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计量的风险

文摘   2024-11-21 16:52   山西  

我从今年5月份开始迷醉般地沉迷于计量电影学。

如今我的生活已经被计量得太多了,从坐公交的等待时间到做饭数食材数量。我会统计公交到达时刻(高德地图没有我统计得精确),会数凉拌菜泡几颗木耳、蒸米饭抓几把米、鸡蛋大火煮7-12分钟有怎样的熟度。在我这里,“少许”和“适量”,是以数据为基础的人类感觉。

我被某些人吐槽像一个机器人,有着草履虫一样的脑子。但我真的很喜欢这种确定性和安全感。

至于第一次对这个方法感兴趣,应该是更早的时候,那时青年电影理论译介小组在翻译巴里·索特的《电影风格与技术:历史与分析》(Barry Salti,Film Style and Technology  History and Analysis)这本书的导论部分。后来小组成员们翻译完了它,就等我校对了,结果我因为兴趣转移鸽了这个译文。对不起,也许回头有空我会校对它。

写完一篇电影计量分析的文章后,我感觉不够过瘾,打算再写一篇,于是我开始拉片和继续读文献。索特的这本《电影风格与技术》被我重新找来结合知云文献翻译这个软件速读,翻译软件的确提升了阅读速度,但它的问题也明显——专业术语翻译得不够准确,我还需要不断地回看原文。总体的速度确实上去了。

昨天下午和同事们开教研会的时候,我把思考了很久的早期电影形式计量问题抛给老师们,请他们帮我分析一下怎么用合适的术语描述某种默片剪辑形式。大家头脑风暴给了很多可参考的观点,还推荐了一些我没听说过的书,一个下午过得很愉快。学院的科研氛围很好,有神仙同事队友帮忙很省力。

我现在有些沉迷计量电影学,也在反思它是不是过于机械论了。昨天晚上和我的人生伴侣看《死亡诗社》的时候,刚好有个具有讽刺性的“计量文学分析”介绍场景:

J·埃文斯·普里查特博士认为,“要完全理解诗歌,首先我们必须了解它的格调、韵律和修辞手法,然后提两个问题,第一,诗歌的主题是如何艺术地实现的;第二,该主题的重要性如何。第一个问题解决的是诗歌的艺术性,第二个问题回答它的重要性。一旦弄清这两个问题,判断该诗的优劣也就不是个太难的问题了。

如果把诗歌的艺术性的得分画在图表的横轴上,把它的重要性记在竖轴上,计算一下所覆盖的面积,也就得出了它的优劣。

拜伦的十四行诗可能在竖轴上得分很高,但横向的分一般;而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可能在横向和竖向上的分都很高,覆盖的面积很大,也就表明它是一首优秀的诗歌。

阅读本书的诗歌时,请练习这种分析方法,随着你用这种方法评价诗歌的能力不断提高,对诗歌的欣赏和理解能力也会日益提高。”

基廷(Keating)老师批判了这种“计量诗学研究”,而且我觉得他批判得挺对,计量统计和分析用来探讨美学问题会显得可笑,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量化,它会导致机械主义风险。我也在想,电影的视觉节奏可以通过剪辑率、平均镜头时长、中位镜头时长等数据计量,但观影的“心理节奏”恐怕就不能只参考剪辑这个方面了,它必须和内容(这个部分难以计量)结合。因此,计量电影学的专长仍在技术性统计方面,它对形式风格研究很有用。

今天读巴里·索特的《电影风格与技术》的第789章,发现了几个影史之最,比如最早的反角度镜头、场景切分,插入镜头的发展演变,每一个都是作者看过数千部影片(尽管1910年前后的影片短,但这也需要海量的统计工作)后甄别出来的,这些统计结果极大地满足了我的好奇心——我以前就想知道这些数据,但没有在别的书里读到它们。

我强烈推荐您阅读这本著作,作者很慷慨,把他的著述都放在了Startword网站上:http://starword.com/。尽管书很厚(464页),但您会阅读愉快的。

据说这是世界上最早的反角度镜头   

电影史与电影理论
1.主要做电影史与电影理论史文献的翻译、引介和传播; 2.学术兴趣以早期中国电影史、电影理论史、女性主义电影理论和计量电影学为主; 3.推文主要用作戏文本科生和电影学硕士生的教学素材;4.偶尔发一些文献单杂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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