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留下了他俩缠绵的痕迹……

文摘   2024-10-17 08:00   北京  

星标置顶才能及时收到更新哦▼

每天早上8点更新

《美人娇》合集点击这里


本文预计30集左右

想提前看大结局的,加微信huajianmeimei购买全本


亲亲们,今天开始更新一个新的小甜文,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哦。

接上文:

他想要她!为何不可?!

裴孤锦压住想要上翘的嘴角,应道:“那行。”
——小兔子也是一片好意不是?他怎么能拂了她的心意。
第16集
两人出了镇抚司, 乘马车朝余御医家中行。路过街市时,宋云桑叫停了车。她带着裴孤锦去了成衣店,为两人挑选帷帽。这种帷帽以皂纱制成, 一般是保守贵女出外时用来遮面的。宋云桑挑了一顶戴上, 掀开皂纱,仰着娇艳的小脸问裴孤锦:“好看吗?”
好看……好看得他都想咬她一口了。裴孤锦自是点头, 宋云桑便又找了顶同款大些的帷帽,递给裴孤锦:“大人也试试。”
裴孤锦被噎了下。这可是女式帽子, 他试这个干吗?裴孤锦道:“我不戴这种帽子。”
宋云桑便好言软语和他解释:“你知道余御医吗?那是个和刘御史一般的清流士子, 最看不惯锦衣卫的做派。他看到是你来,不准就不帮你看病了。我们就戴上这帷帽进去,他不知道你是谁。”
裴孤锦眼角一抽。他实在不能接受宋云桑这法子:“何必如此。他不看便不看,我也不是一定要让他看。”
宋云桑委屈巴巴看他。她觉得自己可真是太不容易了!她让爹爹写引见信时,还特意让他别提起自己和裴孤锦, 就是怕裴孤锦这不能人道的名声被人得知了去。弄个帷帽也是为了遮掩一下, 却还不能告诉裴孤锦她的苦心,结果裴孤锦竟然还不配合。
裴孤锦被她看得有点吃不消:“不是……”他试着和宋云桑打商量:“桑桑, 你说我们去看个病, 还这般偷偷摸摸戴个帽子,是不是挺傻的?”
宋云桑端着那帽子,踮脚直接给他戴上了。裴孤锦没躲,可宋云桑收回手, 他就想将帽子取下来。宋云桑却拉住了他的手,后退一步打量:“不傻啊。大人,你戴这帽子,特别好看,特别英武呢。”
裴孤锦:“……”
裴孤锦啥也不说了。戴!这帽子必须戴!他家桑桑都夸他好看了, 别说戴个贵女的帽子了,让他穿女装他都行!且这帽子他和桑桑一人一顶,还是情人同款呢!
裴孤锦心甘情愿付了钱,拎着两顶帽子,与宋云桑回了马车。到了余御医府门前,宋云桑又有花样了:“裴大人,你且在马车里等着我,我先去和余御医沟通下。”
裴孤锦沉默片刻:“……沟通什么?”
宋云桑自然不会告诉他,她要先去告诉余御医,裴孤锦是来看不能人道这个问题的。宋云桑煞有介事道:“余御医医术虽好,脾气却大,如果看见我们戴帷帽,觉得我们遮遮掩掩,又不愿意给我们看诊怎么办?我先去给他看引见信,探探他的态度。”
裴孤锦真想说,让我家桑桑屈尊降贵去“探探”,余御医他算个什么东西?!可他忍住了。裴孤锦谨记自己要沉稳:“既然是探态度,我们一起去便是,没道理让你一个人去吃闭门羹。”
宋云桑十分感动。裴孤锦果真是事事都护着她呢,那她更要多多为他考虑。她绞尽脑汁道:“你别去,我……我要证明,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她还怕裴孤锦反驳,急忙站起身,胡乱拍了拍男人发顶:“总之你乖啦,在这里等我回来!”
她一掀车帘,轻巧出了马车,脚步声逐渐远去。被拍了脑袋得了句“乖”的指挥使大人,故作淡然手肘支着车窗,看着女子背影,却是再没忍住笑意。
宋云桑进了余府,送上爹爹的引见信,不过片刻便被带去了大堂。余御医已是耄耋之年,身子骨却十分硬朗。他见到宋云桑戴帷帽出现也有些意外,却只当她是哪家的贵女,并不介意。他吩咐丫鬟去拿手帕,还想着搭诊时要注意些,却不料那姑娘道:“余大人,不是我看病。”
余御医奇怪问:“那是谁看病?”
宋云桑叹口气:“余大人,可否进屋一叙?”
