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滨逊式外交官，如何建起中国最小的大使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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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25 21:01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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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滨逊漂流记》的故事大伙多多少少肯定听说过，就在短短三十多年前，鲁滨逊在中国外交界竟然拥有了一位跨时代的“知音”，而且人家是心甘情愿远赴荒岛的！他留在那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在遥远的太平洋中部，有个叫基里巴斯的岛国，这个国家的名字估计许多朋友之前都没听过，但咱们今天的故事就发生在基里巴斯的一个小岛上。基里巴斯是世界上最不发达的国家之一。全国大部分地区都是自给自足的原始经济，老百姓主要靠打渔生活，吃的是生鱼生虾，喝的是雨水椰子水，住的是草房。陆地国土面积811平方公里，比北京的大兴区还小；总人口12万；2023年GDP2.79亿美元，世界排名第182，补充一句：总共参加排名的才185个，基里巴斯荣列第四，只不过是倒数的。这个国家穷成什么样您大概也就清楚了。![]()
基里巴斯经济不发达，严重依赖外援，于是有些不怀好意的人就瞅准空子往进钻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台独势力打上了基里巴斯的主意。这帮人实施所谓的“金钱外交”、“弹性外交”，撒点钱“买”几个所谓的“邦交国”来给自己撑场面，在舆论场上壮壮声势，妄图获得一些国际认同和支持。现在又轮到基里巴斯了。当时，咱们的外交人员敏锐地发现了台独分子憋着坏，当然也不能干看着了。其实中华人民共国和基里巴斯早在1980年就建立了外交关系，只是一直没有在基里巴斯设置大使馆，现在台独分子想偷偷侵入，那咱们就有必要去基里巴斯一趟，看看是不是该建个大使馆了？接到这个任务的，就是咱们今天故事的主角：吴钟华。吴钟华是南开大学高材生，他是农民的儿子。1939年抗日战争时期，吴钟华出生在河北农村的一个贫苦家庭里。直到1949年解放，第二年土地改革，吴家分到15亩地，全家的生活才算有了保障。吴钟华终于可以继续上学了，还考上了南开大学外文系。![]()
1963年，吴钟华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外交部礼宾司，他在礼宾司工作了12年，参与安排了无数次外国领导人访问、外国驻华大使递交国书等重大活动，还见过了那个时代的所有国家领导人，伟人们的大家风范和亲切教诲影响了他的一生。1975年年初，礼宾司领导找吴钟华谈话，问他的身体怎么样、家庭怎么样。吴钟华回答说，一切都很好。那好，你就到中国驻巴基斯坦卡拉奇总领馆工作吧！吴钟华二话没说，办了手续就上任，从此就像走马灯一样辗转在各国的驻外使馆间，一转就是二十年。1989年5月，他奉命去驻斐济使馆工作。后来，国家需要有人去基里巴斯建立使馆，吴钟华就这样作为临时代办，独自一人去了基里巴斯，开始了他在南太平洋这个岛国上三年的鲁滨逊生活，也建起了中国最小的驻外大使馆。1990年2月24日，吴钟华一个人登上小飞机，飞了将近十个小时，终于到达基里巴斯首都塔拉瓦。这一天是星期六，他决定在4天后的2月28日举办开馆招待会。![]()
办这事可复杂得很，即使在条件好的国家也不是什么轻而易举的事。短短三天里，吴钟华夜以继日地忙碌着，从买汽车、配家具、装电话、挂馆牌、印请柬、发请柬到打扫住所、布置招待会场地、预订食品和酒水等等，都是他一个人事无巨细地张罗落实，毫不含糊，所有要做的事情像录像机一样录在他的脑子里。比如头一件事就是：咱这使馆在哪安家呢？幸好吴钟华此前认识了当地的一些朋友，向他推荐了前任警察局长的房子。这房子在首都塔拉瓦岛东面的一个小岛上，小岛名叫贝霄岛，只有1.5平方公里。招待会如期举行，基里巴斯难得有这样的“盛大庆典”，出席人员上至总统、副总统、议长，下至各部门官员乃至英国、澳大利亚、新西兰的外交人员，气氛相当热烈。