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五儿惊心动魄的一夜
文、闫晗
《红楼梦》里的柳五儿是个很小的角色——大观园里小厨房管事的柳嫂子的女儿，相貌姣好但体弱多病，柳嫂子想让她进怡红院工作，觉得那里活儿轻，福利好，前途好。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她们娘儿俩对怡红院的所有丫鬟都客客气气，有求必应，尤其重点巴结分到怡红院的小戏子芳官。芳官无亲无故，自然也投桃报李，还特意跟贾宝玉要了王夫人给的玫瑰露，送给柳五儿喝，让他调养身体。
这一天，小厨房里发生了不少事，司棋点菜受挫后大闹小厨房，柳嫂子也并不以为意，没想到，她们娘俩即将迎来更大的风浪。
柳五儿得知舅舅给了茯苓霜，想要送给芳官，黄昏时分悄悄进入大观园去怡红院找芳官。不巧遇到管家林之孝家的巡查，稍一盘问，神色惊慌，就被怀疑偷窃。而跟之前柳嫂子不睦的另两个小丫鬟趁机说，柳五儿经常到院子里鬼鬼祟祟、在小厨房看见玫瑰露的瓶子等等。林之孝家的正因为王夫人房中的玫瑰露失窃案没个头绪，无法交差，这下子就如瞌睡的找到了枕头，赶紧去小厨房翻查，果然找到了玫瑰露瓶子。也不听柳五儿解释，就要上交主子定罪。
事情向上汇报，探春和李纨都有事不管这茬儿，李纨说儿子病了，探春在洗澡，然后就到了王熙凤那里。王熙凤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从严处理：“将他娘打四十板子，撵出去，永不许进二门。把五儿打四十板子，立刻交给庄子上，或卖或配人。”但听了柳五儿的辩解之后，平儿说先让人看起来。
探春和李纨对这件事是否知情和避嫌，不得而知。毕竟丫鬟中人人知道是彩云偷了给贾环。
这一夜，柳五儿被看押起来，不能喝水，不能睡觉，心情沮丧，一夜无眠。看守她的人也不住抱怨，有人怪她不该做这种事，也有人说得难听，感叹活已经够多了，现在平白无故要看贼，若贼跑了死了或逃了都是麻烦。还有跑来看热闹和嘲笑的。柳五儿跟她们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有默默哭泣。另一边，柳嫂子也被关了起来。
同样，贾府中有许多人也在这个晚上忙忙碌碌，谋划运作着自己的事情。有和柳家母女不和的人，算计了一夜，同样睡不着觉，清早来给平儿送东西，说她们的坏话，希望赶走她们。
林之孝家的那里是什么情况，书中并没有写，但肯定各色人等走动频繁，小厨房管事的有异动，自然谋划竞争上位者众多，司棋的婶娘秦显家的是如何击败其他竞争者，这不得而知。
秦显家的出手也相当大方，一上任先给各方送礼，送林之孝的，送账房的，请同事的，一切条理清楚。事情黄了，送出去的礼却不可能要回来了。投资失败，她的成功也是失败。大观园里没有反腐，收了礼由于更高层的政策变动，事情办不成，只能自认倒霉，垂头丧气卷包走人，更何况以后还可能有用着人家的地方。
幸而平儿处事公道，悄悄打听袭人，问芳官是否给过柳五儿玫瑰露，查明了真相。
这一夜过后，冤案昭雪，想上位者离开，进谗言者噤声，小厨房恢复原样。人心的血雨腥风，悄悄结束，仿佛没有发生过。但有些东西改变了，人与人之间的仇恨越结越深。
对柳嫂子和柳五儿母女来说，这是惊心动魄的一夜，现有的职位非常脆弱，身边有那么多敌人，生活中充满机关和陷阱。
虽然没有再提柳嫂子会如何报复这些人，但可想而知，一有机会，她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作者：专栏作家闫晗，作品散见于《中国青年报》《中国新闻周刊》《三联生活周刊》等，新浪微博@闫晗- ，个人公众号：闫晗（yanhanyahu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