偏房中,宋云桑只道自己是一位已婚贵女,但夫君却无法人道,想找他看看。只是她夫君自尊心太强,她怕直说他会生气,遂以看箭伤之名骗他过来。又求余御医看诊后若是发现情况不好,就别对她夫君说,免得他伤心,告诉她就行。
余御医自是觉得宋云桑可太麻烦了。只是他与宋侯爷交情不错,看在宋侯爷的份上,还是同意了。宋云桑这才欢喜去找来了裴孤锦。裴孤锦戴着帷帽进了偏房,便对宋云桑道:“行了,你出去吧。”
宋云桑本想陪着他,可想了想,万一余御医还要看裴孤锦那伤处,怎么办?宋云桑脸刷得红透了,所幸戴着帷帽也没人看到,连忙应了好,退了出去。
裴孤锦看见门关上,立刻取下了帷帽。那些平和稳重消散无踪,男人朝余御医皮笑肉不笑一扯嘴角:“余大人,好久不见。”
余御医还在意外这人怎么脱了帷帽,下一秒就惊着了:“竟然是你!”
——那个不能人道的夫君,竟然是锦衣卫恶名昭彰的裴孤锦!
余御医是认识裴孤锦的,裴孤锦进锦衣卫时,他还在宫中当差。两人之间虽没什么过节,但他近些年与老友会面,却是时常听闻这位“佞臣”的出格之举。余御医脸色变幻,目光将裴孤锦扫视了个遍,实在难以相信裴孤锦是个不能人道之人。裴孤锦却只当他这脸色变幻是对他的厌恶,一掀衣摆,施施然坐下:“余大人给不给我看诊,没关系。但我要借余大人这里坐一坐。一会那姑娘回来,你只管告诉他我没事就行。”
余御医有点不高兴了。他年事已高,又有神医的名头,已经多少年没人这般指手画脚与他说话了!更别提,这人还有秘密捏在他手上啊!余御医暗含威胁道:“裴大人,你难道就不怕我把你的秘密说出去?”
裴孤锦只当余御医是要将他没看病的秘密告诉宋云桑,一声轻嗤,风淡云轻拍了拍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余大人只管去说,这天下,谁人没有秘密?就比如余大人的儿子,就借着你做太医院院使的便利,一直为宫中采购药物,这些年,也没少盈利。”
余御医脸色就变了。他一生清廉,却有个糊涂蛋儿子,给宫中采买药物时竟然也暗中贪污。虽然他发现得早及时制止了,也尽量将窟窿填了回去,可错处到底已经犯下。这是几年前的事,裴孤锦竟然也知道!
余御医气得不轻,白胡子都一抖一抖,半天才道出句:“裴大人大可放心。老夫行医五十年,医术虽然不行,医德却是有的。老夫定不会将你的秘密说出去,且便是冲着宋侯爷的引见,老夫也会好好为你看病。”
裴孤锦这才将手放上了垫子,咧嘴一笑:“那就劳烦余大人了。”
一刻钟后,裴孤锦带回帷帽,打开门。宋云桑站在门口等他,急急问:“怎样?”
裴孤锦见她担忧急切,只觉熨帖:“无事,都说了让你不要瞎操心。”
宋云桑心中咯噔一下。余御医什么都没告诉裴孤锦,那看来是他也没办法了!她勉强笑了笑:“好,那我也去看看,你在这等着我。”
裴孤锦神情立时凝重了:“你哪里不舒服?”
宋云桑胡乱搪塞他:“女儿家的事……你不要问啦!”
裴孤锦立时想起,宋云桑前世来月事时会肚子疼,估计是想看这个。裴孤锦应道:“那你快去。”
宋云桑进屋关门,忧心在余御医身旁坐下:“余大人,我夫君他……是什么问题?”
余御医暼她一眼。裴孤锦虽然可恨,这姑娘却一直恭敬。余御医觉得她也是个可怜人,便对她道:“他除了因为近期受伤,气血有些虚之外,身体很好,并无需要调理改善之处。”
宋云桑愈发难过了:“那他是为什么……”
余御医捋着白胡子:“既不是内因,那定是外伤。他应当是与宫中公公一般,根本受损了。这却是任谁也回天乏术的,老夫也无能为力。”
宋云桑丧气垂了头。果然……还是三个月前那次,裴孤锦受的伤。就连余御医都说回天乏术,那再求医估计都没希望了。
她现下只剩一条路了,便是将来成婚后,去裴孤锦兄弟家过继个孩子。这样裴孤锦也不至于无后。听裴孤锦说他爹爹有好多女人,那他应该也有许多兄弟。往后两人成婚后她便可以留心下,看有没有适龄的子侄。
宋云桑心情低落,却不敢被裴孤锦看出端倪,平复了下情绪行出房。两人重新上了马车,宋云桑便试探问出了这个问题:“裴大人,你家现下除了你爹爹,还有些什么人啊?”
