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丨莫名伤感泪欲流

文化   2024-11-10 17:41   陕西  

      久病之人,最易伤感。即便我自认为内心足够强大,有时也会被莫名的伤感所包围。突围不得,便会触碰泪点,欲语泪先流。

      理发的时候,在镜子里看到了满头银发的自己。活脱脱一个小老头啊!发际线越来越高,黑头发几近没有,胡子茬渐次染霜,背微驼,眼神略感迷惘,老态尽显。仅仅一个年头,病床上的我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变化,年前年后判若两人。都说岁月催人老,却不知相伴的还有生活。岁月是把杀猪刀,生活亦是剔骨刀啊!我那长刷刷的大背头啊,今后再便留起来,耀人的光泽估计再也见不到了。

      在公园的时候,一位有腿疾的人迎面而过。我不由自主叹息了一句:“我现在连他们都羡慕啊!”语气中不无悲凉。想当年,我也曾是一位运动达人。近十公里的上班路程,要么骑车,要么步行。骑车考量腿脚力量,步行尽享自由闲散。十多年下来,四肢腰腹肌肉满满,身体素质过硬,不得大病,没有小病。尔今各处肌肉几乎萎缩殆尽,上肢乏力,下肢毫无知觉,每天拼了命地训练,进步还是赶不上预期。手臂力量上不去,连起码的转移动作都完不成。看着旁边病友日渐轻便的动作,心里羡慕伤感得要命,嘴里却不停安慰自己:"再过几天,我也会的。”安静下来了,便觉着那都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两个病友玩轮椅水平很高,上下台阶犹如行走平地。他们双手有力,十根手指灵巧自由,让我无比艳羡。我的十根手指依然僵硬,只能发挥有限一点点功能,操作轮椅仅靠手掌发力。我是个喜欢文艺的人,尤其音乐。如今,笛子闲置,葫芦丝高搁,口琴蒙尘,更别说打鼓拍镲敲锣了。就这么一直下去,我只有在以往的视频当中欣赏自己的风姿了。可惜了删除掉的小视频了,那时间感觉百般不好,现在深觉万分可惜。

      原来不学开车,感觉太难。如今看到朋友在圈里晒车,万分遗憾。我也算跨世纪之人,竟然没有自己开车体验过哪怕一分钟。总觉着来日方长,从未想过会忽然中断,那些向往中的诗和远方再无方长了。大女儿昨天转发了我的文章,祈祷春天再来。二女儿离家时说她想哭,小儿子放学后大哭,说同学说他没爸爸没妈妈。我理解大女儿春天里的含义,知道二女儿巨大的身心压力,怜惜小儿内心当中的无助。我一个人受伤,最终受伤的是全家人啊!

      我无比期盼过年能回家暂住几天,但一想起现在这个状态便感觉目标好遥远。自己无法转移,沉重的身体在一起一落中就是个巨大的负担。虽然还有近三个月的时间供我努力奋斗,时间对于我来说还是显得少之又少。如果没有气切,如果没有重症的那两个月……唉,人生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啊!

      总是会莫名伤感,心里一阵阵抽痛。想流泪的冲动一股又一股,每每都是强行忍住。给外人看的,只能是坚强。脆弱,只能留给自己触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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