大厅不到40平米，客人都满了，不少人只能站在院子里，吴钟华里里外外地交谈让酒。![]()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后，吴钟华想坐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全身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双腿僵直，坐都坐不下。掐指一算，他从早晨6点一直忙到深夜12点，连续工作了整整18个小时，累得连床都爬不上去了。但他还不能睡，必须把开馆招待会的消息发出去，这是外事工作的规矩。2月28日，开馆招待会顺利举办。没过几天，3月2日上午，当地警察局忽然派人来了：（点击公号开篇音频收听小剧场12分12秒起）小小的海岛竟然还有炸弹？这还得从基里巴斯的历史说起。前边咱们提过，使馆在贝霄岛上，这个小岛的地理位置相当重要，二战时期也被日军看上了。1941年12月24日，日军发动军事袭击占领了这个岛，建立了当时日军最远的战略据点之一。在岛上，日军修筑了各种防御设施，把全岛都用钢筋水泥过了一遍，驻军达到4836人。1943年11月13日，美国海军来了。他们调来了100艘战舰、几十艘运输艇，其中甚至还有航母。美军先上炸弹攻势，每天往岛上扔一百多吨炸弹，就这么着，他们登陆前一共投了2000吨炮弹和1000吨炸弹。军舰不断开炮，整个小岛一片火海，硝烟滚滚。11月20日，美军开始登陆，用3天时间攻下了贝霄岛，双方都伤亡惨重。美军一千多人死亡、失踪，两千多人受伤；日军四千多人死亡，只有17人侥幸活了下来。而最无辜的贝霄岛则失去了一切，只留下了成千上万吨废钢铁、水泥块和枪炮弹药。既然要排除炸弹，吴钟华自然只能先撤了。巧的是，预计拆弹的3月5日正好还是吴钟华的生日。3月5日一大早，吴钟华带上重要文件、建馆经费和几件备用衣服，再拎着一壶水和一小锅米饭，就开车去了塔拉瓦岛。直到傍晚传来消息，说炸弹安全排除了，吴钟华才如释重负地回到使馆。这次炸弹事件也给吴钟华提了个醒：使馆是不是该考虑搬到一个安全点的地方？在贝霄岛工作生活了七个月后，他才终于在塔拉瓦的岛上找到一间草房子。![]()
别看是草房，在基里巴斯已经算不错的了，至少屋顶不漏雨，周围空地也不小。去了那里虽然得住草房喝雨水，但至少不用担心时不时冒出来的炸弹了。在贝霄岛上条件不行，没法竖旗杆，只能挂中国大使馆的馆牌。搬到塔拉瓦岛的草房子后，竖旗杆升国旗就提上了日程。吴钟华从来没干过这事，只能自己一步步摸索着来。塔拉瓦只有一个材料商店，吴钟华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能做旗杆的东西。后来他又开车到处转悠，终于在贝霄岛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一根竖着的杆子，看起来能当旗杆的上两节。后来，一个朋友把自家院子里的粗铁杆贡献出来，旗杆的第一节也有了。他请了一个岛民把旗杆刷了三遍漆，又找来焊工把三节杆子焊在一起，焊条都是吴钟华在斐济买的。旗杆准备好了，底座却还没影，因为这地方压根没有水泥！好在每隔几个月，有一艘澳大利亚的商船会过来送些东西。吴钟华一有空就去打听，过了二十来天终于等到了水泥。他和一位泥瓦工岛民一块儿干了一天就砌好了底座。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该竖旗杆了。可问题又来了：又长又重的旗杆想插进底座里，光靠人力吭哧半天也没用，必须得用吊车。不出意外，岛上自然也没吊车，还得请朋友帮忙借。就这么着，足足花了三个月，吴钟华作为旗杆的总设计师、采购员、总监工、主要劳动力，总算顺利结项。11月2日早晨7点，中国驻基里巴斯大使馆第一次升起了五星红旗，升旗手、护旗手就是吴钟华本人。![]()
除了旗杆，使馆的大门、篱笆、车棚也都是吴钟华设计、甚至亲自上手做的。岛上不能种蔬菜，当地人也没有吃蔬菜的习惯，这可苦了吴钟华的胃了。他只能趁着商船来的时候赶紧囤一点蔬菜水果，但也吃不了多长时间。驻外二十多年，吴钟华感到最对不起的就是家人。妻子曾经出国陪了他四年，担任使馆的厨师、前台客服、电话接待员甚至打字员，吴钟华外出办事的时候使馆也不用关门了。但妻子也有自己的工作，何况老人和子女都在国内需要照顾。他出国工作那年，儿子7岁，女儿刚出生，当他结束了在海外各国的工作、正式回国时，女儿已经是24岁的成年人了。妻子二十多年和丈夫两地分居，只能写信传递消息。每每想起这些，吴钟华都愧疚万分，但他无怨无悔，因为有一件事比其他任何事都重要，那就是：祖国的利益高于一切。![]()
编辑：亚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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