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上方蓝字·关注我们
1966年,在乡的知青有的自行结伴,外出串联;有的留在农村。大队团支部从村里挑选了十多位有文艺特长的男女青年,组成了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利用秋收后农闲时节,在大队部礼堂排练节目,宣传队员的误工费由大队统一记工,至于演出的道具、服装全是自备的。
拉二胡的是九队的郑阿二和四队的张东山,他俩一个是篾匠,一个是木匠,非但手艺巧,乐器也不学自通。知青有董太畏、李咏民、王正元、童莹娇、洪琪和我。嗣后,新丰和相邻的古塘两队合并,实力倍增。加上四个苏插:弹扬琴的赵晓松、拉二胡的张来根、吹笛子的祝家琪和能歌善舞的殷素,我们这支宣传队在县城各乡出类拔萃、名闻遐迩。
当时排练的节目有:歌舞《北京的金山上》、《洗衣歌》、《麦浪滚滚》、样板戏选场《智斗》、表演唱《歌唱杨水才》、《造反有理》、《亚非拉人民要解放》、《逛新城》还有我自创词曲的独舞《太阳的故乡韶山冲》等。
歌曲《太阳的故乡韶山冲》
宣传队里的女孩子有一个叫沈金凤的,颇为出众。当时才十四岁。一米五左右的个儿,头发向后拢起,不扎辫子。粗长的睫毛下,灵秀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嘴角始终露着淳朴的笑意。身材并不纤细,倒是农家女孩健硕的样子。恰恰符合当时样板戏中铁梅的造型。文化程度虽不高,却极聪慧敏记。无论刚学的歌曲或台词,没多久就牢记于心,流利地说唱。
在排练《亚非拉人民要解放》时,公社广播站站长、上海知青吴国兴前来指导,他一米七五的身材,胖胖的,眼睛高度近视,戴着一副瓶底一般厚厚的眼镜,活脱脱一个饰演小兵张嘎里的鬼子翻译官王澍的模样,他赤裸着上身,气喘吁吁地示范动作,无非是伸臂、挥拳、下蹲、跳起、劈腿等文革的套路,看他认真、严肃的样子,演员们也都忍着笑效仿他。为了饰演南非黑人,就把锅灰涂抹在手臂和脸上,像个黑猩猩似的。
《洗衣歌》的曲调轻盈灵动、舞蹈热情豪放,歌、舞、道白融为一体。具有浓郁的藏族风格,渲染了军民之间的鱼水深情。音乐响起,犹如汨汨的溪水欢快地奔流着,让人不由得浸润在溪边村姑们浣衣时妙曼美丽的情景 。自藏女出场到追赶班长下场,始终洋溢着忱挚、幸福和颂扬之情。洗衣时的唱的《洗衣歌》,“出打出打觉过出打咳”——来萨(快点洗啊)、“阿拉黑司”等劳动呼号,以及道白的恰如其分的应用,使全舞显得格外新鲜活泼、充满生机。这在当时拿腔捏势、矫揉造作的文艺氛围里,无异是一股沁人心脾的春风。
中乐大队宋天受是唯一能用脚尖跳舞的知青,舞姿柔美多变。我们请他来编排《太阳的故乡韶山冲》,沈金凤很快就学会了,每次上台演出,都会赢得阵阵掌声。乡亲们欲罢不能,兴奋地喊着再来一遍。
队员们白天集中在礼堂排练,每人带些白米和蔬菜,三队的女孩周阿妹负责烧饭煮菜,晚上则分别到各相邻大队演出。
一般,由当地的村委会提前沟通联络,确定好具体演出的时间、地点,大队部还派人准备好丰盛的晚餐等待宣传队到来。
秋收以后,只留着一簇簇稻茬的田野是那么空旷,间或几只浑身鲜绿如同翡翠般的蚱蜢腾空飞起,那一双复羽闪着猩红透明的光亮。隐隐地,一只不知藏匿何处的鹧鸪在孤寂地咕咕的叫着。傍晚,农家的炊烟缓缓地缭绕在竹梢和树顶,家家户户吃过晚饭,又找出翻晒好的瓜子炒了起来。
夜晚的天空湛蓝如洗、星月皎洁。一座座村落留下参差斑驳的黑影,唯有大队部的土台上,灯火明亮,喇叭里播放着动听的乐曲。小孩在场上嬉戏打闹,欢笑着四处追逐。村里的男女老少就像逢年过节一般,炒了瓜子、摘了水果,揣在怀里,端着凳椅,摆放在场地上,而邻村的乡民们也会循着小路田埂,赶来观看。整个场地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从开幕到结束竟然无一离场,有的戏迷甚至好几天跟着宣传队到各村观看,其热情令人感慨!
我们这支宣传队从村里、乡里、社里、县里一直走到市里,赢得了好多荣誉和奖状。
1971年2月,昆山县锡剧团改组京剧团,需要扩招一批年轻演员,范汉俊导演下乡来到我们新丰大队,看了沈金凤的表演和《太阳的故乡韶山冲》的舞蹈,当即决定录取。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女孩从此改变了她的命运。由于她的敏而好学和刻苦求进,渐渐地成为剧团的台柱。
(本文首发:2018年3月2日苏州知青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