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丨一周年小记

文化   2024-11-20 20:14   陕西  

      受伤一周年来的太快。好在不是儿女们用来祭奠我的日子,我还能以手为笔,记录下这一年里刻骨难忘的印记。

      受伤的过程太快,快得让我措手不及。我只想说伤的很严重,吴起和延安的大夫都建议往西安去。具体的记忆细节我全丧失了,只是听家人们说,我一路意识都清楚,说了很多关于身后事的话,看来是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

      手术后,我在西京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住了十五天。这十五天里,我经历了由无疮无人机到气切呼吸机的转换,经历了三次病危,然后就是暗无天日的无数噩梦。噩梦都是围绕我和医生护士的斗智斗勇展开的,以致我对西京医院产生了极大的偏见,梦里心心念念都想着逃离。到现在我都想不通,当时为啥会有那么多奇形怪状的梦境产生?家人们说,当时的我情况很不乐观,随时随刻都有挺不过去的可能。医生说,即便挺过来了,也许也会终生脱离不了呼吸机。家人们和我谁也见不上谁,我愣的啥也不知道,天天和梦干仗。家人们守在外面度日如年,妻子和女儿不知道哭了多少鼻子。没经历过大事的母女俩这次经历了上世以来最大的事,担子确实不轻。在面对放弃还是治疗的选择上,母女俩克服了沉重的精神压力,一致选择了继续治疗。至于严重的后事效果,所有守在外面的亲人们都已经做了详实的准备。这些,是我清醒后她们说的。

      十五天后,我由西京医院转到延安市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继续治疗。在这里的前二十几天里,状态和西京医院时差不多,总是噩梦缠身。至于我有什么状况,医生怎么治疗,我没任何印象。完全清醒后,我发现我的身上遍布各种管子,不同病人的监护仪器发出的声音此起彼伏,初听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然后我就开始了无休止的莫名高烧与冰毯降温,当真是冰火两重天。与高烧一样难熬的,还有补钠。一天二十四小时推八支高浓度钠,还有口服,甚至喝的水里都放的是盐。这导致我打嗝、咳嗽,上来的唾液都是剧咸滋味。身边不时有病人进行抢救或紧急转移出去,让我对人的生老病死一下子变得释然。最后两个礼拜,身体情况逐步稳定了。在这里,我有过一次病危,抢救三十多秒;在这里,我脱离了呼吸机,自主呼吸;在这里,我拔了胃管,开始用嘴吃饭;在这里,我拔了氧气管,开始脱氧呼吸;在这里,每天有十五分钟的探视时间,我见到了久违的家人、亲友、同事、学生;在这里,学生张嘉骥给我安排了针灸与四肢活动,有兄弟韩玉东为我保驾护航。在这里,我在内心深处肯定自己保住了性命。

      2024年1月17日,我由延安转入西安,在交大二附院、交大一附院和陕西省康复医院开始了康复训练。

      在二附院,最折磨我的是高烧和吸痰。高烧高过40º都没有好的降温办法,只能靠不停的擦洗和冰敷。叫来医生,医生说没好办法,观察。我陷入半昏迷状态,家人们干着急流泪。怪的是休温说降就降,这次以后,我在二附院再没高烧过。因为有气切,我的痰就多的不能再多了。一有痰就上不来气,上不来气就要叫护士来吸痰,每一次吸痰过程都如下地狱般难熬。就这,因为吸痰次数多,最后痰呛住了,连护士都叫不来了。在这里,我第一次从床上起来下地训练;在这里,我学会了自己排痰;在这里,我知道了什么是理疗,什么是OT与PT。在这里,还有第一次站床、第一次蹬车、第一次做手套操,康复之旅蹒跚起步。

      在一附院,四个礼拜有两个礼拜发低烧。所有治疗全是床旁,除了呼吸训练外,其他的我几乎没啥影响。至于一进院时就承诺的拔管,赶到出院也没能实现。

      在省康,每天细微的变化在以往的日记中都表现过了。我只罗列一下里碑式的进步吧!在这里,我拔掉了心心念念想要拔掉的管子,长好了气切口;在这里,我去掉了全身护具,轻装上阵;在这里,我克服了体位性低血压,头晕的毛病一去不返;在这里,我拼尽全力配合老师进行各项训练,好多训练都是从零起步见成果。可以这么说,在省康,我越来越活得像个正常人,让我对未来充满希望!

      康复还在继续,每天的记录也将继续。这篇小记,权作对过往的一次回望。需要感谢的人和事太多,不一一致谢,全部留存心底。愿好人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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