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方———栀子甘草豉汤

太阳九十

发汗吐下后，虚烦不得眠，若剧者，必反覆颠倒，心中懊恼者，栀子豉汤主之。若少气者，栀子甘草汤主之。若呕吐者，栀子生姜豉汤主之。

栀子十四枚 香豉四两（60克），绵裹 甘草二两（30克）

于栀子豉汤内加甘草二两，余依前法。得吐者，止后服。

栀子十二枚 香豉四两（60克），绵裹 生姜五两（75克）

于栀子豉汤加入生姜五两，余依前法。得吐，止后服。

发汗、吐、下，土败胃逆，君火不降，故虚烦不得卧眠。剧则陈郁填塞，浊气熏心，故反覆颠倒，心中懊憹，栀子豉汤吐其瘀浊，则阳降而烦止矣。若少气者，加甘草以益气。若呕者，加生姜以止逆也。（原解）

1  《长沙药解》甘草：培植中气而补虚，泻火而消其郁满，调剂气血也。生姜：温胃寒以降逆，荡胸中之瘀满也。

本条之呕者，是汗吐下后，中气之虚，胃气上逆之呕。区别药后的瘀浊上涌之呕。生姜温胃寒以降逆，浊气下行，清气上达，热清则瘀浊自能涌吐上出。

王晋三：栀子豉汤，吐胸中热郁之剂。加甘草一味，能治少气。而诸家注释皆谓益中，非理也。盖少气者，一如饮家之短气也。热蕴至高之分，乃加甘草载栀、鼓于上，须臾即吐，越出至高之热。（《雪园古方选注?卷上》）

汪琥：愚以少气者，乃热伤气而气促急，非真虚乏也。加甘草者，以甘缓之义。服汤后，宜徐徐吐之妙。（《伤寒论辩证广注?卷四》）《实用经方集成》

2  这个少气者，就是胸中窒塞之义。热壅胸膈而伤气，气不化津，瘀浊填塞，胸膈壅满窒塞也。加甘草补中，以助栀子清热，吐瘀而利气。呕者，加生姜降胃。

黄师解香豉，土湿胃逆，浊瘀凝塞，香豉扫浊瘀而开凝塞。即然土湿，为何不用土湿之药，反以豆鼓开塞而扫瘀。湿为土气，是中虚之义。误下土败，以致中虚，中虚所以湿盛。

3   栀子类汤——误治败中，烦不得眠；

酸枣仁汤——此为虚劳，虚烦不得眠；

干姜附子汤—阳气离根，虚烦不得眠。

1感冒烦闷不眠——刑锡波医案

钱某，女，37岁，教员。病史：中风表解后，由于热邪未清，滞于胸膈，心烦不得眠，口干不欲食，食少神倦，舌苔淡黄，脉象虚数，因拟栀子豉汤予之。连服2剂，心烦减，而仍不能眠。自觉气短不足以息，精神困顿，大便微溏。此乃患者平素中气虚弱，经过发汗之后，中气已伤，而再以苦寒之栀子豉汤予之，更伤胃气，所以出现气短、神疲之证。此时本可用补气健脾安神之剂，以热邪未净，温补之药恐增其烦，故仿栀子甘草汤例以加味栀子甘草汤予之。辨证：热邪壅迫，中气不足。治法：清烦热，益中气。处方：麦冬12克，玉竹12克，生山药12克，甘草12克，生栀子10克，豆豉10克，茯苓10克，琥珀1.5克（冲）。

连服4剂，则气短愈，心烦宁。后以健脾清虚热之剂，调理而愈。

按：虚烦不得眠，或心中懊恼，如认证清楚可迅予栀子豉汤，即可应手而愈。唯有脾胃素弱，或心气不足之人，服苦寒泻热之剂，常产生一种中气不足的现象，而感到气短不足以息。此种病人治疗虚烦时应考虑到中气，用栀子豉汤时应加扶中气之药。

栀子甘草汤为栀子豉汤加甘草，以栀子、豆豉祛热以止虚烦，甘草以健脾胃、补中气。所以凡属脾胃素弱，或心气不足而又热邪郁结之人，用之效如桴鼓。《刑锡波医案集》

2舌下长出的唾石——大塚敬节医案

十五六年前的事情。一位在锦丝街经营美容店的妇人，二三天前发现舌头下面长出一个小舌，疼痛，影响睡眠。我想过去所说的重舌大概就是指这种情况吧。模仿治疗食道息肉的例子，对该患者投予了栀子加甘草。于是在服药的第二天，患者拿来了蚕豆大的淡褐色石头。原来服药后第二天早上，患者对着镜子看到新出的小舌端有个破口，有个硬东西要冒出来，随即用镊子夹了出来，便是这个石头。是一块唾石，这是一个使用栀子剂去除舌下腺结成唾石的病案。前年，有一例与上述相同的病案。患者是琦玉县某镇一个蔬菜店的女主人。前一段时间，舌下长出一个小肿物，数天前突然增大，渐渐地疼痛加重，甚至合不上口了。外科医生说不做手术治不好。我诊察后，认为与前例相同，也是唾石。这次以栀子代替排脓散的桔梗，制成栀子枳实芍药汤给予了患者。前例的患者并没有清楚地诊断是唾石，给予栀子加甘草的目的是为消炎，如果确实是唾石的话，还应当加入枳实和芍药为好。该患者也是在服药的第二天，自然排出一个蚕豆大的唾石而愈。《汉方诊疗三十年》