裴孤锦不甚在意答:“还有十三个兄弟,十六个姐妹。”
这么多兄弟!那过继之事应该很容易。宋云桑又问:“那你有没有关系特别好的兄弟?”
裴孤锦嗤笑了一声,可笑到一半,却又想起自己的沉稳人设,生生把剩下半句轻嗤吞了回去。裴孤锦假意揉了揉鼻子,只当自己是鼻子不舒服才哼了这一声:“一院子儿子争来抢去的,都想讨好他们父亲,哪会有好关系?关系特别差的倒是有,小时候看我没娘撑腰就欺负我,”他顿了顿,把下半句“我前几年已经将他们赶去边塞了”咽回了肚里,改口道:“现下已经不在京城了。”
宋云桑颔首,一脸忧思。裴孤锦这才觉得不对劲:宋云桑为何突然问起他家中事情?而且,她自与余御医见面后,就一直有点神态不对劲。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裴孤锦心中便是一喜:他家桑桑莫不是觉得两人做了相好,便该见见家长吧?虽然她想等宋侯爷出狱才成婚,但她可能想先得到他家长的同意。
——呵,真是心思多又可爱的小东西。
裴孤锦压着唇角询问:“桑桑是想见我家人吗?左右也无事,不如我们今天就去吧。我在那附近买了间宅子,里面有温泉,还可以顺便住一两晚,如何?”


宋云桑有些意外, 倒不是因为温泉,而是不料裴孤锦会提出去见他家人。两人尚未成婚,于礼法而言, 这其实是不合适的。但宋云桑前些天为勾引裴孤锦, 早就不顾礼法豁了出去,现下反而不甚拘束。加之能早些看看有没有合适子侄也是好事, 遂道:“这样会不会太打扰他们?”
你想去,谁敢说打扰, 我就打谁!裴孤锦心中叫嚣, 可面上却是沉稳道:“不打搅,一家人,吃个便饭而已,晚上我们就去我宅子里。”
宋云桑这才应了好。两人下午出城,申时中便到了裴父家。裴父守清泉山庄, 就住在清泉山庄附近。除了裴孤锦, 裴孤锦的十三个兄弟和十六个姐妹都住在这里,是个大家庭。宋云桑才下马车, 就见到一堆人挤在门口迎接他们。最前排是十个男人, 年龄从六岁到四十岁不等,后面跟着二十余女眷,应是嫂嫂和弟妹。最后排是孩子们,足有三十人之多。
宋云桑看到这阵仗, 头都晕了。她本来就有些脸盲,这么多亲戚,她怎么记得住!所幸,裴孤锦根本没向她介绍众人的意思,只是牵着宋云桑的手, 朝他那些兄弟们微微点头,便率先行进了府。
那六十人的队伍就浩荡跟在两人身后。裴孤锦行到大堂,扫视身后众人一眼:“其余人先回吧,留几位嫂嫂弟妹,在这陪桑桑便是。”
这还赶人走了!宋云桑有些吃惊,不料裴孤锦这般不客气。可那十余兄弟却一脸习以为常,带着小辈们恭敬告辞了。剩下九个女眷进了厅堂,陪宋云桑坐下。
女人们礼节性聊了几句家常,气氛还算融洽,直到丫鬟端上茶水。裴孤锦忽然插话:“不必上茶水,三嫂现场泡一个吧。”
一名三十多岁的女子笑应了好。丫鬟们将送上的茶水端下去,又搬来了茶桌茶具。宋云桑便夸了一句:“原来三嫂善茶道。”
她这话出口,三嫂的笑容忽然僵住。她眼中有了慌张,转头朝裴孤锦道:“六叔,我今日身体不适,要不……还是算了吧?”
裴孤锦面无表情看着她:“身体不适,那方才为何不说?你莫不是看不起我和桑桑,不愿为我们泡茶吧?”
他这般面无表情时,真的挺给人压力。三嫂不敢再推脱,只得坐去了茶桌后。宋云桑开始觉得不对劲了。裴孤锦这态度,倒像是逼三嫂泡茶水一般。可亲戚之间,互相泡个茶水也不算羞辱,三嫂怎么突然就不同意了?
