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逻辑
文摘
电影
2023-11-19 22:32
江苏
作为一部传记片,《我本是高山》显然不够合格。剧作上的流水账叙事,导致所有人物在复杂度上几近于无。但作为“走出大山,考上大学,改变人生命运”的内核主题,却是每一个中国观众都会很容易产生共情的设置。这也是我在观影过程中数次落泪的原因。
抛开原型人物不谈,只从电影出发,影片还是有不少个人比较喜欢的段落的。
影片的第一个镜头里,张校长拾级而上,手电筒的微光照着昏暗的台阶,这一场戏在开场就为张校长这个人物做了影像背书:逐光而上。典礼上,杨浩宇饰演的梁局长上台讲话,话筒发生事故,产生刺耳的锐鸣,这一设置,作为视听手段,即表意男性话语在此刻的刺耳。梁局长下台,陷入脚下的泥泞,张校长企图帮助,同样沾了一脚泥。梁局长的裹足不前与张校长带着一脚泥泞的行走,再次完成镜头语言上的潜在文本表意。张校长带着一脚的泥,举着喇叭讲话,在学生们的哄笑声中结束。此刻镜头落在张校长表情复杂的脸上,未来教育道路之艰,再次从影像里得到彰显。下一组镜头里,给到了一头驴,驴叫在此刻同样产生了重要的象征意义。胡歌的人设,在电影里,作为张校长逝去的爱人而存在。从柏拉图的《会饮篇》开始,到如今的“爱自己”思潮,“爱人”这一名词作为一个具体的人存在时,所产生的所有具象,都是伴侣的自我投射。经由爱人,照见的其实是深层的自我。于是,影片里的每一次闪回,都被置放于一种柔光的,浪漫的,温馨的,甚至有些虚幻的场景之中。在表层文本上,很容易明白,这是一个妻子对丈夫的悼亡;而潜在文本,每一次的闪回,都是张校长的一次自我对话。经过一次次的自我对话,来完成现实世界里面对困境时做出选择的力量来源。山英山月两姐妹所居住的地方在一个“山上的小屋”。“山上的小屋”作为一个造型元素,在影片里成了一个巨大的符号,有着极其重要的象征意义。1985年,残雪在《人民文学》第八期发表了一篇中短篇小说,就叫《山上的小屋》。再后来,“山上的小屋”这一意象在铁凝的《大浴女》里被继承。从文学到影像,“山上的小屋”作为一个符号隐喻,表述的都是女性如何突破束缚而成为一个完整的我。在这种表意下,影片最后张校长、卢老师与山英的隔崖呼喊,便在这层隐喻下完成了文本的影像化。暴风雨一场戏,是全片在戏剧性上的一次上扬,也是个人在观影过程里情绪被点燃的一场戏。而这场灾难戏里,迸发出的是一种集体主义光芒。集体主义,会导致两种情况的发生。一种是影片里这种灾难面前,自发产生的去共同对抗外来伤害的力量,这种力量是向上的正向的。另一种,就是无意识的人云亦云。后一种,便是当下网络里针对这部电影所产生的性别对立议题。而这种舆论的争议,显然是创作者们始料未及的吧。这也侧面反映了,女性主义(或女性权利)在当下语境里的敏感度。这种语言逻辑,与容不得批评《战狼》式影片,其在本质上是一样的,都不是针对电影本身的讨论。可惜,这样的争议,会一直存在。只要认知局限与人的差异性存在一天,这类争议就不会消失。而人类的认知局限与差异性,是永远不会消失的。一件事,说着说着往往就成了另一件事。一件事,说着说着往往就成了十件事。这是刘震云洋洋洒洒通过《一句顶一万句》告诉我们的一个重要道理。很遗憾,不仅被带了节奏的网友们没有明白,就连影片的编剧都没有明白。我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我欲于群峰之巅俯视平庸的沟壑。我生来就是人杰而非草芥,我站在伟人之肩藐视卑微的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