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双朝天的眉毛。很多人都劝我修了吧!小女孩家,弄得跟张飞似的。我出生的时候眉毛那里只是红彤彤的朝天,我爸见我第一面,说的就是这句话,这不小女张飞么。后来说的人多了我就弄了个刘海,把它盖上,再后来到了爱美的年纪,看着别人柳眉弯弯我就想着,那就修了吧。别女孩子家家,弄得跟张飞似的。然后我拿起镜子看了看我朝天的眉毛,可心里却生了个特别的想法,要么,算算命呢?这双特殊的眉毛不可能无缘无故就长在我身上吧!还是朝天的。人们好像总是喜欢为自己身上某一特别之处赋予上意义,并且又忠爱于与天有关的东西。也是巧着,我刚把萌生的这想法说给朋友,朋友就有了一门会看面相的远房亲戚。于是我坐了一个半小时的大巴去了一个我从不知道的城边小县。夏日炎炎,水泥路被黄土覆盖。是我对那里为数不多的回忆了。到了面相大师家里,大师问了我的生辰,我撩起刘海希望大师能给我的眉毛做做文章。我不知道大师是否仔细看了我的眉毛,他似乎对我这对朝天的眉毛并不感兴趣,但记忆里又总是印象着他说不能乱修。说二十九岁会碰上一劫,也会碰上一位贵人。那年我二十三,听着大师的话,频频点头说我了解。但我却莫名其妙得了怪病,心病。整天整天焦虑的情绪压得我喘不透气,肌肉的酸疼一时一刻都不放过我,我开始乱投医,脑子里总莫名蹦出大师的那句,二十九岁这年我会碰上我的贵人。今天这位医生,会是我的贵人吗?我真的急于把我的心病治好,这位老中医看起来不爱说话,很严肃的样子,但他却和我说了很多,他说心病要多晒太阳,早上的太阳,日本海洋性气候不要喝太多的水,按时吃药。于是我感激道谢,拿了药,抽了血,花了大价钱回家,心里莫名踏实了一点。但是几天后我又开始莫名的焦虑狂躁,我想,或许我该去下个医院寻找贵人了。就这样陆陆续续三四次,我终于放弃了在医院寻找贵人。我开始麻木,空洞,任凭时间在方寸的房间里缓慢流淌,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天花板的纹路印在我的脑子里,但我的脑子却不由我控制。我该如何终结这每分每刻的烧灼呢?我拿起笔记录起此刻,我想着,我需要记录些什么了,毫无逻辑的也好,会被嗤之以鼻的也罢。于是我写了停,停了写,看了删,删了看。整整一个月,我都没能完美的表达出我那脆弱的灵魂是如何在我身体里无助呐喊的,这痛苦的经历总要让它有些许意义吧……我想要万事万物都是完美的,我想要我所经历都变成意义。可这两者本身就是不可能的,这种不可能,便是我痛苦的来源。原来比努力去完美更难的,是接受不完美。比寻找意义更深刻的是允许无意义。莫名刷到了这样一句话,被收录在我从未如此眷恋人间的散文集里。我从未如此眷恋人间。多么有生命力的文字啊。我想起了已故的作家史铁生。正好床头就有一本史铁生先生的《我与地坛》。忍不住又翻开了他那跌宕又平静的一生。“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剩下的就是怎样活的问题了。”生命的内核是一场悲剧,无论你怎么选怎么走,唯一不变的只有死亡。得到的终究会失去,但得到的时候往往不明白什么是得到,失去的时候才学会什么是得到,出生时懵懵懂懂,直到死亡那一刻才明白了什么是生。我的内心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我很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安静,于是我继续拿起笔,写完了剩下的所想。但这一定不是故事的结尾,人生是一场盛大的修行,在三分之一处我回头,留下了此刻。(以上图片源自网络)
【作者简介】
吟子,本名王靖淳,1994年出生于吉林,现日本就业,毕业于吉林师范大学,研究生毕业于京都情报大学院大学。大学期间开始在学校公众号论坛发表过文章,在起点,LOFTER 等平台也发表过诸多原创和同人小说,日本华人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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