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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文:
宋云桑没见到伺候的丫鬟,一时以为曹氏已经睡下了。她犹豫片刻,还是行去床边,却发现床上也没人。这屋中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宋云桑心中咯噔一下。昨日她与曹氏争执的场面在脑中闪过,宋云桑急急转身,就朝门外跑去!可还不待她跑到门口,却眼前一黑,就这么昏了过去! 宋云桑迷蒙转醒,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房中。她正躺在一张大床上,双手却被细铁链铐在了床头。回忆起曹氏的话“二皇子讨要你过去”,宋云桑只觉心沉到了谷底! 这里应是二皇子的别院。曹氏竟然撕破脸,强行将她迷晕送给了二皇子! 屋中无人,宋云桑低头打量自己,心中便是一阵发寒。她的棉衣已经换了,现下一身淡粉色轻纱,纱质轻透,比她今日穿得那身还更不像话。这副洗干净送上床的架势,今夜要面临什么,宋云桑还能不明白? 宋云桑依旧认为,二皇子连个名分都不愿给她,定是个想白占个便宜的,根本不会去救爹爹。可进了这院子,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是她想走就能走。看这锁链,二皇子也不像要和她好好说话的样子,不定已经将她当成了禁脔。曹氏不会管她死活,爹爹又被关在昭狱,根本不会有人来救她…… 宋云桑咬紧了唇。她得自己逃,她不能坐以待毙。她爬起身,用力去扯那铁链,可她的力气太小,努力扯了半天,也只是白白将手腕扯红了一片。宋云桑改而去床上翻找,希望能发现个暗格,里面藏着锁链钥匙或是刀。她的确找到了几个暗格,可里面的东西……却是让宋云桑头皮发麻。 正惶然恐惧之际,房门却被人推开了。宋云桑惊得猛然扭头!便见一年轻男子行了进来。 男子约莫二十四五岁,生得倒是一副好相貌。宋云桑曾在大典上远远看过他一两次,当时还觉得此人气度温润、高雅不凡。可现下,那如玉气质却再不可寻。男人的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行到床边,看了眼被翻开的暗格,朝着宋云桑挑起了眉:“哟,这么着急呢,自己就忙乎上了?” 二皇子尹思觉在宋云桑身旁坐下,手指在暗格中的物事上抚过:“有没有喜欢的?本王心情好,今夜让你挑。” 让她挑,然后呢?宋云桑脸色愈发白得可怜。她躲开了些,颤声问:“殿下,你说只要我跟你,便会救我爹爹……你打算如何救?” 此情此景,除了讲道理拖延些时间,宋云桑也想不到其他办法。她以为尹思觉好歹会敷衍她两句,那她便可以反驳拒绝,不准就会等来转机。可尹思觉竟是恍若未闻,自言自语道:“你知不知道,一年前,我在宫中见过你。” 宋云桑紧张看他,不明白他为何会说起这个。尹思觉便露出了一个微笑,慢声道:“便是在太子选妃的赏花会上。” 太子选妃?那便是她与裴孤锦初遇的那日。宋云桑不记得那时见过尹思觉,可见没见过,这并不重要吧?尹思觉特意提起此事,到底是什么意思? 尹思觉倾身凑近,笑容愈大:“那么多好姑娘,京城家世好又漂亮的贵女,都在那了,任太子挑选。当然,我还是第一眼便看到了你,你实在太出挑了。你知道当时,我怎么想吗?” 宋云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直觉尹思觉要说出的话她不该听,听到了,她便会再也逃不出这个地方。她急急捂住耳朵:“殿下,殿下!我一介女流,殿下不必与我推心置腹!” 尹思觉却被她这捂耳朵的举动逗笑了。他心情似乎更好了,抓住宋云桑手腕将她双手拿下,偏偏就凑去她耳畔道:“我当时想——凭什么啊。” 凭什么?这、这是什么意思?宋云桑不明白,却只想尹思觉别再说了。可尹思觉还要继续:“不过,没关系。不管你会不会成为太子妃,我都迟早要得到你。” 