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alyst and patient分析师与患者
荣格强调不应将分析关系视为⼀种医疗或技术程序。他指出,分析(analysis)是⼀个“辩证过程”,意味着双⽅都同样参与其中,且有双向互动。所以分析师不能简单地使⽤他可能拥有的任何权⼒,因为他和患者⼀样“处于”治疗中,起决定性作⽤的是分析师作为⼀个⼈的发展,⽽不是他的知识。出于这个原因,荣格创先开始为希望成为分析师者实⾏强制性的培训分析。荣格所注重的平等稍显理想主义,可能最好从分析的相互⽅⾯来考虑;在承认分析师也有情感投⼊的同时,也理解双⽅的作⽤相异。
在荣格的构想中,分析师以灵活的态度对待治疗的进展以及分析关系的演变。如前所述,我们需要缓和这种理想主义的形式;荣格本⼈对此也有贡献,即他对分析⼀般有四个阶段的主张。但尤为突出的⼀点是向患者学习并适应其⼼灵现实(psychicreality)的必要性。
从以上陈述可以看出,荣格强调的正是现在所称的分析师与患者之间的真正关系,或说治疗联盟。这与移情和反移情的区别将在下⾯讨论。当代的精神分析也出现了类似的运动,以分别指明“患者与分析之间⾮神经症的、理性且合理的关系,以及使得患者能够有⽬的地在分析情境中⼯作的关系”。
荣格对移情的态度有很⼤的差异。他⼀⽅⾯将移情看作分析的核⼼特征,⽆论如何都不可避免;其混合交融了崇⾼圣洁的与令⼈厌恨恶⼼的东⻄,因⽽有着重⼤的治疗⽤途。③另⼀⽅⾯,有时移情⼜被视为仅仅是激起性欲以及⼀种“障碍”;“治疗乃是不顾移情⽽治,不是因为移情⽽治。”荣格这种分裂的态度也反映在荣格1961年去世后所演变出的各个分析⼼理学流派中。⼀些分析师认为对患者材料的象征性内容进⾏澄清更为重要,移情分析分散了对澄清的注意⼒。其他⼀些⼈却认为,在对移情的分析中,他们可能会遇到仍在成年患者身上发挥作⽤的婴⼉期创伤或剥夺。因此后者不寻求为“现实”去消融移情,⽽是允许加深移情,并与移情⼀同,在移情关系内⼯作。相较以往,这种分歧最近看来已不太明显,因为分析师们感觉到内容分析(象征)和过程分析(移情)乃是⼀体两⾯。
分析⼼理学中已然进化的移情概念与精神分析中的移情概念,两者重点⼤有不同。就像区分个⼈的和集体的⽆意识(unconscious)那样,荣格也将移情分为个⼈部分和原型部分。个⼈移情不仅包括患者与父母等过去⼈物的关系中投射到分析师身上的⽅⾯,还有患者的个体潜⼒以及阴影(shadow)(参⻅imago意像;projection投射)。也就是说,分析师代表且为患者抱持患者尚未发展完全的部分⼼灵,以及患者⼈格中他宁愿否认的部分。
原型移情有两种含义。第⼀个⽅⾯是,这类移情投射并⾮基于患者关于外在世界的个⼈经验。例如,基于⽆意识的幻想,分析师可能被看作⼀位神奇的治愈者,或是⼀个⼗分危险的魔⻤,这种意象会拥有⽐源于普通经验的意象更强的⼒量(参⻅archetype原型;manapersonalities玛那⼈格)。
原型移情的第⼆个⽅⾯是指分析中通常可预⻅的事件,即分析过程本身对分析师与患者关系的作⽤。我们可以通过下列示意图来说明这种模式
双向箭头表示双向的沟通和关联性。1指的是治疗联盟。2反映了⼀个事实,即在分析中,分析师既借鉴了⾃⼰的⽆意识来理解他的患者,也将获得使他成为⼀位受伤的治愈者(woundedhealer)的经历。分析师⾃⼰的分析会在此发挥影响。3代表患者对⾃身问题的初始阶段的察知,这些问题被患者的抗拒以及患者对⾃⼰⼈格⾯具(persona)的投⼊所打断。4和5表示分析关系对双⽅参与者的⽆意识⽣活产⽣的影响,这是⼀种⼈格的混杂,将导致参与者⾯对可能带来个⼈变化的对⽴境况。6表示分析师与患者⽆意识之间的直接交流。最后⼀项假设⽀撑着关于反移情的各种意⻅(参⻅下⽂)。荣格认为,他在炼⾦术(alchemy)中为原型移情的这个⽅⾯找到了恰当⽽有效的隐喻(metaphor)。
荣格是将反移情⽤于治疗的先驱之⼀。1950年代以前,精神分析学家们认同弗洛伊德的意⻅,倾向于视反移情为⼀成不变地与神经症关联,使分析师的婴⼉期冲突受到激活,对其功能造成阻碍。荣格在1929年写道:“如果你不受任何影响,你也就不能施加任何影响⋯⋯•患者⽆意识地影响[分析师]…此类症状中最⼴⼈知的⼀种就是由移情所引发的反移情。”总之,荣格认反移情对于分析师来说是“一个⾮常重要的信息机构”。荣格接受某些反移情并⾮良性的观点,认为它们是“⼼灵感染”且有认同患者的危险。
荣格对反移情的这种兴趣,在当代分析⼼理学中的影响不断加深。福特汉姆提出,分析师可能与患者的内在世界过于合拍,以⾄于会出现⼀些感受或⾏动—这些感受和⾏动,通过后来了解,分析师可以发现只是患者的⼼灵内在过程投射于分析师的⼀种延伸。福特汉姆称此为“谐振”(syntonic)反移情,并将其与“虚幻”(illusory)反移情(意思是分析师对患者的神经症式反应)相对⽐。这种看法的核⼼,以及其与当代精神分析的相似性在于,分析师与患者的情绪与⾏为同样要受到审视。
荣格对患者的退⾏(regression)的态度值得⼀提。他认为,分析可能必须⽀持退⾏到⼀种⾮常原始的活动形式。在这样的退⾏之后,心理成长能会恢复。这与弗洛伊德更为严厉的态度形成了对⽐;后来的精神分析学家们已不再沿⽤这种态度。
本文来自:
荣格⼼理学关键词/(英)安德鲁•塞缪尔斯(Andrew Samuels),(瑞⼠)巴妮•肖特(Bani Shorter),(英)弗雷德•普劳特(Fred Plaut)著;颖哲华译,--北京:中国⼈⺠⼤学出版社,20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