三嫂磕磕绊绊摆放茶具,脸色有些白。宋云桑扫视众人一圈,发现不只三嫂,其余八名女眷脸色亦是难看。她再看向裴孤锦,裴孤锦依旧没有表情盯着三嫂,手却是轻轻拍了拍她手背,似乎在安抚她不必担心。
宋云桑便也一言不发,安静等着。水汩汩沸腾了,三嫂将沸水倒入壶中,又飞快倒出。裴孤锦此时再度开口了:“且慢。三嫂为何不给我喝这头杯茶了?”
宋云桑瞪大了眼。什么头杯茶?这里只有洗茶水啊!难道……这三嫂之前唬弄裴孤锦,说那洗茶水是头道茶?
三嫂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这个,这个……”
裴孤锦冷冷道:“十六岁那年,我入了锦衣卫,便是三嫂提出表演茶艺,为我庆祝。当时家中人到了七八,那么多人,三嫂独独将这头杯茶留给了我。”他微微一笑:“你说只有我这种前途无量的人中龙凤,才能配得上这头杯茶。我喝了,大家便都笑了。”
他语速放缓,慢条斯理道:“嫂嫂那时笑着的模样,我现下还记得。”
宋云桑震惊不能语!待到反应过来,立时气红了脸:太过分了!三嫂竟然欺负裴孤锦年纪轻没见识,这般耍弄羞辱他,给他喝洗茶水!更让她气愤的是,随着裴孤锦的一番话,其余女人也面色讪讪低下了头。显然这件事,她们都有暗中推波助澜,就比如,看着裴孤锦犯傻出糗,非但不提醒,反而一群人一起嘲笑,甚至去外面传播……
而现下,裴孤锦已经知道他被耍弄了。他怎么知道的?十之八九是出外见人时,犯了错,被人指出。想到裴孤锦可能因此在外被人嘲笑,就像他那堪为谈资的满身金银一般,宋云桑便觉得心中一酸:裴孤锦出身如此,一路走来,应是十分辛苦吧……
三嫂却知道不好,耍起泼来。她将茶具一搁,就开始哭天抢地:“作孽哦!我七年前的玩笑,你现下还记得!嫂嫂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就不记嫂嫂一点好,只记得嫂嫂给你端过一杯洗茶水!我不活了哦——”
她嚎得大声,一边偷偷看裴孤锦,就赌他有官职在身,不可能和哥哥家的女眷计较。裴孤锦没给反应,他身旁那仙女般的宋小姐却柔柔开口道:“三嫂不要哭了,裴大人也没说要和你计较啊。”
三嫂哭声顿住,有点不敢确定看那姑娘。宋小姐便笑了笑:“裴大人也只是说说曾经在家里的趣事罢了。三嫂哭得这般难看,倒像是裴大人欺负了你一般。”
三嫂再看向裴孤锦,便见男人脸色和缓了下来,果然不似要发怒的。那宋小姐便好言对裴孤锦道:“大人,三嫂都说她是开玩笑了,没有恶意。不如就让她喝了今天的洗茶水,这事就这么揭过了吧?”
三嫂听言,脸色便僵了。后宅里的女人最要面子,让她喝洗茶水,她还不知道要被其他妯娌嘲笑多久!可裴孤锦却是颔首应了:“那便依桑桑所言。”
三嫂躲不过了。她实在不想喝,又不敢不喝。毕竟裴孤锦身份摆在这,若是要和她较真起来,便是裴老爷也没办法救她。三嫂只得端起那洗茶水,喝了干净。
她听见周围一片憋笑声,只觉颜面扫地,那宋小姐却天真拍了拍手,笑道:“这便好啦!一家人哪有隔夜的仇。不提这些扫兴的,咱们聊些京城时兴的装扮吧!”
众人纷纷应好。女眷在一起本也没什么好聊的,都是谈谈时兴装饰,宋云桑是侯府嫡女,自然比她们更懂京城贵人的装扮。所有人都伸长脖子听着,便见宋小姐纤纤玉指遥遥点了点三嫂:“早前看到三嫂头上这花,我便想说了。如今京城的贵女可不时兴戴这种小花朵。”
她转头朝秋眠伸手,秋眠便送上了一朵大红花,足有巴掌那么大,是刚去院中摘下的山茶花。宋小姐将这花朵捧在掌心,给众人看:“如今贵女们兴戴这种大花,特别惹眼。春日出外游玩时正好应景。”她站起身,行去三嫂身旁,为她将花朵别在头上,笑容暖心:“三嫂这样才漂亮啊。”
她退开一步,让众人看。便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三嫂颜色黯淡,却戴着朵足有半个脑袋大的大红花,看上去要多俗就有多俗,真真比媒婆还可怕。三嫂也意识到宋云桑这是在帮裴孤锦报仇了,伸手就想去取花朵:“咳,宋小姐,我这人自知没有姿色,配不上这等漂亮的花,还是宋小姐你自己戴吧……”
话未说完,宋云桑便红了眼眶。她难以置信道:“三嫂这是看不起我吗?我亲自为你戴上的花,你竟然说不要?”
