成熟就枯萎了。”他要远行了,而她准备到修道院受礼。她为他送行。他掏出白手绢还她,她眼睛湿了。他喃喃地说“上面有什么呢?”泪水,她的。“花……血”。“花是你的,血是我的——其实这一切全是命运的……”
这是一个未老先衰、无疾而终的感情故事,甚至还谈不上爱情。蒙着一层淡淡的忧愁。
文章的色调是冷的。
钱文忠虽然读的是很冷门的专业。幸好他的导师是季羡林,因此冷门也就终究不冷了。
而毛丹青读的是日语专业,在东语系里是比较热门的。
“东洋”“西洋”俱是“洋”。感觉毛丹青文章其实更适合放到西语系的《缪斯》里头——
蛙鸣声声,琴音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