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妈说:儿子今年考入了一所北京市重点高中。高中开学不久,学校给每位新生发了一本册子,册子上印着本校今年高三毕业生的经验和感言,当然都是本届毕业生中比较优秀的学子,文章总共有四五十篇。
近日我翻看了其中几篇,有些文字实实在在地触动了我。这些文字的作者,也不过是些十七八岁的少年,然而他们对学习、人生的领悟,让我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也深感折服。今天就完整分享其中的一篇。(另,作者本人若看到此文,请加微信:chuanma04,我会补发稿费。)
作者:陈同学 录取学校:中国人民大学
卡尔维诺在《巴黎隐士》中说:“我对任何唾手可得、快速、出自本能、即兴、含混的事物没有信心。我相信缓慢、平和、细水长流的力量,踏实、冷静。我不相信缺乏自律的精神、不自我建设、不努力,可以得到个人或集体的解放。”
的确,这个世界上没有唾手可得的东西。物理学的原理就告诉我们,省力的方法一定费距离,而费力的方法却可以省距离,真正的捷径并不存在,看似愚蠢的方法也未必总是愚蠢的。
有些人自以为痛恨中国的教育体制,但更多时候,他们痛恨的是要付出的努力,他们认为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里,或许竟然存在一种没有压力,没有焦虑,完全快乐地成就一个人的方式—而这样的方式当然是不存在的。
我相信高中三年和之后人生中的若干年里,我们注定会遇到无数的困难和挫折,我们都会懊悔原来为何踏上了这样一条路,都会希望原来做出了更正确的选择,但甘道夫是这样说的:
“每个人遇到难关都会这么想,但是我们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我们要决定的是在一定的时间内怎么做。”
有时宿命论也并非一种悲观的想法。真正关键的是我们怎 样看待这个问题,又究竟做了什么。
高中就是一种注定,我们究竟怎样看待这个问题决定寸了我们会经历怎样的三年。
认为大部分事情都没有意义,把大部分事情看成形式,悲观地认为自己无非是牛马的人果然活得像牛马,而那些乐观、努力去做好每一件事、积极地从生活中发掘乐趣的人的生活果然充满了乐趣。
人的一生很长,但最有价值的时刻只发生在几个瞬间,这几个最有价值的瞬间就决定了余下大部分的人生。
这种瞬间不是灵光乍现,也并非凭空发生,它需要觉悟。
也许在某一个时候,我们突然会意识到:我应该学习,因为学习真的真切地决定着我的命运;我应该承担责任,因为我已经长大了。
在这种觉悟发生以前,这种想法就已经广泛存在了;但在此以前,我们对此或许将信将疑,或许一笑置之,或许嗤之以鼻,或许明明知道它是正确的却难以发自内心认可。而外力对此无能为力。
这也是为什么我没有分享学习的经验和方法,因为好的方法本来不是秘密,无非是自律、踏实、坚持等等而已,科学家已经从各种角度研究并发明了各种学习方法,但学不好的人总是存在,学得好的人也总是存在。
问题本来就不在方法上,而在人上——对于那些觉悟的人来说,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对于我个人来说,这样的觉悟发生在高三上的期末。那时,我拿到了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的最差成绩,而那是一场被广泛认为至关重要的考试。我是这样欺骗自己的:我还没努力,我努力后必然可以考得更高。
后来我的语文老师对我说:“我也没想到你会考出这样的成绩,但想到你最近的所作所为,我也就并不奇怪了。”
然后我又发现我身边的许多朋友都参加了这种计划或者那种计划,去了这所学校或者那所学校的夏令营和冬令营,而我,没有这样的机会。
我很难否认,在有一些时候,我真的渴望成为他们,变得像他们一样聪明。
我不能确信我比他们的天赋究竟差多少,但我可以确信我比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所付出的努力要少得多。
然后我忽然意识到,我不是还没努力,而是或许根本努力不了。
努力很痛苦,想承受这样的痛苦需要自律,而自律本身就是一种天赋。它让本来可能是弱小的东西能变得强大,也可以让本来很可能强大的东西变得弱小。
这些事情发生在很长的一个阶段里,但我认识到他们就在那一个瞬间中。
然后,我大梦初醒,开始了努力,终于或许仍未到达顶峰,但终于突破了自我。
所以我究竟为何要写这些事?有些人不会翻开这本书,在这些书中,如果它还可以用来压一压泡面,那倒要算是这本书的幸运;
有些人看到后将会敏锐地发现我的错误和幼稚,一笑置之;
如果很幸运,有人赞同了我的观点,那么诚如前文所言,外力不会帮助他们“觉悟”,而对于那些本来已经“觉悟”的人来说,我所说的话也就更加无用。
但我想,或许还存在一种微弱的可能性,有一些和曾经的我一样迷茫的人会从中得到一些灵感,产生一些积极的想法,并因此能以一种更加不同的方式度过高中的三年,那样的话,我就将感到十分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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