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劳九:脉沉小迟,名脱气,其人疾行则喘喝,手足逆冷,腹满,甚则溏泄,食不消化也。
脉沉小而迟,是名脱气,脱气者,阴中之阳,陷而不升也。其人疾行,则喘喝而仰息,喘喝者,阳中之阳,逆而不降也,气不归根,故动则发喘。其手足逆冷,以四肢秉气于脾胃,脾胃阳虚,四肢失秉,故寒冷不温。阳受气于四末《素问》语,手足者,阳盛之处,温则为顺,不温而寒,是谓逆也。脾主升清,胃主降浊,阳衰湿旺,升降反作,清气陷而浊气逆,是以腹满。脾阳升动,则水谷消磨,清阳下陷,磨化失职,是生飧泄,故甚则大便溏泄,食不消化也。
1 脉沉小迟者,是名脱气。脱气者,上阳与下阴,脱离中气,不能交济也。脱气者,阴中之阳,陷而不升也。就是脾肾肝,三阴脏中之阳气,虚而下陷,不能上升也。
2 脉沉小迟,沉为在里,迟为脏寒,沉迟者,三阴之脏,阴寒而阳虚也。
三阴之阳虚,故阴盛而发厥逆,阴厥不升,则阳厥不降,阴阳不交,即为脱气。
阴中之阳,陷而不升,就是阴厥不升,清阳之下陷。
阳中之阳,逆而不降,就是阳厥不降,气不归根也。
脱气者,阴阳互厥,不能交济也。故手足逆冷,阴阳不相顺接,变顺为逆也。
2 脉沉迟者,沉为水寒而阳陷,迟为阴盛而脏寒,所以为阴中之阳陷。沉小,里气极虚之脉,迟为在脏,阴中无阳也。
纵欲伤精,泄其肝肾之温气,劳伤中气,阴阳不交,是为脱气。清阳不升,则阴厥而下脱,则大便溏泄。阳厥而上脱,则疾行喘喝。中气虚寒,则手足逆冷,腹中胀满也。
脉法四十三,肝主筋,肾主骨,其脉俱沉也。肺心为阳,肝肾为阴,假令下利,阴病也,寸口、关上、尺中悉不见脉,阳气脱也,然尺中时一小见脉在举头者,肾气也,肾气未绝,犹可治也。
3 本条脱气,阴阳不交,脱离中气也。《四圣》腰痛根源:水中之阳,四象之根。肾藏之阳气,是四象之根也。脾胃中焦之气者,根于肾中之阳,此脱气者,也是肾原不足。四逆,喘喝,便溏。温燥脾肾,以建中气。温燥不行,那就是补肾源之气,补生命之原也。
虚劳十:夫失精家,少腹弦急,阴头寒,目眩,发落,脉极虚芤迟,为清谷、亡血、失精,脉得诸芤动微紧,男子失精,女子梦交,桂枝龙骨牡蛎汤主之。
桂枝三两 芍药三两 甘草二两 大枣十二枚 生姜三两 龙骨三两 牡蛎三两
上七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分温三服。
失精之家,风木郁陷,则少腹弦急。温气虚败,则阴头寒凉。相火升泄,则目眩发落。缘水寒不能生木,木气遏陷,横塞于少腹,故弦硬而紧急。肝主筋,前阴者,宗筋之聚,肾肝之阳虚,故阴头寒冷。水木下寒而不升,则火金上热而不降,相火升腾,离根而虚飘,故目眩而发落。其脉极虚芤迟涩,此为清谷、亡血、失精之诊。凡脉得诸芤动微紧,皆阴中无阳,男子则失精,女子则梦交。
盖乙木生于肾水,温则升而寒则陷,肾主蛰藏,肝主疏泄,水寒木陷,郁而生风,肝行其疏泄,肾失其蛰藏,故精滑而遗失也。此其中,全缘土虚。以水木为阴,随己土而上升,则下焦不寒,火金为阳,随戊土而下降,则上焦不热。上清则无嗽喘吐衄之证,下温则无清谷遗精之疾,是谓平人。脾升胃降之机,是为中气。中气者,升降阴阳之枢,交济水火之媒,姹女婴儿之配合,权在于此,道家谓之黄婆,义至精也。其位居坎离之中,戊己之界,此即生身之祖气,胎元之元神,阴阳之门,天地之根也。(《老子》: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指此。)桂枝龙骨牡蛎汤,桂枝、芍药,达木郁而清风燥,姜、甘、大枣,和中气而补脾精,龙骨、牡蛎,敛神气而涩精血也。
