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身处在百年未有的历史巨变的时刻,同时也是百年未有的历史危机。”我们这代人呢,其实很悲催,既缺乏上一代人的经验能够去应对变革,也没有下一代人洒脱和无畏的率真心态。为什么会有这些感概,是因为世界各地的政治、经济、社会发展越来越呈现出魔幻景象。就比如咱们的老邻居韩国,先是总统尹锡悦大半夜地突然宣布“戒严令”,国家进入紧急戒严状态,再是当晚两个小时内一大群民众和政治人士冲到国会大楼前和戒严军对峙,让国会议员们或趁乱、或翻墙进入国会大楼,及时遏制了尹锡悦的“疯狂之举”。
之后,又是在野党跟执政党互相拉扯,一方急于彻底把尹锡悦拉下台,一方则要力保执政党的位置。
前一天弹劾案刚被执政党压下,过一天在野党又狂翻宪法绕开执政党投票通过了逮捕尹锡悦的决定。作为隔岸观火的我们,眼见着这场戏越来越震撼、越来越高潮迭起。韩国戒严令发布当晚,《首尔之春》登上热搜。
而《首尔之春》也是去年韩国最火的电影,同时让发动政变的全斗焕成为韩国人最讨厌的总统之一。
我们也看到电影再次改变国家,韩国民众这次决定不再让野心家得逞,面对强权,他们创造了新的历史。
韩国总统不好做,是大家都知道的公认事实。要么是被判刑坐牢,要么是还没做完就直接被反对人士一枪崩了。能在韩国平稳干完这个活的人,基本是没有。
当然这些总统,无论是坐牢还是遇害,作为政治人物,大部分都是不冤枉的。比如陷入闺蜜门的朴槿惠,比如靠独裁专制掌握大权近20年的朴正熙。甚至如今这位面临牢狱之灾的尹锡悦,还曾经迷信地认为是青瓦台风水不好,把总统办公室,搬到了位于首尔龙山区的国防大楼。显然,总统干得怎么样跟办公地点在哪可以说没有任何关系,前年震动全球的梨泰院惨案,不少韩国人都认为尹锡悦搬迁办公室导致龙山区警力分配不足,是导致悲剧发生的重要原因。如今,他更是即将成为韩国除代理总统外任期最短的一位总统。尹锡悦,真的把自己搞成了全球知名的笑话。能把尹锡悦的疯癫举动彻底变成荒诞剧的,是韩国民主色彩灿烂的政治舞台。站在我们的立场上,看到戒严令当晚,像村口打架一样的闹剧,会觉得可笑。
但在韩国民众看来,这是他们自己必须要去积极抗争,以免独裁统治再度降临的负隅顽抗。也许,一个人面对荷枪实弹看起来是可笑的。但所有人挽起手来,就是最坚定的力量。比如上一任总统文在寅,他就曾经在戒严令的时代,因为抵抗和反对独裁势力,被数次拘禁过。他在那个时期的故事,中国观众所容易了解的大部分是来自于电影《辩护人》。《辩护人》的主人公,原型即是韩国前总统卢武铉。在全斗焕统治期间,文在寅是卢武铉律师事务所的律师。
电影详细讲述了卢武铉与文在寅当年所面临的险境,乃至于整个韩国民众面临的强压与暴力。就在如此动荡不安的刹那,我突然意识到了电影的重要性。它以声画做笔,一点一点刻下历史的痕迹。那是一个不仅仅没有自由、没有言论、没有思想的时代,那是一个你随便走在大街上,都有可能被抓走,随便翻开一本书,都能被当成把柄指认成“赤色分子”,从此你可能就会被迫消失的时代。《辩护人》里描绘的韩国历史,是韩国历史上最惨痛的时代黑暗面。因为这种黑暗不是源于外族入侵,而是自我灭亡。
然而历史上,总是有像卢武铉和文在寅这样不会放弃的人。出身贫寒的卢武铉与文在寅面临当年军政府专制的暴力镇压,以替补的身份为“釜林事件”中被逮捕的十几名大学生进行免费辩护。当然,一个事件是无法轻易改变一个国家的,这些大学生最终依然被判处了有期徒刑,但却改变了卢武铉和文在寅的人生。之后他们坚持为釜山的劳工辩护,被称为“人权律师”。文在寅最著名的案件,是1996年中韩远洋渔轮事件。在韩国没有律师愿意为这些外国船员出头时,文在寅无偿为这些遭遇韩国船长欺压的朝鲜族船员提供法律援助,帮助六人中的五人,由死刑改判无期徒刑。
过于理想主义的卢武铉没有逃过体制的压迫,因为他的政策触动了财阀与保守派利益,他上任没多久就遭国会弹劾,下任后还被牵涉进身边人的受贿案件,不堪声名受辱的卢武铉,在乡下家中附近的山头跳崖轻生。卢武铉一生的背后有着国家体制的问题漏洞,也有着韩国民众的刚强不屈。即便面对军政府独裁和生命压力,韩国民众们也没有放弃过,直到黎明到来的那一天,把军政府独夫赶下权力宝座。
面对小人对卢武铉的迫害污蔑,韩国民众也没有被权力的引导模糊认知,卢弹劾停职期间,反对弹劾的支持率完全碾压支持弹劾的人数,还一举改变了韩国国会的体系。2014年2月13日,时隔33年后釜山地方法院对“釜林事件”进行二审宣判,判决5名被告人无罪。“大韩民国主权属于国民,所有的权利都由国民产生,国家即国民,但是证人毫无法律依据,一味强调国家安保,就把国家镇压践踏在脚下,证人所说的国家只是强制取得政权的一小部分。”韩国国民一代又一代用鲜血铺开的道路,才能在当下即时地遏制尹锡悦居心叵测的行径,把一场政治阴谋化为一个笑话。
那晚的韩国国会前,一个曾是电视女主播的韩国人,直接上前抓住戒严军的枪口,质问:抗议示威的现场,因来不及制作抗议标语和灯牌,无数还只是学生的韩国人,拿着偶像应援棒到现场呐喊抵抗。韩国示威现场,一首来自偶像组合少女时代的歌常常被唱起,这首歌的英文名叫做《Into the new world》,“进入一个新的世界”:“在无数个未知的道路中,我向着微弱的光芒走去,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再次重逢的世界,不要期待着与众不同的奇迹,眼前布满荆棘的道路,未知的明天和阻碍是不会改变的,我绝不放弃。”往期文章:离谱,差点又被她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