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费多
生于湖南。本科毕业于武汉大学，研究生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前媒体人。著有诗集《复调》《标准照》。
创作谈
悲喜两茫茫
——短篇《北极》创作谈
费多
午夜，写完《北极》，雪还在下。那场雪仿佛已经下了很多天。屋檐下，借着灯光，鲨鱼牙齿似的冰棱，微微发红。
冰棱的尖上，一滴水绷紧。它像是要挣脱冰棱，又仿佛被冰棱吸住。突然，水滴一坠，在雪地中打出一个小小的黑窟窿。那一刻，我感觉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失去，而某种东西又永远地保留了下来。雪在呼喊一个词。或者，词即雪，命运的结晶体。
墙上的黑白遗像，姆妈微笑着，好像在说，无论怎样，好好地活下去。有时，我会说，姆妈，我答应你。有时，我又会说，我不知道能不能够做到，但是，我还是答应你。
以前写小说，我会修改很多次，而这一次完成后，我几乎没作什么修改。它就是它应该的样子。是雪，呼唤和催逼出这篇小说，我只能听命于它。那种悲喜两茫茫的感觉。
《北极》起于一个“弱拍”，也终于一个“弱拍”。父与子的两个声调，在快板、慢板、急板中生长、展开、回旋，最后，在尾声部分，形成某种“对位”。如果说小说中的情节与行动遵循于牛顿经典力学定律，那么人的内心则无疑归属于爱因斯坦所催生的量子论宇宙。时间并不存在，它只是空间的一个系数。
很多人宣称，小说的叙述已经没有了“荒野”，每一种叙述方法都有那么多“探险者”尝试过，所有的故事都不过是某种神话原型的当下化和在地化。问题是，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故事，那毕竟“是我们自己的”。通过“我”，可以进入“世界”，反过来，通过“世界”，也可以进入“我”。当我成为我，“我你他”就没有分别。我甚至认为，这是希望的理由之一。
写完《北极》的那天晚上，雪映照出一片片光弧，儿子突然从梦中惊醒。我问儿子，想不想出去走走？儿子说，好啊。他的声音弥漫着明亮和喜悦。我们顺着人民医院宿舍的那个陡坡爬上去。间隔的路灯下，雪在编织一个个旋转的光圈。我们穿过文昌阁、老十字街，到了南门口的河边。前几天，我们刚在那里放过烟花。也就是那次，我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庄严。
谢谢《收获》。在我很小的时候，姆妈就长年订阅《收获》，至今家里还保留着很多本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刊物。我还要谢谢这篇小说的责编王继军先生，《北极》这个篇名就来自于他。原来的篇名实在是过于“宏大”，而目前的这种冷峻和克制，正是这篇小说所需要的。最后，我要谢谢各方师友，正是你们的温暖，鼓励着“寒冬夜行人”。（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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