1 失精之家,是纵欲失精、梦遗失精的患者之总称。少腹弦急,是小腹拘急拘紧之义,此为木气不升,横逆于少腹,故弦硬而紧急;肾肝之阳虚,故阴头寒冷;相火升腾,离根而虚飘,故目眩而发落;其脉极虚芤涩,此为下利清谷,亡血失精之诊。“凡”脉得诸芤动微紧,芤者,血脉内空,动者,是木陷之滑,气郁发而不能,郁勃而不息也,微者阳微,紧者阴寒,皆阴中无阳,男子则梦遗失精,女子则梦交接。此为阳陷,至夜半阳生,而木不能升,木陷脱泄,则梦交接而失精也。桂枝龙骨牡蛎汤,就是桂枝汤加龙骨牡蛎,桂枝、芍药,升清阳之脱陷,清肝木之风燥,生姜、大枣、甘草,和中气而补脾精,龙骨、牡蛎,收敛神气而涩精血。
2 本条师解,中气者升降阴阳之枢,交济阴阳水火之媒,姹女婴儿之配合,权在于此。是虚劳病,治以建中之义,木陷者,中气之贼也。少腹弦急,即是木气下陷,必用桂枝与芍药。《长沙药解》桂枝:升清阳之脱陷,降浊阴之冲逆,舒筋脉之挛急;凡润肝养血之药,一得桂枝,化阴滞而为阳和,滋培木气,畅遂荣化,非群药所能及。桂枝,升清阳之脱陷,最代表方,是桂枝甘草汤,治汗多而心悸。
桂枝,内能升陷,外能通经解肌,调和营卫。通达表里,疏木通经,桂枝第一。后世医家,单认为发汗之药,畏不敢用,实不懂桂枝。用附子类汤后,有先呕吐而后病愈者,此是木气不舒,阳气来复,郁而上冲也,冲则呕吐,应加上桂枝,通经疏木,则不致冲逆,不见呕吐,则病平缓而愈,或不懂木冲,一见呕吐,反误以为中附子之毒,则以后更畏惧使用附子。故阴寒之重证,扶阳建中,当知必加桂枝,以疏木气上冲。(观奔豚病理则知上冲)
个别医论中,有言《伤寒》之桂枝是肉桂也,此论为错,古方用桂枝,皆是桂枝去皮,称之为桂心,《伤寒》太阳,桂枝汤,也标注桂枝“去皮”,则知;还标注,上五味,砸碎,再熬。《伤寒》桂枝三两,余皆以45克为计量也。若以10克为计量,大打折扣,岂能发挥仲景之义。桂枝汤一方加减,变幻无穷,仲圣之神方。
大枣、生姜、甘草,皆运化中宫之药,大枣补脾精而化营血,生姜温胃寒而调脏腑。虚劳之病,率先伤在厥阴,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实脾者,甘草也。大枣、生姜、甘草,皆实脾之药。
《伤寒》太阳一百零三,桂枝去芍药加蜀漆龙骨牡蛎汤下标注,龙骨牡蛎“熬”,就是煅的意思。《长沙药解》龙骨牡蛎;标注煅粉,研细用。桂枝龙骨牡蛎汤,剂量、炮制、煎煮,皆以汤下标注为准。《伤寒论》也是中医一切标准。
龙骨,《伤寒金匮》中,唯数不多的收敛之药,助心肾之藏,上敛神气,下涩精血。龙骨,上古时期,大型动物的骨头,在地下埋了千年万年,有收摄神魂之功。打碎吸舌者,为真为优。《伤寒》三阴中,都是温阳燥土,理气通经之药,附子、细辛、吴茱萸、干姜、桂枝等,以调理阳气的运行为主。仲景治三阴病或虚劳病,就没有后世所论的补肾填精这一说。尤其虚劳病,不要迷信补肾填精。水气为寒,温为肾气,寒则水旺,肾气者,化君火为温也。《金匮》皆言肾气,而未言填精。牡蛎,涩精敛神,通达经络,软坚消痞。
按:《橘窗书影》言本方可治小儿遗尿,屡屡得效,古方之妙,在乎运用,当精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