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铭洲老师谈想学与真想学

文摘   2024-09-20 08:04   中国香港  

【《不发表就出局》再版,我选了红色封面,希望借点小红书的青春活力。这几周在小红书上看年轻人议论读博和学术生涯,受益良多。归根结底,学术生涯是一种生活方式,高度自主,因而需要高度自律。学术生涯是一种特权:在生存基本需求层面是大学雇员,在创造人生意义层面是自雇人士。治学首先是谋生手段,其次是自我实现的途径。树立这样的学术生涯意识,就会真想学。真想学,就会把持之以恒下真功夫视为当然,把付出十成努力,遭遇十成挫败,赢得十足的内心平静视为真正的成功和幸福】

(摄于2015年9月20日,献花者是大连理工大学刘宏伟教授)

有志于学,车老师称为“想学”;笃志于学,车老师称为“真想学”。1986年,哲学系学生会组织了一次座谈,主题是怎样学英语。我听说车老师主讲,就去听。主楼317教室坐得满满的,气氛热烈。主持人致开场白,请车老师发言。车老师接过话筒,开口就问:各位同学想不想学英语?听众显然有几分意外,坐在前排的几个同学小声说:想学啊!车老师接过话:“想学?真想学还是假想学?真想学?那就学啊! 只要学,怎么学都能学会!”接着,他讲了个小故事。十月革命后,列宁让苏共高级干部写文章。不少高干说,列宁同志,我们不会写。列宁说,关键是想不想写,不想写,永远不会写;真想写,写写就会了。

在学英语上,我能体会车老师讲的道理。读不懂,反复读;听不懂,反复听;记不住,反复记。不学,什么办法都没用;真学,慢慢地就摸索出适合自己的方法。惭愧得很,车老师论学哲学,讲的是同样的道理,我却没多少体会。他说,一开始看康德的书,看不懂。硬看,反复看,慢慢就看懂了。车老师曾给韩旭师兄和我讲罗素哲学,读《人类的知识》,一字一句地解读分析,可以想见他是怎样硬读的。我没学懂哲学,因为我并不真想学,没下过硬工夫。

车老师说的真想学,我体会至少有四层意思。真想学,就不在乎别人学不学,也不在乎别人学得怎么样。大学三年级时,我与车老师比较熟了。一次,在他家里,我说刚入学时因为英语基础等于零,对英语课怕得不得了,又见同学们个个用功学英语,而且几乎人人基础比我好,就不想学了,觉得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别人。车老师回答说:“学的人很多,学得好的很少”。

(2015年9月20日车铭洲老师与他的部分学生在南开大学图书馆门前合影)

真想学,就会努力学好,不会满足于差不多。有记者问季羡林先生,学那些早已作古的文字,如梵文、吐火罗文,有什么用?季先生淡然说:世间的学问,“学好了,都有用;学不好,都没用”。什么时候算学好了?季先生没说,我觉得车老师的话隐含了答案,那就是人少。无论学什么,同等水平的人少了,就是学好了。

真想学,就会对自己有耐心。学英语是慢工夫,往往投入很大,收效很小。聪明人遇到这样的情况,很容易失去耐心,因为他们觉得如果把时间花在别处更有成效。真想学的人,下了功夫不见效果,会觉得理所当然。不急不躁,耐心学下去,慢慢就学会了。有一段时间,我觉得在英语上用功不小,水平却原地踏步,不由得怀疑自己的语言能力。车老师说,这是学习过程中的高原现象。任何学问,达到一定程度,就像是上了高原,再攀高一步要加倍努力。

真想学,才能埋头耕耘,不问收获。学者不可能不在乎学术成果,不过学术成果的有无和多少,并不总与学识和能力成正比。真想学,会更看重能力的提高,少计较成果的多少。有一次,我跟车老师说,有时晚上睡不着,躺在床上想想,觉得脑子空空的,什么都不会。车老师说,空空的是知识,知识很容易在记忆中消失,但是能力不会随着知识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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