下一秒,她的眼泪就下来了。宋云桑快步行回裴孤锦身旁:“裴大人……”
裴孤锦搂住她,神色冷厉朝三嫂丢下两个字:“带着。”
三嫂哪忍得了这种气!便是此时,一个中年男人行了进来:“六弟,找我什么事?”
三嫂立时效仿宋云桑,跑到那男人身旁告状:“官人,他们欺负人……”
话没说完,宋云桑哭得更惨了。三嫂就没见过这么能哭,看起来倒像是她被欺负了,差点被噎死。三哥更是十分恼火:“放屁!你说你做什么了,宋小姐哭成这样?”
宋云桑梨花带雨道:“她不戴我给她的花!”
那中年男人立时怒了,朝着三嫂就是一耳光!“我当什么事!不就是一朵花!宋小姐什么人物,给你花是看得起你,你还敢不戴!就给我戴着!她不让你取,你就不许取!”
三嫂被打得踉跄一步,也哭了,“没良心的”开始破口大骂。一众女眷在旁开心看戏,假意劝架,现场混乱。裴孤锦牵着宋云桑的手起身,悄然离开。
出了大厅,裴孤锦便帮宋云桑抹眼泪,低声道:“好了,桑桑,别哭了。”
裴孤锦也不知自己今日是怎么想的,竟是将七年前的旧事重提。其实很早之前,他便知道自己被戏弄了。当时他刚入锦衣卫,不过是个校尉,与管他的百户喝茶时,便将这“头杯茶”送给了百户。那百户也是个小心眼的,后来便处处针对他,给他受了不少罪。
这事说来,也怪他当时年纪轻思量不周,可三嫂的错却是逃不了。后来他得了势,便找机会报复了回去。当然并不是直接针对三嫂,而是针对三哥。他父亲在衙门帮三哥弄了个好差事,他去找府尹,将三哥赶走了。三哥找上门讨说法时,他便让他管教好自家婆娘。
时隔多年,裴孤锦都要忘了这事了。可宋云桑在身旁,他却忽然想将这事告诉她。究其心思……大约是之前看见她各种体贴关心他,便贪婪还想要更多吧。
可宋云桑竟然为他和人撕上了。她一个为了后宅清静、宁愿嫁小户人家的姑娘,竟然为了他,不惜哭一场。裴孤锦开始心疼,又有些生自己的气,觉得自己太幼稚了……
宋云桑声音还有些哭过后的绵软,却是抓紧了裴孤锦双手:“这种事情,你不要和她闹,凭白丢了身份。我一个姑娘家去出头才合适,知道吗?”
裴孤锦心里一塌糊涂。他弄哭过她很多次,可前世今生,却是第一次,宋云桑为了帮他哭上了。裴孤锦点点头,却说不出话。他心中满满都是想将命都给她的冲动,这欲望梗在他胸口无法消化,裴孤锦半响才道:“我带你去我之前的屋子看看。”
宋云桑应好。裴孤锦的院子很偏,两人走了许久才到。宋云桑以为会看到满院杂草,却不料院中只是稍显破旧,收拾得倒很整洁。
他们推门的声音惊动了屋里的人,一个小厮急急跑出来,见到是裴孤锦,这才松了口气:“少爷,你回来了。”
裴孤锦点点头,示意他退下,又朝宋云桑道:“不想无关的人过来,留了个人看着。”
那她便是有关的人了,宋云桑抿唇浅笑。两人沿着院墙走了一圈。院子很小,几步走到了头。除了院墙下的一个狗洞,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
裴孤锦见她看那狗洞,在旁站定:“我幼时性子强吃不得亏,在外玩若是被人欺负了,根本不肯服软,于是被打得挺惨。冯嬷嬷没办法,每每出外做工时便将我关在院中,不让我出去。我就挖出了这个洞,平日拿草挡着,等她出门了,就从这里钻出去。”
宋云桑眼睛还有些红,却是笑了出来:“裴大人小时候,竟也这般贪玩吗?”
