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林老师
题目有点“俗”。但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提法，来概括我所熟悉的林慧珍老师，反映林老师在熟悉她的人心目中的地位。
林老师是新河小学幼儿园的退休教师，今年七十多岁了。我老家在新河镇，兄弟四个，子侄六人，全是她的学生。她踏进我家的门坎，老老少少都一脸恭敬地喊“林老师”；她在街上走，也一路“林老师”的招呼声不断。在这样的环境中，她自己的孙子孙女，也不叫她“奶奶”，而叫她“林老师”。
林老师教了四十年的书，在平平淡淡中认认真真地工作。因其工作对象是幼儿，幼儿的认知水平低，不会“总结”，所以林老师也似乎没有“事迹、业绩”可以传世。前年，读初中的小侄儿要写《我最敬爱的人》，想到了林老师，问我该怎么写，于是，两代人凑在一起，回忆林老师教书育人的“典型事例”，但花了半个小时，也没有挖出足令文章生辉的材料。在头脑中经久不忘的，无非是和林老师联系在一起的童年生活。如我，小时呆头呆脑的，元旦演出扮米老鼠，盯着舞台上雪亮的汽灯出了神，演完之后还不肯下来，是林老师笑着把我抱下了台；如我弟弟，小时好动，游戏磕破了头，是林老师用红汞涂抹他的伤口，打水洗净他的脸、手，微笑着说“好孩子不哭”；如我侄儿好睡懒觉，是林老师早早唤他，微笑着领他上学……
微笑着的林老师，脸盘是佛陀相，身架也是佛陀相。“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对照这话，林老师是形神兼备。不过在我儿时印象中，五十年代的林老师并没有“弥勒肚”，记得在什么庆祝大会上，她扎着小辫演《小放牛》，赢得了满堂彩。中年之后“发福”起来，但只要“工作需要”，她还是乐意上台演她的儿童戏。退休之后，乡镇要搞某些教育活动，领导出面，请她带一批老人表演节目，她也乐此不疲。近两年，因身体不好，加上子女坚决反对，她才金盆洗手。
去年年底，在我回温岭师范工作的前夕，在该校的校庆活动中，碰到了久违的林老师。她是以四八届毕业生的身份来母校参加这个盛典的。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大肚能容”的林老师，微伛着身子，正微笑着和半个世纪后的校友，一位体态娇小的女学生说些什么。我不想打扰她们，在久久地注目之后，默默地在心里喊：林老师，您好！
（写于1999年）
作者简介
黄道元，浙江温岭人，1980年毕业于台州师范专科学校中文专业。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全国优秀班主任、省特级教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