这话却让是宋云桑瞬间通体冰寒!尹思觉似乎只是表达了他对她的欲望,可往深处想,他说就算她做了太子妃,他也要得到她…… 宋云桑用力抽手,捂住耳朵缩起身体,确定尹思觉是真将她当成了禁脔。所以他懒得拿外面那副芝兰玉树的样子骗她,所以他一见面便露出了本性,甚至敢在她面前说这种大逆不道之话! 尹思觉却是舒坦叹了口气,站起了身:“时间也不早了,安置吧。”他抬起双手,示意宋云桑为他宽衣:“好好伺候着。我挺喜欢你的,你爹爹那边,我会想办法。等过几年局势好了,也会给你名分。” 宋云桑身体僵直,一动不动。尹思觉等了等,脸色便不好看了:“宋云桑,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他自个扯了腰带,就要欺身压上! 却说,裴孤锦回府后,不过多久,曾元良也回了京。他向裴孤锦汇报没在清泉山庄找到有用线索,又询问裴孤锦这边进展如何。裴孤锦下午其实已经找到了购买冰蛇卵的人,正让魏兴深查,可对着曾元良,却只是说毫无进展。 曾元良这才告辞离开。裴孤锦则换了身方便行动的衣衫,悄无声息跟上。曾元良先去酒楼吃了个便饭,再出来时,便谨慎了许多。他一路小心警惕,时不时停步四望。不得不说,他的反追踪能力很强,但跟踪他的人是裴孤锦。直到他到达目的地,也没有发现有人跟着他。 这是一间看似普通的宅院,曾元良在门口与侍卫低语几句,侍卫便将他领了进去。裴孤锦这才自街角阴暗处行出,望着院落朱红色的大门,露出了一个阴郁的笑。 这间院子,是二皇子尹思觉的私宅。前世裴孤锦作为二皇子的鹰犬,曾多次来此密谈。若非被二皇子认可的自己人,是不可能知道这地方的。可前世,直到曾元良害死裴孤锦,也不曾暴露他投靠了二皇子。 宋云桑猜测得不错,曾元良有异心。这个裴孤锦一手提拔上来的“忠心”“兄弟”,其实是前世背叛裴孤锦,害死裴孤锦的白眼狼。 裴孤锦没有在重生的第一时间杀了曾元良,便是知道要害他,曾元良还远不够资格。这人只是被推出来的棋子,背后主谋另有其人。是以这三个月,裴孤锦一直暗中留意曾元良,想顺藤摸瓜,找出他的主子,却一直无所获。 曾元良此前并未投靠谁。可想是如今朝堂暗流涌动,狗便也闻风而动,为锦绣前程改认主人了。 原来上一世,真正害死他的人是尹思觉。答案终于浮出水面,裴孤锦对此并不意外。事实上,上一世他便有此猜想。只是他一直想不明白,上一世为救宋云桑爹爹,他是投靠了尹思觉的。五年时间,他真没少为尹思觉办事,尹思觉又为何要费尽心机杀他? 裴孤锦想不到原因,可确认了仇人,便是好事一桩。他正准备离开,却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了宅院门前,一眼熟的嬷嬷背着个人下了车,急急进了宅院。 裴孤锦脚步顿住,眯眼仔细看去。他没看错,这是宋府的马车,马夫和嬷嬷也是宋府的人。方才被那嬷嬷背着的人,虽然被披风严实包裹住,可看那身形,裴孤锦便知道是宋云桑。 怎么回事?宋云桑为何会被送来这?而且显然,她已经昏迷了。有什么信息在脑中飞速闪过,裴孤锦忽然沉了脸。 ——他终于明白了上一世,尹思觉为何处心积虑要杀他了。 犹记前世,尹思觉便是一个月前,对裴孤锦暗示招揽的。裴孤锦身为圣上心腹,自是不将一位皇子的招揽放在心上。他只是打了个惯常的太极,不得罪人将此事敷衍了过去。可此后,宋侯爷下了昭狱。裴孤锦查探之下,却是寻到了蛛丝马迹,发现这事与尹思觉有关。 尹思觉行事慎密,布局又多在闵浙,谋划时间足有三、四年之长。裴孤锦发现了端倪,却得不到圣上允许去闵浙找证据,难以翻案。为救宋侯爷,裴孤锦只得投靠了尹思觉,以他的效力,换尹思觉饶宋侯爷一命。 他记得那天谈判过后,尹思觉笑问他:“之前我几次三番与裴大人联系,裴大人却对我不理不睬。如今为救宋侯爷,却是主动找上了门。看来裴大人对那宋小姐,可真是用情至深了。” 彼时,裴孤锦刚得到宋云桑没几日,正是志得意满之际,就爱听尹思觉这话。他看似谦虚苦恼实则满心炫耀摆了摆手:“殿下问这话,定是不曾见过我那娘子。