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群里找朋友帮忙解封时,一个朋友给我发来消息说,你真牛逼,一下子被关好几个,还有那么其他号支援。
这种话经常有人说。大约一年前,新开了个公号在朋友圈推二维码时,一朋友、也是一位写手同行,很有些阴阳怪气的留言说:很厉害,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真羡慕你有这么多的新号备用……
一句话让我看了好久,好悬没哭了出来:这也是什么值得“羡慕”的事吗?
犹豫了好久,我回复他说,你应该羡慕我被炸掉的那些号,比这区区几个新开的可是多出太多太多了。
这当然是真话。写公号五个年头以来,先后有二十五六个马夹相继都变成了大白板。以至于,一多半我都记不住名字了,尽管我记性非常好,甚至连二十年前玩的游戏密码都能记住。
何以至此?其实很简单:涉嫌说真话,仅此而已。在这一点上,我倒完全不需要自谦。尽管我没有什么好的文笔、没有多么深邃的思想,但至少在逻辑判断上,还是大多都能将某些事剖析明白的。五年来,按每天成文一篇的频率、每篇两千字来算,那也有三四百万字的码字成果。不客气的说,句句都是大实话。
只不过,现在还能看到的有多少呢?按活着的(小黑屋里面的也不能算死了)三个号来算,每个号平均三十篇,不到二十万字……
谁要真羡慕我,建议像我一样练上几年试试呗。
公号这东西可不像微博,更不像微信,这东西一张身份证终其一生只能开一个,没了就没了。也就是说,我开几个号就意味着要找多少个人去借用他的身份信息、手机信息、银行卡信息,这三者缺一不可。
在当下的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已经达到绝对的冰点,有多少人能随意外借身份呢?更何况,这还要承担一定的风险,比如有概率会被帽子叔叔打电话或者干脆找上门,直到由我来出面证明“号是我用,与注册身份完全无关”,这才能解除风险。
不客气的说,别人能把绝对隐私的信息提供给我,并且愿意为此承担风险,这本身就说明我这个人绝对值得信任、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真的,别羡慕我。一方面,人都是做出来的;另一方面,你也未必有这份坚持的动力。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便好,只要是正确的事。
其实以上都不是我想说的。我想说的是,已记不清第几次去谈话的时候,遇到过的一个小学同学。
算起来,至少已经过去三年多了。那天,我俩都被邀请参加一次谈话、都准时赶到赴约、都被告知要“等一会”,又都互相觉得对方“挺面熟”。于是几个目光交错后,便攀谈了起来,这才知道曾经同窗过。
相同的是,我们都混得不怎么样,都是农民工(那年我还没有失业);不同的是,他来这里是因为赌博,而我来这里是因为写文章。
现在,同学的长相在我的记中也已经有些模糊,但我能回忆起关于他的第一印象竟是一种将吃惊、愤怒、受伤、不解揉杂在一起的眼神。那是他看到我文章后抬起头来看我的眼神。
我清楚的记得,他抬起头来用那种眼神看我的同时,手部有轻微上抬的动作,似乎要揍我。然后用极为诧异、极为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问我:原来你当了汉女干?
我想,这下可没的聊了……恰好,我们各自的电话又响了,然后站起来接完电话,又分别去找自己的问询者。打招呼道别时,我看到他回头看我的眼神依然很受伤。他把我骂了,他很愤怒,但他却觉得受到了伤害。
我一直都想不通他的眼神为什么被伤得那么深?难道因为我说不打喵喵不喜欢那什么码、说我不支持给人扣帽子反对某种思维、说去砸丰田车的人不爰锅、说不支持抵治某些品牌?
但我确定我的某个观点一定伤到了他,因为他骂我的语气很真诚,起码他给我的定义是十分发自内心的,他的眼神能说明一切。
也许,如果那天我们的碰面不是在派出所里,正义的他便极有可能果断出手,将他正义的巴掌烀在我的脸上。尽管我们还是同学,尽管他是一个烂赌鬼、而我却是一个写作者,而且还是一名敢于批评那个啥、敢于呼吁的写作者,但他依然觉得自己比我正义。
随后不久,我就很难找到工作了,一方面是我不愿意打喵,另一方面也有不服管的名声、“连帽子叔叔都教育不了我”。也就是在那一年的夏天,一个工程结工后,便干脆不再去打听活,专心在家写公号了。
刚失业时,打赏还根本维持不了生活,一位比我父亲还大已经七十多岁的读者每天给我打气:我就是你一再为其呐喊的交了一辈子公粮却每月只能领一百多块钱的老农民之一,以后我每篇文章都给你打赏一块钱,别嫌少,你能坚持下去就是胜利……真诚历历在目,直如巨锤击胸,至今思来,仍是潸然泪下。
遗憾的是,在不久后,这位老先生的朋友圈就成了一条线、再也无法收发消息也无法聊天,失联了,你懂的。
在此祝老先生身体康健、长命百岁,希望他也能有领到退休金的一天,我一直都不会在此事上闭嘴。他可能不会重新开号,但于他而言这其实也是一件好事,毕竟这笔钱也是不小的负担。
所以,每当有人劝我说,你这种无谓的牺牲完全没有意义……我便很不以为然:发一篇小文或许没什么意义,但每篇小文就算只有一千多的阅读量也总会多那么几个看到真象的人,说不定便会碰到一个如同老者一般能够启蒙开悟的人。就算一周、一个月找到一个,也能积少成多;如同一元钱的支持,对老先生也是一种负担。
积累,本身就是一种力量。因此,老先生说得很正确——坚持就有积累,积累到一定程度,必然就能达到胜利的标准
故而我将此延伸开来:你的转发或许没有力量,但你这样做就意味着多了一个传播的人;你的声音或许非常微弱,但你这样做就多了一个敢于呐喊的人;你的行动或许有一定风险,但你这样做就多了一个坚持真里的人……
我必须要说,感谢你们——读者,是你们给了我坚持下去的动力、坚持的勇气。
过去,我也曾同一些人一样狭獈的认为,写作者与读者之间是购买关系。
其实不是,在记述与支持之间,我们还有一层精神层面上的交流——认同。是你们帮我一次又一次的转发,让我的文章不至于在“不可见”之前彻底扑街;是你们一笔又一笔慷慨的赞赏,让我在养家糊口之余,还行有余力的去帮助别人。
我必须要明白,你们认同的并不是一位著作等身的文学大师,而只是因为你们认同的这个家伙曾说过一些真话、人话、实话、有趣的话、有意义的话。
这种程度的认同,无以为报,只能示以更多的诚意。这种诚意,就是坚持、这也将是我惟一的工作。我们需要不同的声音,而我于四年之前无意中走上了这条路,那就一定要坚持走下去。
有你们的认同,我将只会被击败,却绝不会被击溃;我的某个号可以停止更新,我本人却不会被瓦解,因为我已感受到何为尊严、因为我固然能从同学的眼中看到伤害,却也能从你们的鼓励中看到坚定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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