裴孤锦看着她的笑靥,心头悸动:“不是贪玩,我是出去讨好我父亲的。他是我当时能想到的,讨好了可以得到最多好处、又最容易接触到的人。一开始,我只是蹲守在他院外等他,等上半天一天,能见他一面,向他问个好。后来我就抢了小厮丫鬟的活,帮他穿衣打水洗尿桶,幸运的时候,还能混口饭。”
宋云桑笑不出来了。裴孤锦仿若不察,又拉着她的手朝屋中行。屋中竟然放着张尺寸极大的红木床,与破旧逼仄的小屋格格不入。裴孤锦道:“这床便是我从父亲那讨来的第一个好处。他的床旧了想换,我便拿给他洗衣裳作为交换,要了过来。其实我主要目的是想给他洗衣裳,这样又能多见他几次,这床便算我额外赚的了。”
宋云桑眼眶又红了。她自幼被宋侯爷宠爱长大,不知道这天底下,原来有些父母是需要拼命去讨好的。裴孤锦双手拉住她的手,低头看她:“桑桑,我想我欠你一句道歉。”
宋云桑怔怔仰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裴孤锦的话很慢,好像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经过认真考量:“自小我想要什么,都要去争去抢。不主动些,我想要的东西便会落到别人手上。很多时候,我的确太过钻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裴孤锦从来不料有一天,他会说出这些话。可它们就这么自然而然出口了,好似他的心中,其实早就想清楚了一般。裴孤锦看着面前的女子,一瞬间,觉得她的面容与前世重叠了:“我想对你,我就犯了这个错。我太想得到你,不愿失去你,因此做了很多不顾你意愿的事。你厌恶我惧怕我,也是正常。”
有什么自重生后就梗于胸口的东西,便随着这番话,烟消云散。这一刻,裴孤锦与前世和解了。他不想再计较过往两人之间的对错,他只想让往后的自己不再犯错。他的桑桑原来可以这么好。这么好的她,同样值得一个更好的他。
有隐忍的温柔爬上眼角眉梢,裴孤锦捧住宋云桑的脸,声音和缓:“曾经伤到了你,我很抱歉,桑桑……”
裴孤锦明明是在道歉, 可宋云桑却生了错觉,仿佛那句抱歉之下,藏着男人未宣之于口的告白。他仿佛在说, 对不住, 可是不论如何,我爱你的心意不变。
宋云桑呆了一般看他, 说不出话。而裴孤锦倾身压下,唇贴上了她的唇。
男人吻上来的那一刻, 宋云桑听见自己的心疯一般狂跳起来。她的脸突然就热得冒了烟, 可僵直半响,却是缓缓伸手,搂住了裴孤锦的腰。她感觉男人的身体依旧紧绷到轻颤,可那吻却不似前日一般狂暴焦躁,反而轻柔缠绵。
原来……裴孤锦竟然也能这般温柔。他是一座火山, 内里淌着滚烫岩浆, 可让她看到感受到的,却是漫山的微风与阳光。宋云桑被那炽烈情绪包裹, 却又被这温柔安抚, 渐渐找到了平衡点。她放松了身体,软绵绵陷在裴孤锦怀里,任男人挤开她的唇齿,侵入更深。气息交融间, 她并不觉得缺氧,却依旧头晕目眩……
裴孤锦似乎吻了很久,又似乎并不长。他退开些许,抱着宋云桑喘气,下半边身体刻意与她远离。待到呼吸平稳, 他将宋云桑从怀中挖了出来:“桑桑讨厌我这样吗?”
宋云桑红着小脸,摇了摇头。裴孤锦松了口气。他可是还记得几日前,宋云桑和他说,要找个一辈子不碰她的夫君。这话真真是让他抑郁了。前世他和宋云桑夫妻五年,十分热衷与宋云桑亲密,却从来不知道她竟然这般排斥。裴孤锦试图进一步确认:“那讨厌我抱着你吗?”
宋云桑又摇了摇头。却是此时,她浆糊一般的脑子忽然闪过一线清明:等等,裴孤锦干吗问这个?该不会……他又想到了他往后不能人道吧?