她生得那般模样,若是求起我来,别说救她爹爹,便是要裴某的命,裴某也得给她啊。” 裴孤锦并没在意尹思觉这表情变化,他只恨不能将自己的春风得意昭告天下:“啊,忘了说了,十天后便是良辰吉日,也是裴某与宋小姐的大喜之日。殿下届时可要来赏个光。” 裴孤锦立于街角,将这段记忆仔细过了一遍,终于能将不对劲的地方串联起来。尹思觉关于宋云桑的那句问话,看似是闲聊,实则是试探宋云桑在他心中到底占了几分。听到他要娶宋云桑,尹思觉当时表情就不对,虽然很快又笑着道了恭喜,可那反应……倒像是看上的东西被人抢了,一时郁结难以消化。 原来尹思觉早就盯上了宋云桑!只是前世,这人为了拉拢他,竟然强压下了自己的欲望,没和他争抢。五年后,尹思觉稳坐太子之位,圣上又重病不久于世,不再需要裴孤锦了,自然要抢回宋云桑。 但裴孤锦岂是能被抢妻之人!尹思觉知道裴孤锦将宋云桑看得极重,又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设计杀了他。 怎么也是位皇子,尹思觉……还真能忍啊!裴孤锦心中冷笑。前世他上了这人的贼船,不得不为其作恶,可这些作恶,最后却成了这人治他死罪的砝码。早知道一切就是尹思觉自导自演,他临死前便该咬死他,拖他下水,不让他好过…… 可也只是想想。裴孤锦狠狠呼出口气。当时他已经下了昭狱,千夫所指必死无疑,根本不敢和尹思觉翻脸,就怕翻脸之下,尹思觉会对宋云桑不利。他算是为宋云桑操心到了死,宋云桑却依旧不肯原谅他…… 裴孤锦烦躁捶墙,逼自己不要再想。眼下的问题是,他重生后这三个月冷落了宋云桑,今日又对宋云桑凶狠斥骂,尹思觉应是从曾元良处听到了消息,以为他对宋云桑没了兴趣,于是对宋云桑出手了。他若是放任不管,宋云桑这辈子便算是毁尹思觉手上了。 裴孤锦几乎是没有犹豫便决定,他得救宋云桑。这才不是因为他还在意她,而是为了对付尹思觉。上辈子尹思觉害死了他,这辈子还想睡他女人?做梦去吧! 可想到自己昨夜才说过的话,裴孤锦又止步了。他再不会和宋云桑扯上关系,这若是明着去找尹思觉要人,打草惊蛇不说,不是还得和宋云桑扯上关系,被宋云桑发觉不对劲? 裴孤锦心思一转,有了主意。被他安排在宋府盯梢的暗卫此时也赶来了,急急向他禀告:“大人,曹氏迷晕了宋小姐,将她送给了二皇子!” 裴孤锦点头:“我知道。”他一扯嘴角,眼底却毫无笑意:“你去通知魏兴,让他赶去十八街路口等着。然后你去城北……” 却说,宅院中,尹思觉不愿花时间哄宋云桑,打算直接用强。宋云桑吓得哭泣求饶,尹思觉却根本不理会。他正将宋云桑逼在床尾,却听见房门被砰砰敲响:“殿下!殿下不好了!走水了!” 尹思觉皱眉,还是起身开门。烟尘扑面而来,尹思觉被呛得连连咳嗽,这才意识到情况严重。林管家急急道:“也不知哪里起的火,眨眼功夫就烧了半个宅院!现下火势太大,控制不住了!” 尹思觉看去,便见黑夜之中火光冲天!这宅子建有密室,是他专门用来藏珍宝钱财的,这被若是被烧了还了得!尹思觉一下就绿了脸:“赶紧找衙役救火!” 林管家应是,转身就跑。尹思觉回头看了眼宋云桑,悻悻朝侍卫道:“把她送去十六街那边,我晚些再过去。” 便有嬷嬷进屋,给宋云桑套了身外衫,将她拖去了马车。宋云桑逃过一劫,却还是不安全。她猜测尹思觉是顾忌宅中什么重要东西,所以要在那等到火灭。可等他处理完,还是会来找她。她被铁链铐住了双手,马车里有两名丫鬟,马车外还有八名侍卫嬷嬷。看管很严密,可路上人多,这又是她唯一的逃跑机会。 宋云桑逼自己镇定下来。她透过被风吹动的车窗帘,朝外看去。这条街道冷清,见不到什么行人。她要去的地方是十六街,途中却会经过繁华的十八街。宋云桑决定等到了十八街再逃跑,就以二皇子强抢民女做由头,把事情闹大。二皇子压不住了便会收手,她这才算安全。 她安静等了一刻钟,马车行到了十八街。宋云桑憋足一口气,就打算冲出马车,却听到马车外一阵喧哗! 锣鼓鞭炮声由远而近,一并传来的,还有欢快的音乐。宋云桑心中便是一喜:这声音……有人在舞狮! 声音到了近处,马车停了下来,应是被人群堵住了。宋云桑又等了等,侍卫们忽然喝道:“干什么?!