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可爱
文、闫晗
工作日的午后,常常出门闲逛一阵,在街道上行走的时候,我总会留心各种植物,尤其是它们的花朵。这是我治愈自己的方式。
北京的街道上国槐开了淡绿色的花,细细密密的,扑簌簌落了一地,被来往的脚步和车轮碾压,零落成泥,在雨天里透着植物独有的清新气息。国槐不似洋槐,花是不香的,却透着一种古意,点缀在古老的街道上。
有一次去故宫,一个小孩用方言大声念古树牌子上的字“国鬼”,大家顿时哄笑了起来,不知他是不是故意搞怪。古老的国槐是不介意的,它如此宁静,花朵落下结出的绿色豆荚也典雅别致,如同玉雕般温润可爱。
每个城市的树木都有自身的气质,国槐是很衬北京的。就像榕树和棕榈很衬南方的城市一样。
路边花坛夏季里常开着白色的玉簪花,透着清幽的香气,是那种呼吸一口会让人想要洗心革面做个好人的清幽。贾宝玉的茉莉粉是装在玉簪花棒里的,不知是真的玉簪花,还是玉做成的。
最常见的绿化带植物还有紫薇,紫薇花花期很长,又叫百日红,花瓣边界不清,有一点朦胧,远看如烟霞,汪曾祺先生写过,说它开得细碎,像一群幼儿园的小孩子扯着嗓子乱嚷嚷,让人印象深刻。
在北京公园和街头都有,红的、紫的、白的、粉的都有,回山东老家,看到绿化带种的也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粉色。
去过一次广西,雨天的街边绿化带看到雾蒙蒙的粉,原以为是三角梅,凑近了一看,居然也是紫薇。我竟略有些失望,到了新的地方总期待看到不一样的花,北方所没有的,比如紫荆花、凤凰花、木棉花,带着亚热带的风情。去远方,总是期待不同的风景。不过紫薇仍然是美的,不但花期长,普适性也强,在哪里都能生长。
远在大洋彼岸的同学看我发的朋友圈,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紫薇啊,小区里种着好多。我让她拍下来给我看,树根大,花朵却只在树梢上有,稀稀拉拉的,不很繁华。寻过很多紫薇,始终没有找到是枝裕和电影《步履不停》里那样花朵繁盛得垂下来的。
单位在胡同里,家家门口都种着一些草本植物,有的甚至是些野花野草,像牵牛花、鸭跖草、龙葵和红蓼——都是我童年记忆里野地里常有的植物,竟多多少少勾起些思乡之情。
牵牛花的淡粉、鸭跖草的点点蓝、龙葵果实的黑紫、红蓼的粉红,一块块小的色彩并不夺目,凑在一起也五彩缤纷,装点出几分雅致。
谁说一定要买花卉市场的盆栽?野生的植物自有意趣,也格外有生命力,大约是肥料足,鸭跖草叶子肥厚,绿意浓浓,红蓼长得又高又壮,像看家护院的哨兵,带着点风骨。
我在办公室也养了一些花,风格也很随意。收养了一盆别人不要的昙花,放在办公室窗台上,花盆里突然长出几棵杂草,看叶子挺特别,就留了下来。
没想到,杂草们先后开起花来,每天下午两三点钟开出粉色小花的是土人参,上午开红色五角星的是茑萝松,它们严格遵守着花的时钟,陆陆续续开放了好久,点缀着办公室,成为最大的惊喜。
时代喧嚣,变化迅速,只有植物沉默着,却始终坚守着自己,有坚持的生存方式和绽放时间。这很可爱,也很了不起。
作者:专栏作家闫晗,作品散见于《中国青年报》《中国新闻周刊》《三联生活周刊》《时代邮刊》等,新浪微博@闫晗-
个人公众号:闫晗的读写课(yanhanyahui),《百家讲坛》杂志有名著解读专栏,《中学生百科》有读写课专栏。在北京重点中学开设阅读写作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