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上海
09 到手的菜飞了
中午，吃完两个小面包，喝了几杯清茶，正精神抖擞工作的我，突然惊喜地接到了快递员的电话，他说：“我把你的东西放在楼下，你自己来拿一下。”
我可没买过什么，是公司发的物资到了吗？一定是的。
雀跃不已地把电脑扔到一边，我穿上外套，戴好口罩，跑到了楼下。一眼就瞅见地上巨大的一个袋子，看着和我要拿的东西似乎极像。我找了好一会儿，袋子上什么字都没写，没有收件人，也没有小票，看不出是谁的。
又拿出手机，看了看公司的清单，将袋子翻来覆去仔细端详了会儿，默默计算着，两瓶牛奶，没错，一盒鸡蛋，没错，一盒生鲜，没错……水果也都对得上。这就是公司发的物资没错了，或许批量配送工作量太大的缘故没写收件名吧。
电梯早都封了。
我拎着极其沉重的袋子，走几步歇一步，往上爬。手勒得红且痛，但是想必看起来是眉飞色舞，以至于一直坐在楼梯拐角处的防疫人员好奇地问：“你买了这么多吃的？”
“公司发的。”
“你们公司这么好，发这么多补给。”
我嘻嘻直笑，难掩得意。
“什么公司呀。”她又问。
我答了后，她若有所思地点头：“真好，不过你们公司有好几个人住在这栋楼里。”
“啊？”我有些惊讶，在这栋楼我还没碰到过眼熟的人呢，不过我也才入职不过三个多月，公司人那么多，不面熟倒也是正常。
见我没领会到她的意思，她又说：“你要不要问一下快递员，确认一下。你们公司发的物资都没有名字，昨天有个小姑娘就拿错了，还蛮尴尬。”
彼时，我已经爬到了二楼，正摩挲着自己发酸发烫的手指关节。听到她的话，我愣了一下。快递员是让我下楼来拿呀，我也没买过其他东西。不过她既已这样说，打个电话也是举手之劳，便打了个电话问了问快递员。
“师傅，您让我下来取的东西是地上那一大袋吃的吗？上面好像没有名字……”
问清楚我住在哪里后，快递员连连说：“不是不是，是一份文件，在你们门口的桌上放着，上面有你名字的哇。”
我怔住了。
挂了电话，有些尴尬地朝工作人员笑了笑：“真的拿错了……”
工作人员低头一笑，并不意外的样子，她没再说话。
看着这么重的东西，又要拎下去。我恨不得把袋子绑紧，踢一脚，让它自己滚下去算了。
咬着牙，满脸通红，我又把东西一步步拎了下去。
兴许是我刚才沉浸在有物资的喜悦里，并未发现不知何时，楼下也来了一个年轻人，在找着什么。看到我拎着袋子下来，他走上前来，接过我手里的袋子，眼里有一丝笑意。
“难道你也是我司员工？”他笑问。
我窘迫地点了点头。“确实，不小心拿错了。”
“你买得是别的菜吧，再找找？”
“难道你能买到菜？”我疑惑地看他。
他沉默。
我拿起桌上那封我刚才根本看都没看的薄薄地快递信封，上面的收件人果然是我，也不知是公司还是客户寄来的，我朝他挥了挥，颇为伤心。
“公司给我发的，是文件。”
他哈哈大笑，我却笑不出来，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很努力地想故作一副从容地姿态。
想必我并不是一个好演员。看着我的模样，他问：
“你缺吃的吗？”
谁不缺呢？疫情期间，就算那些囤过很多食物的人，也在一点点消耗殆尽吧。
“还好。”我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几天你的公司物资肯定就到了，我今天在群里看到老板说这几天都在加急配送。”他又说。
我点了点头，也不想再说什么。
慢慢上楼，慢慢穿梭过空空荡荡的楼道，短暂的一段路，仿佛走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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