退开!这里有马车你们看不见吗?!啊!” 惨叫声响起,马车中的两个丫鬟俱是一惊。她们着急掀开车帘,朝外看去,却不料身后有人重重撞开她们! 宋云桑看准时机跳下马车,便见街上已经乱成了一团!舞狮队将侍卫和嬷嬷冲开,一些行人又混杂其中,将他们们阻拦住。如此天赐良机,宋云桑掉头就跑!她记得顺天府府尹就住在附近,那人是爹爹故交,定是会帮她脱困。可她没跑两步,丫鬟却追了上来,与她拉扯。宋云桑一个对两,手还被铁链拴着,哪里是对手!眼见就要被拖回马车,宋云桑着急大喊:“救命!二殿下强抢民女唔!” 她只来得及喊这一声,身旁却突然窜出了个男人!他一把推开那两丫鬟,又将她扛在肩上,朝街口飞奔!他的速度极快,宋云桑头朝下,只能看见身旁的人影在飞速后掠。她片刻才回过神来,以为这也是二皇子的人,强撑着在颠簸之间断续呼喊:“救命、强抢、民女——” 可颠得太难受了,宋云桑喊出的声音,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那人脚步一顿,忽然反手扣住她的腰肢,将她一个旋身!宋云桑只觉天旋地转,便被他打横抱在了胸口! 宋云桑昏头转向抬头,却是看到了一黑巾蒙面人。这不是二皇子的人。若是二皇子的人,定不会这副打扮。那这横空冒出来的人是谁?又要带她逃去哪里? 奔跑之间,风吹动那人的黑巾,掀起了底下尖尖一角。宋云桑看见了那人的喉结,脖颈,只差一点,便能看清他的下颚,却听那人低低一声骂!下一秒,一只手便兜住她后脑,劈头盖脸将她按在了自己胸前! 宋云桑只觉后脑传来大力,脸便“咚”地一声,重重撞上那人坚实的胸膛!她痛得眼泪差点冒出来,感觉鼻子都要被撞歪了,挣扎着就想抬头。可那人只是按住她脑袋飞奔,就是不让她起来。 宋云桑猜测他不愿自己呼喊,惹了旁人注意,遂努力发声:“我不喊了,你放开我!”可那人不知穿着什么衣裳,有厚厚的毛絮,宋云桑被闷其中,只能听见自己含混的“唔唔”声……只得放弃。 这么飞奔了约莫一炷香.功夫,喧哗声被远远抛在了身后,那人终于停了下来。他将宋云桑放下,动作太过麻利以至于宋云桑差点摔倒。她一个踉跄,那人急急扶了她一把,又很快收手。 宋云桑这才看清,这人原来穿着身夸张的舞狮服装,应是舞狮队的。不准便是听到了她那声“强抢民女”,这才路见不平出手帮忙。宋云桑揉着鼻子红着眼眶道:“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救。” 那人皱眉盯着她,眼神似乎不甚开心。宋云桑忽然觉得这神情有种莫名的熟悉,正巧一阵风吹起面巾角,宋云桑忍不住就低了些头,想要看看面巾下那人的模样。那人却反应很快退后一步,冷冷看她。 宋云桑立时察觉自己不妥,不敢再冒犯。她小心翼翼问:“敢问公子姓名?将来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谢。” 那人却朝宋云桑身后看了一眼,一言不发掉头,疾步跑了。 宋云桑正不明所以,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宋小姐?” 宋云桑扭头,便见到了魏兴。魏兴没有在意那个古怪的舞狮人,只是问:“你怎会在这?” 宋云桑再去看街角,那舞狮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宋云桑只得按下疑惑,将今夜曹氏将她送给二皇子的事一番讲述,又恳求道:“我知道那人是二皇子,魏大人定是为难。我只求大人将我送去……” 魏兴却打断了她的话:“不为难,我直接送你回府,再派些人过去保护你。” 宋云桑愣住,半响方道出句:“这事涉及到二皇子,魏大人不用请示下裴大人?” 宋云桑真不懂,这种事裴孤锦怎能早有计较。魏兴却十分可靠道:“不必多问,走吧。” 他转身,官靴踩在街边灯笼的光影里,宋云桑便是一怔。她忽然回想起被倒扛着逃跑时,她似乎看见那舞狮人,也穿着一双这样的锦衣卫专用的官靴。那黑巾之上的眉眼再度浮现在脑海,宋云桑细细回忆,觉得自己真见过那双眼睛。