3急性扁桃体炎——大塚敬节医案

数年前的一个三月上旬，我时隔很久地参加了一个集会，深夜才回到家中。因为太疲劳，就合衣睡着了。天快亮时醒来，感觉从喉咙至口腔非常干燥，并有灼热感。大概是因为平时入睡时把取暖炉挪开，而这一天因为太累，就这样睡着了的缘故。早饭进食很少，几乎是用茶冲下去的。从下午开始发热，超过38.0℃，变成了急性扁桃体炎的状态，咽痛难忍，咽口唾液就疼得掉眼泪。于是试用桔梗汤和半夏散来缓解咽痛，但没有效果。到了第二天，咽痛更甚，黏稠的分泌物覆在扁桃体的周围，想咯出黏痰而咳嗽时，全身汗出，痛苦不堪。这一天用了驱风解毒汤，也无效。这时忽然想到对食道癌患者使用利膈汤去除黏稠的黏液，减轻通过的困难，现在覆在扁桃体周围的黏稠分泌物能否用它来去除呢？自己现在的苦痛不也正是栀子剂使用指征之一的“心烦”表现吗？栀子豉汤是以“心中结痛”和“胸中窒”为应用指征的，咽痛不是可以看作是其延长吗？唾石之类的病变，栀子剂不也是有效的吗？这样一考虑，便觉得自己早就应该想到栀子剂了。于是，迅速取栀子3.0克、半夏3.0克、甘草2.0克水煎，慢慢地喝下去。随着一口一口地咽下，咽喉部的烦热得以去除，咽下也轻松了，第二天已基本痊愈。没有比此时更能够亲身体会到栀子的难得可贵之妙处了。《汉方诊疗三十年》

4肺炎发狂谵语——矢数道明医案

49岁妇女。体温高达40℃，持续数日，因脑症发谵语狂乱之状。根据患者主诉，胸苦，由胸正中线至右乳下苦闷，咳嗽，咯铁锈色痰，舌苔褐而厚，尚有津液，脉沉迟。腹诊右季肋、心下有抵抗，压之苦闷，诱发咳嗽。右胸遍及浊音与大小水泡音，诊为大叶性肺炎。

柴胡桂枝汤、桃核承气汤小量兼服，未能好转。翌日出诊，口渴，水一刻亦不离口，喘急并有呼气性困难。呼气有如呼噜呼噜奇异之声，处于烦躁闷乱状态。颜面潮红，无因由而胸烦苦闷。体温39℃。

因有“发汗吐下后，虚烦不得眠，反复颠倒，心中懊恼”，“急迫之状”，根据大塚敬节氏建议，与栀子甘草豉汤，服后时余，粘痰排出，奇异呼吸音消失，热解，食欲增进，咳嗽亦显著好转，数日痊愈。（作者治验《汉方治疗百话》）《汉方临床应用解说》《经方一剂起沉疴》

论：本案谵狂，脉反沉迟，真是少见。此应是胸中瘀浊，遂路不通也。这个谵狂，就是烦极之象，虽症区别于懊恼，但病理相同。所以栀子、香豉，吐其瘀浊。

5腹痛——大塚敬节

四十三岁男性，约一个月前被诊断为十二指肠溃疡而进行治疗，但效果不明显。初诊为一九五八年九月十五日。

主诉食后三十分钟左右上腹部疼痛。这种疼痛在安静睡眠时不发生。其他有眩晕、肩凝、背痛。大便一天一次，潜血阳性。小野寺氏压痛点（肢体深部按压感知点-译者注）左右均为强阳性。

腹诊，上腹部正中线略偏右处有压痛。我投予甘草4.0克、栀子2.0克、黄连2.0克治疗，服药四五天后疼痛减轻。但大便变硬，有便秘倾向。于是给予栀子3.0克、黄连1.0克。大便每天有，并且排便舒畅。服药二周后疼痛完全消失，小野寺氏压痛点亦转阴性。

继续服药一周，心窝部疼痛完全消失，大便潜血转阴性，工作时也没有疲劳感了。

6胃痛背痛——大塚敬节

胃溃疡和痔疮患者

四十八岁男性，曾经行痔疮手术。三四年前胃部不适，曾被诊断为胃酸增多症。现痔疮发作，在服用民间疗法的鱼腥草及其他药草，服药后大便通畅。约三个月前因背部疼痛，在某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被诊断为胃溃疡，服用某药物治疗，好转了一段时间后又再发。

现在症状除胃痛外，后背部也疼痛，身体极感疲惫。左下肢有痉挛感觉并无力。二三天前呕吐过一次，脉略数。腹诊，心窝部略膨满，幽门部周边有压痛。

我对此投予了甘连栀子汤，仅服用一次，胃痛即消失，胸中舒。《汉方诊疗三十年》

7产后血晕——松川世德医案

松川世德治验云：伴藏之妻，产后下血过多，唇舌色白，气陷如眠。脉若有若无，殆将死。乃以栀子甘草豉汤加川芎苦酒与之。半时许尽五六帖，忽如大寐而寤。《伤寒论今释》

医案解要：《经》曰：“气为血帅，血为气母”。病妇产后失血犹甚，气随血陷，神明失养，其人昏昏如眠，盖骤然失血于顷刻间，气血不及重新分布脏腑经络之故：气血不相顺接而脉若有若无。方用栀子甘草豉汤加川芎，苦酒，以甘草甘平补气之虚，以栀子豉之升散带动下陷之阳气，川芎为血中气药，在此气行则血行，血行以养五脏百骸神明，又因出血之证初起，离经之血常瘀血留滞，加川芎以防留滞之弊。因其产后宜温，又以苦酒温经助阳，至此病妇方能如梦初醒。《名医经方验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