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第1296期
沾亲带故
◎ 韩云春(山西)
宋军一退休就想找个清静的地方,他和在煤矿的儿女一商量,领着老伴回村里了。
他是宋家庄的,在村上是大姓,拐弯弯都是亲戚,小的一个不认识,和他差不多的年龄没有一个不认识的,宋军觉得回家养老这步棋是走对了。一个人不管出生在哪里、成长在哪里,出生的地方就与自己有了永远剪不断的关系。
宋军一回来,村上的人都来看他了,他是全村最羡慕的人物,每天坐在家里三百元的退休工资,农民一天不上地,身无分文,和他聊天,纸烟也能多抽几支。
他回村的第二天,小时候的玩伴李某告诉他下周一给儿子办婚事,请他喝喜酒,他爽快地说,好的,一定去。
没出半个月,邻村的远方亲戚打过来电话,心里还记得那个宋风英吧,我是你表妹,你是我表哥,宋军纳闷了半天,都多少年没联系了,怎么突然打过来电话,后来才知道,姑娘嫁给了本村宋吉林儿子,老伴一听不高兴了,“凭啥为他们上礼,我们的儿女该娶的娶、该嫁的嫁了,孙子、外孙都上小学和幼儿园了。我们是来养老的,和他们没什么瓜葛,上礼是礼尚往来的事情,没那个礼上“往”不来。宋军很不好意思,这边远亲那边同姓,你不去我去,宋军一个人去了两家。
宋家庄村子不大,百十来户,宋军是拿工资的,小日子过得滋润快乐,但这个理宋军心中有数。对比起当地农民是强些,但也强不到哪里去。隔壁邻居住着二老爹的重孙,小时候去二老爹家,门口挂着个牌匾“杀敌英雄宋长顺”,一等残废军人,退伍后他来到了煤矿,把父亲带了出去,那时父亲刚满十八岁,个子矮小,吃不了井下那个苦,二老爹是功臣,是有头有脑的人物,全凭二老爹,带着父亲一步一步熬过来的。二老爹的重孙宋滨来借钱了,儿子订婚女方要彩礼四万八千元,四平八稳吉祥数字,他说家里有三万,一万八就够了,并说这钱东借西借,要是没指望了,婚事怕是要吹了。他最感恩的是二老爹,是二老爹改变了他父子的命运。想到这他心软了,,,话说到这个份上,借给他一万,还不还在他。看了看老伴的脸色,象头牛似的,宋滨一走,老伴心急了,脖子一扎楞,“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当老板的,还是当大官的,什么都不是,哪一条都不沾边,装什么大头逞什么能”。
宋军想了一招,李滨来拿钱时,告诉他不能对外人说,仅此一次,人多嘴杂,都来借钱我哪能受得了,他瞒着老伴把钱借出去了,又对老伴说,待在家心烦,领着老伴出去旅游去了。
旅游一回来,前脚踏进门,后脚村长就跟了进来,就象是闻着味似的,开口就说村上要修土地庙,赞助几个,一说起修土地庙,宋军还真动了感情,一来小时候念书就在这个庙上,二来修土地庙积德行善,打开了他的心扉,他对土地充满了敬畏心,因为土地能孕育种子,结出丰硕果实。从古到今,修土地庙代表人的一种信仰,农民用来祈福风调雨顺,也是对美好生活的一种向往,成为保护土地的神仙,来保护家乡人民五谷丰登。
村长一走,村会计就来了,“你在外面当干部多少年了,咱村没啥家底,不拿个一万两万的,”宋军在那里静悄悄地,老伴却一肚子窝火,心想口气不小呀,现在的人咋都变成这样了,更可恨的是端着饭碗在柳树底下吃饭的那些人,议论自己“每天坐在家里什么事也不做,还拿着国家的退休工资”,老伴是个急性子,咽不下这口气,晚上躺在床上想不通,一来气就睡不着,越睡不着越来气,越来气越睡不着,看了看宋军,他倒能想得开,“事情都赶到一起了,该让就让着点吧,为家乡人办点事,也值”。
村上的人一听说宋军的丈母娘死了,村长第一个就来到他们家,为他想办法和周旋,时间不凑巧,大雪天山高坡陡路滑。宋滨知道后,把在外打工的两个儿子叫回来了,风英表妹把女儿女婿打发过来亲自掌勺和接待客人。丧事办完后,宋军对老伴说,看出来没?煤矿人爽快义气,农村人憨厚实在,在矿上设宴二十桌,老棺材也到不了坟地,不是人心不诚,是矿上的人爬不了山路,人都是有良心的。老伴说,你前面的路都是为我铺的,宋军接着说,路是人走出来的,也是人铺出来的,不走,近亲也远了;走的,远亲也近了。说的老伴一下子畅亮起来,“那倒也是”。
韩云春:山西省介休市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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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楚风文艺家》总第129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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