而魏兴又正好出现在这里……难道那个舞狮人,是裴孤锦? 宋云桑心中生出了这个怀疑,却立时觉得这不可能。那舞狮人若真是裴孤锦,自有千百种方法救她,干吗要黑巾蒙面假装路人?宋云桑摇头将这想法抛之脑后,快步跟了上去。 回到侯府已是戌时末。宋云桑与魏兴辞别,深深吸气,缓步行进了府里。她让秋眠召集府中所有人,自己则在厅堂等待。侯府的内务宋云桑前几年便有参与,因此不过一炷香时间,侯府仆役们便挤了满满一堂。半刻钟后,曹氏也领着丫鬟嬷嬷急急赶来了。 想是已经撕破了脸,曹氏见到宋云桑也丝毫没有心虚,反而生气质问:“宋云桑,你怎么回来了?” 宋云桑看见她,只觉心中升起阵阵怒意。她强压着情绪道:“夫人问这个问题前,不如先与大伙说说,你设计用迷香将我迷晕后,又将我送去了哪里?” 曹氏知道这事瞒不住,索性理直气壮道:“我将你送去了二皇子处。怎么,我是侯府的主母,难道还没权决定你的婚事?我将你嫁给二皇子,难道还委屈了你?” 宋云桑只觉怒气直逼心口,脸腾地红了:“是,你是主母,你有权安排我的婚事。可你说这是嫁?那你倒是说说,三书六礼在哪里?” 她掀起外衫,露出了底下半透的纱裙,颤声道:“不经婚嫁,你迷晕我,将我打扮成这样,送去二皇子私宅——我这是连外室都不如啊!你若是觉得你做得没问题,那不如我现下便去别家请几位夫人来,将这事说与她们听听?” 丫鬟嬷嬷们看清那轻透的纱裙,都是一脸震惊,觉得曹氏这行为实在不妥。更有心疼宋云桑的老嬷嬷直接道:“夫人此事做得也太过分!云桑她好歹也是侯爷嫡长女,我们侯府的大小姐,便是没法做二皇子的正妻,那也要堂堂正正进门做侧室!夫人你这般欺人太甚,就算不怕往后侯爷追究,难道还不怕外人戳你脊梁骨?” 附和声响起,曹氏脸色便不好看了。她先是斥骂那说话的老嬷嬷:“放肆!什么时候主子说话,轮得到你这贱奴插嘴?!”又转向宋云桑:“云桑,我知道我这么做你不高兴,可这不是事急从权吗?侯爷现下在昭狱,我这几天日日夜夜担心他,担心得都生了病!二皇子又说只要你肯跟他,他便会救侯爷,我才会出此下策。如今这情势,我便是想操办你的婚事,也有心无力啊!” 她行到宋云桑身前,摆着长辈的姿态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三书六礼重要,可你就不能为了侯爷,先委屈些许吗?” 宋云桑又气又恨又恶心!她手脚都开始颤抖,半响才努力平缓着语气道:“夫人这是觉得,还是我不识大体了?我就应该忍了这委屈?” 曹氏叹道:“这便要看在大小姐心中,侯爷到底有多重要了。” 她也不明着回答,只将一顶“不孝”的大帽子丢回给宋云桑。宋云桑笑了一声,眼泪却是气得下来了:“好,好!那夫人可知道,我为何会现下回府吗?” 宋云桑转向众人,哭着道:“因为二皇子想要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的妹妹,宋云碧!” 曹氏张着嘴,傻了。宋云桑哭归哭,动作一点不含糊,便趁机行到她身后,将一名少女拖了出来,正是曹氏的亲生女儿宋云碧。这姑娘倒是个本分老实的,只是被曹氏管教长大,性子有些怯懦。她被宋云桑拖到了堂中间,脸上才显出了呆滞神情:“姐姐……二皇子,要的是我?” 宋云桑含泪点头:“对,他想要的人是你!为救爹爹,你可愿意跟二皇子?” 曹氏这才反应过来,大怒冲上前,吼道:“宋云桑,你胡说什么!二皇子要的人就是你!林管家和我说得清清楚楚,侯府大小姐宋云桑——我亲耳听见的!” 宋云桑便哭着和她对吼:“林管家弄错了!二皇子要的人就是云碧妹妹!二皇子和我说的清清楚楚,侯府二小姐宋云碧——我亲耳听见的!” 她转向众人,又将袖口撩起:“我穿着这种衣裳,躺在二皇子床上,可二皇子不碰我,还将我送回了府,这能是什么原因?就因为二皇子心里有云碧妹妹!他看都不愿看我一眼,还生气侯府弄错了人,说我们不够诚心!”亲亲们,欢迎大家关注星标置顶,这样才能及时收到推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