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随笔 | 相比于当事人的“好坏”，律师更关注案件的“输赢”

文摘社会 2024-10-18 23:24 河南

文/赵志远

有一次，和朋友聊天，他好奇地问：你们律师代理案件，不管当事人的好坏吗？

其实，这个问题并不新鲜，特别是很多人不理解律师为什么为罪犯辩护！但是，这次朋友的提问，有点不一样。

他把平常人们关注的问题又扩展了一点，就是律师代理案件，对当事人的好坏是否有倾向性选择？

这个问题让我稍微楞了一下，我思考如何作答，假若用医生为病人看病不问好坏做类比，不大恰当，因为患者来到医生面前，一般只讲述病情，不会过多涉及其他，若是硬要类比，以衬托律师的高大，反而很假。

思索几秒后，我说：相比于当事人的好坏，律师更关注案件的输赢！

即便当事人是个好人，关于案件的预判，无论是证据上还是法律上，大概率要败诉，作为律师，代理这样的案件有何意义？没有必要让当事人花费金钱与精力！这个时候不代理，反而有利于当事人。

虽然当事人是个坏人，无论事实层面还是法律层面，司法机关大概率会支持其诉求，你不代理，难道司法机关就不支持了吗？

实际上，无论当事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们打官司，所关心的不也是输赢吗？

如此说来，貌似律师很现实，不关心价值上的好坏，只关心输赢，因为输赢影响律师的声誉。

这个说法，明显片面。案件的输赢，也是在法律的框架内进行（对于司法腐败，撇开不论），而法律本身，也有价值取向，比如法律对某些行为的鼓励或禁止，对某些行为进行惩罚，反映了普通大众和国家层面在特定时空的价值取向。

律师为所谓的坏人进行辩护，也未必是坏事，比如在（美国）辛普森杀妻一案中，几乎所有人一致认为就是辛普森杀害了前妻（辛普森甚至在事后写了一本书《假如是我做的》），但是诉讼中呈现的证据却漏洞百出，最终辛普森被宣告无罪，这个案子反而促进了美国刑事诉讼法的完善。

律师和当事人一样关心案件的输赢，因为案件的输赢，是对法律稳定性的检验，在个案上，或许有冤屈，或许有疏漏，而法律的稳定性，是司法机关的重要任务，律师也在这个预判的前提下开展工作。

现实中，律师也好，法官也罢，都有自己的个性特点和好恶取向，但在工作中必须有所克制，因为我们没有上帝视角，我们不能确保我们的衡量标准就一定客观公正。

当然，现实中确实会有些坏人赢了官司，有些好人吃了亏，对于这样的情况，估计是很多人不理解之处，你再跟他谈上述逻辑，确实太抽象，对于作为好人的观感来说，显得我们没有同理心。

只能说，还有一个更深层的逻辑，很多好人更不明白，法律表面看是公平正义，其底层逻辑是人类社会的理性选择，理性选择的背后，涉及到行为选择的经济性，以及主体之间的博弈。

因此，在这个层面上，永远会有人想不明白，会继续追问这个问题。而朋友和我的这场对话，让我得以重新回顾这个问题，给出了跟以前不同的解答。

这个观点，得益于桑本谦老师撰写的《法律简史--人类制度文明的深层逻辑》一书的启发。假若在法律方面的图书，只推荐一本的话，就是这本，当然此书有点烧脑，需要慢慢读。

相比于当事人的好坏，律师更关注输赢，这本身就是律师的理性选择。

作为律师，有自己的好恶取向，对于气场不合的当事人，即便是好人，我也不会选择，因为沟通成本高，沟通不愉快，拒绝这样的当事人，不也是理性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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