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
歌
彩色天空
我曾在熊山旁的牧场做工
赚的不多,但是份诚实的工作
我初次冒雨骑马来到此地
就看见一道霁虹挂在半空
我孤身一人栖居于此
放浪形骸,与鸟兽作伴
隔岸风景美到心碎
没有姑娘,缺少娱乐
清晨,破晓,铡草如斩首
推着一车茎秆,分赴牛马
铡下的废料给牛作垫草
最开心的是给马剪指甲,掷地有声
栏里住着两只佛罗里达奶牛
一只白多于黑,一只近乎黑色
我自惭于它们的悠然自得
修行对于它们是多余的
拎着铁桶蹲在奶牛边,奇怪
怎么挤牛都好像不会痛
挤奶是个肮脏的活
但挤出的奶鲜腥香醇
白多于黑老了,被送去宰杀
看它坦然上车,倒是人不舍
虽然平时避免眼神接触
临告别时还是有些心疼
有只拉布拉多寻回犬, 取名Cyclops
它被野狼抓瞎了一只眼睛
仍然看家护院,赶着羊群狂奔
站在崖上昂首挺胸,随时准备战斗
生活并非万事太平
有次遇到盗匪打劫
我说:拿你们想要的然后就走
但请不要一分不剩
毕达哥拉斯的信徒说:
阳光在空气中散发的微尘是灵魂
不信请看善逝的河上不变的闪耀
和留在我们心底无尽白日的辉煌
光中的草尖呀,覆盆子呀
还有马蹄踏过的野薄荷
露珠蒸腾,化为谷间的缭雾
夕阳散尽,山的肩颈仍披挂圣光
夜晚几乎是淫荡的,大片大片
恐怖而繁茂的原始幽暗
风中肆无忌惮的野性气息,成群结队
我们无法理解的神秘气象
一朝春来,形状不明的窗花凋落
降作蒲公英,与河里打挺的虹鳟
春雨中的泥泞有些烦人
幸好泥中还有兰花紫雪莲陪我
盛夏是不祥的
山在热浪中悠悠晃动
有壮如马蜂的蚊子出没
还有我最怕的蛇
困倦的秋天,熊退回雪线成为传说
落叶缤纷,静美,那是智慧与死亡
猎人四处捕捉海狸和狐狸
向他们买顶帽子,戴着暖和
冬季那几个月,徒劳地添柴火
冻疮仍不融,把手插进雪中取暖
冷到牛也被赶到山下
我就收拾行装,去城里上学
我曾有六年在这牧场做工
牧场安在一个缓缓的山坡上
这地方有个美丽的名字
人们叫它“彩色天空”
——2024.3.26下午毕
[注]:"Painted Sky",位于Grizzly山西南,上面有座小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