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赵华娟：一路蜀道难
文摘
2024-11-07 17:11
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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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批知青代表的北上Q愿之舟，搁浅了昆明，知青奋起起航的冲关点，便是尚方宝剑的发力点，知青和官家两点一接火，北上Q愿的灵魂，只能留在火中泣。二十一日晚，第二批Q愿代表到了扬武，前方就是昆明，现在的昆明只有华荣道，但无青龙偃月刀，守关的云南王有足够的能力证明，是阻截知青北上笃胜的确定者。知青代表们必须避开王剑的杀气，绕道北上，让官家在道口的陶醉变成愰悟。夜深了，刘先国打开云南省交通图，他的严谨和睿智，交通图被提纯了，注入了超越的缜密，并与一位远古的知己一一孙子相遇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把目光焦聚在不远的“读书铺”铁路小站上，从那里直达成都可完成绕开昆明的“金蝉脱壳”。此刻，月光泻山，星斗灿烂，天象和地图勾成奇幻的愉悦关系。刘先国找到了D惠民，深夜的两支烟燃到凌晨，深遂和青春无关，能问津兵法，自古至今达到成功境界的有多少？二十二日，刘先国在扬武会议上，递交了行动计划，全团分三组：一、二组明修栈道。一组，昆明上车，赴上海和重庆，争取当地社会支持：二组，朱一平等三人出现在昆明农垦局，安排北上知青的食宿，造成假象；三组，暗度陈仓。由D惠民率领二十八名代表，鱼翔潜底，直达B京。大西南的交通图早早删削过《蜀道难》，而知青没有删削眼前发生的艰难攀爬。最佳的隐潜方式，莫过于一群结伴探亲的知青。午饭后，代表们拦了车去峨山县，一条土路，满车风沙，七窍生烟。又从峨山乘车到中谊村，下车后，雨中赶路，鞋与泥艰难厮磨了一阵子。终于 晚上七点，赶上了从昆明通向越南的小火车，旧式火车走得惰性，尖啸的汽笛声，却荡漾着代表们突围后的兴奋细胞，向“读书铺”站晃荡，与成昆线交汇。昆明到成都的火车进站了，在“读书铺”站停车仅两分钟，这是发令枪之后的快速行动，代表们分散抢上了列车，此刻，几乎把自身由外到里融化掉了，完成了隐蔽的最高形式。一群浑身湿透的弄潮儿，回到了宁静的港湾，黑幕里列车向成都飞驰，驶出了云南的阻截，驶进了北上的里程。无依靠，赤条条的知青，剩下的是生命对生命的由衷感激，感激中创造了一个感恩的世界，感恩自己了不起，感恩刘先国、D惠民了不起，《Q愿团歌》荡起了车厢。打倒“四人帮”，成千上万的窦娥喊冤远远比下了元朝，政府用证件控制进J上F，显得重要而简单。一道道闯关，不是车来船往的乐土，而是功成垂败的战场，他们的请愿之火，延续和熄灭却在瞬间。没有证件无法购票直达北J，只得买到高碑店站，距离北J90公里，常情常理常被政治消解了。为了严守北J关，高碑店站到了，没有证件，列车长拒绝补票，下令必须全部下车！每个公民享有的签票权被剥夺了，这是对平等精神的杀戮！冰天雪地，眼前一抹黑，他们无法在这样的环境里去验证生命的兴与衰，北上命运必须与这辆铁甲一齐轰鸣。知青们发出《紧急声明》全车厢呼喊“不答应就卧轨！”D惠民放出狠话。勇猛飚悍的胶林野性，向杀戮泼洒。人性是人类生命本质里的代代相传，有人失传了，显然这位列车长相传了。年轻生命的呼号，车厢里，中老长者共鸣连连，因为苦难，所以回家，成了双方心灵交流的旗幡。列车长也许感悟了双方之间的人性呼应，把知青眼前的灾难消减得无声无息，淹没在前行的车轮声中。此刻，中南海利剑高悬，向昆明卧轨知青砸落。农场是知青灾难的主角，兴奋播放中Y三项通知。像狱中的锒铛声在空中盘旋，把B工知青盘旋得痛不欲生。正值对越自卫反击战，谣传大兵随时兵临城下，哪怕没有来由的流言，此刻也会翻卷成恐惶。农场知青在战栗中，还坚守着不醒的请愿梦，用罢工为梦想作一份担保。水面的汹涌，潜在水底的知青代表，无法领悟水面和水底的关系，他们生命的激情始终扎根在深水里潜行。二十八位男女知青，身影是细微的蚁蝼，简单的行襄，怪异的衣服，歌声却悲壮。脚踏冰雪，步履蹒跚，冻成一尊尊移动的冰雕，冒着雪花缠绕，走向天A门。他们努力着自己是强者，每个人的脚步塑造成力量和勇敢，胆魄和无畏。队前一面皱巴巴的旗帜，上面写着《云南农垦知青第二批Q愿团》在寒风中标示着脚步的真实性。他们走进共和国政治权威的标志性建筑一一天A门。天A门是祖国母亲的心脏，但是温暖的心壁，用来营造红色亲子的暖房。一种等级默契的定型，刺激着流浪的弃儿们，哪怕是天A门无声的砖石檐墙，城台栏杆也会构成一种强大的发泄意念，做出了三十年从未有人做的头等“坏事”。闯皇堂击鼓鸣冤不成，就是回到大清国滚钉板，九死一生也要见到青天大老爷，要把十年胶林煎煮的苦水全部倒出来，向皇上讨条回家路！这里的人们可以不相信眼泪，拒绝施舍和同情，但一定会有关于生命的告诫 “不要命了，这是首都”。英雄需要的就是首都方位，巨大的灾难，创造了英雄悲壮的方位。外国人骨子里的文明，融化在“咔咔“ 的镜头里。围观者百人百心，带着五味杂陈由中国的首都飘向全中国，全世界。境外电台传播的真实性，让云南B工知青确信，Q愿旗帜挿上了天A门，倾刻有了不为外力侵犯的心灵城堡，那牢狱的锒铛声，蓦然春日飞鸟鸣。代表们浑然构成张力，冰天雪地，生气勃然。愤怒的控诉，在僵紫的嘴唇爆发，于天地间震响！满天的传单，在麻木的双手发射，于飞雪中飘散！他们体温着雪花，雪花冷酷的舔抱，企图剥去对方的异已成份，成为冰雪世界的同族。零下十几度，吞风吻雪五个小时，单鞋薄袜的双脚，雪花慢慢咀嚼，轻轻浸透成冰柱，连跨步都成了奢侈。卫生员张秀英，身怀六甲，可怜小胎儿，过早领略了人间的冰寒天，差点流产消亡。漫天大雪，雪花编织的帷幕下，二十六名知青紧紧抱团，在金水桥旁堆砌成一座雕塑。雕塑的主题：一面旗帜，扛五万知青命运，我们要回家！他们是在生命边界线上艰难跋涉的弃子，今天又把生命从胶林里释放出来，一路向蜀道难开跋，智慧的放射，突破权力统摄的磁场，坚难跨越层层屏障，向着北京进发！“四人帮”制造的灾难，普及中华版图，站在抗争前沿阵地的，却是这批从胶林深处走出的知青，他们走出了这个民族长期奴役和愚昧的精神天地，把西南胶林的反抗怒吼冲向天朝中心！用生命在冰雪天里与朝庭近距离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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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华娟，1953年出生上海，1969年12月赴云南西双版纳水利四团当知青。大专学历，报社记者，电视台编辑，在省市级报刊杂志上发表过数十篇小说、散文、小诗和论文，得过四次省市级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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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楚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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