是了……她才和裴孤锦说过自己不在意床笫之事,现下如果表现得很喜欢,裴孤锦不是又该自卑了?宋云桑急忙推开裴孤锦,强调道:“但是,我觉得男女之间,应该止于亲亲抱抱,这样就足够了。”
裴孤锦倒是神色如常。他以为宋云桑的意思是成婚前不能圆房。对此他早有预期,毕竟前世他成婚前要了她,她便一直耿耿于怀,觉得他不尊重她。而他也不愿似前世那般再留隐患,也决定救出宋侯爷,完成对她的承诺后再碰她。现下这答案已经比他猜测的情况好太多了。
两人又在小院呆了一阵,便到了戌时中。裴孤锦父亲回来了,一家人一起吃晚饭。三嫂果然还戴着那朵大山茶花,就在一屋子男女老小各式各样的目光中,羞愤欲死吃完了饭。饭后,裴父单独留了裴孤锦和宋云桑说话。
裴父看着五十多岁,长相普通,显然裴孤锦这好相貌是随了娘亲。父子两互相问了几句话,气氛还算平和,裴父将目光转向宋云桑:“这位就是宋小姐。”
宋云桑急忙倾身行礼,裴父摆摆手:“不必客气。孤锦去年便说要娶你,让我准备提亲。可我都准备了一年,也没等到下一步动静。我还以为他是高攀不上,不指望了。却不想世事无常,你爹爹说下狱就下狱,倒是让他得偿所愿了。”
宋云桑有些尴尬。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多想,可是裴父这话……似乎在说她之前看不起人,现下又见风使舵?她不知如何回答,裴孤锦却淡然开口了:“父亲这消息也太闭塞了。早几个月前,宋侯爷还没出事时,我便与桑桑互通了心意。只是光顾着自己舒心,忘记和父亲说罢了。”
他越过小几,握住宋云桑的手,安抚捏了捏。裴父抬了抬眼皮:“原来如此。那你这是已经将她抬进府了?”
一个“抬”字,让宋云桑才放松的身体又僵住了。若是正式迎娶,怎会是一顶小轿抬进府?裴父这是将她当做妾室通房了呢!可他在圣上身旁待了这许久,怎么可能不清明?会说出这种话,是轻视她,故意放话给她看呢!
裴孤锦语调便冷了:“父亲莫不是老糊涂了?你都没去宋府提过亲,我如何就能将她抬进府里?”
裴父呷了口茶:“提什么亲?”他转向宋云桑:“宋小姐,我是个粗人,说话直,你不要介意。若是搁在以前,你是侯府嫡女,嫁给我家孤锦自然是可以的。可现下你爹爹入了昭狱,已经失了圣心,孤锦娶你只是拖累,自然不能让你做正妻。”
裴孤锦脸沉了下去:“父亲慎言。”
裴父慢条斯理放下茶盏:“我知道,我儿子有些话抹不开面子说,我老头子便替他说了。其实做不做正妻,也无所谓。女人嘛,能得男人宠爱就行。孤锦他这么喜欢你,你好好伺候着,便是做妾室也受不了委屈。你也不要想不开,依你现下的境况,除了我家孤锦顾念旧情愿娶你,也找不到更好的人家了。”
宋云桑脸青一阵白一阵,说不出话。她觉得羞辱,也觉得恶心。可她还没发作,裴孤锦便腾地站起,厉声打断:“够了!”
男人铁青着脸,缓声朝宋云桑道:“桑桑,你出去等我。”
宋云桑也不想再待,急急和秋眠出了屋。裴孤锦目送两人走远,关上了房门,再转身时,神色已然阴鸷。裴父漠然道:“摆这种脸色,给谁看?我还不是为你好,宋家现下没落,你娶她,对你没好处。”
裴孤锦冷笑:“你为我好?你说这话,也不会心虚?不过是你养这一院的儿子,只杀出了我这么个最有出息的,你将我当做手上最好的筹码,不愿见我贬值罢了!”
约莫是他不曾这般放肆,裴父也怒了,一拍茶几:“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裴孤锦大步逼至裴父身前,森然揪住他衣领:“你又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裴父露出了个与裴孤锦如出一辙的冷笑:“我在和我儿子说话。怎么,现下做了锦衣卫指挥使,就想反过来压我头上了?!你莫要忘记,我跟圣上的时间更长,我也时常能见到他!若是他知道你对你的老父亲不敬,你猜,他还会不会夸赞你真性情?”
裴孤锦的手上用力,裴父脖颈被勒住,立时说不出话了。裴孤锦一字一句道:“我是你儿子,可我和你不一样!妻儿在你眼中,不过是些微末的小东西,你兴致来了便玩一玩,觉得无趣了便踢到一旁!我却不会让我女人遭受和我娘亲一样的罪!我会娶桑桑,这辈子只要她一个。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待我从闽浙回来,你便去宋府给我提亲!”
他松手,将被勒到脸色涨红的裴父扔回椅中:“至于圣上那,我劝你还是清醒点。你已经老了,早就不得他看重了。我日日都能入宫,你多久才能见他一次?你猜,他会相信你的说辞,还是相信他所看到的?”
他说话的语调亦是与裴父如出一辙,裴父气得手都哆嗦了:“孽子!我不会去宋府提亲的!你这一辈子都给不了她明媒正娶!”
裴孤锦低低笑了:“一辈子?虽说祸害遗千年,可父亲也未免将自己想得太长寿了吧?”他勾起唇角,眼底却毫无笑意:“但就算一个月,我都不愿多等。待我回到京城,三天内你便去提亲。”
裴父嗤笑:“你休想!”
裴孤锦慢条斯理道:“明媒正娶,还不容易?你也不是无可替代的。”他看着椅中的裴父,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如果你死了,大娘可以替你出面。这府上除了你,没人会违背我的命令。”
裴父仿佛再次被人掐住了脖子,双目暴起:“你想弑父?!就为了一个女人?!”他用力摇头:“不!你不敢!”
裴孤锦不带感情盯着他:“父亲,我是你儿子。我所有的肮脏丑陋,都来自你。这些年我不动你,不过是我已经跳出了这院子,我的路在京城,便也懒得回头看你。你且再试试给她半点难堪……看我敢不敢。”
裴父面部肌肉抽动,却再没说出一句话。裴孤锦冷冷一笑,转身离开。
宋云桑在月下花园独坐了一刻钟,裴孤锦出来了。宋云桑有些闷闷,一言不发拉住裴孤锦的手,埋进他怀中。裴孤锦方才还满是恶气的心瞬间化成了一滩水。他控制着语气,安抚道:“没事,我已经和父亲沟通过了,他同意等我们回京城,便去你家提亲。”
宋云桑怔了怔。裴父行事过分根本不顾忌她颜面,定是心中坚持她只能做妾室,并不像个好说服的。宋云桑仰头:“你怎么说服他的?”
裴孤锦轻描淡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宋云桑仔细打量他。她直觉裴孤锦的方法不会这般简单,有些担心了:“你没和他闹僵吧?”
“没有。”裴孤锦态度肯定,随即便转了话题:“该回我宅子了,你一定喜欢那里。”
宋云桑便也不再多问。两人乘坐马车行了一炷香时间,便到了裴孤锦的私宅。
这宅子竟然装修得十分素雅,游廊曲折,流水潺潺。宋云桑到了这里,整个人都松快了。裴孤锦见她喜欢,沉稳在旁道:“这里的温泉和清泉山庄的温泉同出一脉,能在这建宅子人统共也就十二家,都要经过圣上特批。我也是前年才得这赏的。”
宋云桑忍不住惊叹:“大人好了不起!”
裴孤锦稳重颔首,负手继续踱步。可宋云桑的目光不落在他身上时,男人脸上便会露出写遮掩不住的骄傲,活脱脱一只闷骚开屏的公孔雀。绕过大堂,是一片小竹林。风吹竹叶沙沙响动,满目翠色,生机勃勃。
宋云桑惊讶捂住了嘴:“那里、那里有个小竹屋!”她的双眸明亮:“大人,我好喜欢!”
裴孤锦便知道她会喜欢。如何可能不喜欢?前世,这片竹林和竹屋,是宋云桑亲自让人建的。宋侯爷死后,她被他困在身旁,终日抑郁,身体时常不适。大夫说是心病,让她多泡泡温泉调养,她便时常会来这里。裴孤锦重生后,依照前世的模样复原了竹林竹屋。他也不知道他当时为何会这么做,明明那时他已经决定了放手。可或许就算决定了放手,他到底还想留有个念想……
这竹林之中,又建了数十温泉池。前世他要在皇宫轮值,没法陪宋云桑住来这里,因此每每相聚,他总是迫不及待。这竹林的数十处温泉池,处处留下了他俩缠绵的痕迹……
女子勾人的呜咽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裴孤锦身体不受控制热了起来。他不动声色扯了扯衣摆。感谢现下是夜里,便是他蓄势待发,宋云桑也看不出来。裴孤锦回忆着今日那个轻浅的吻,愈发觉得抓心挠肺,想要做点什么……
宋云桑根本不知身旁沉稳持重的裴大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乌烟瘴气的东西。她欢喜朝前跑去,想去看看那竹屋。可她不知道这竹林中还藏着数十温泉池。青石板砖沾了水,十分湿滑,宋云桑一个不备,脚底一滑,就朝前摔去!
裴孤锦一惊,本能冲上前去扶!所幸他动作够快,才能将宋云桑搂住。可那温香软玉撞入怀,裴孤锦便是一声闷哼。宋云桑晕头晕脑探手去拨,口中毫无所知道:“啊抱歉,弄疼你伤口了吗……什么东西?”

未完待续


亲亲们,欢迎大家关注星标置顶,这样才能及时收到推送哦~

苏皎洁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甜文分享,欢迎关注置顶~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