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岸的你》：第二章 生日（下）
文摘
职场
2024-11-03 00:00
上海
程思华完成部门预算时已接近中午十二点半，她拿着妈妈早晨准备的盒饭，疲惫地走向茶水间。茶水间呈L型，拐角后有一排隐蔽座位，从茶水间另一侧和外面办公室都看不到。程思华拿着微波炉加热后的盒饭和水杯，坐在这排座位的最里面，戴上耳机，开始吃饭。手机震动了一下，程思华心中一紧，查看后发现还好不是客户也不是顾清昀，而是她的男朋友周泽楷——“宝宝，生日快乐呀，礼物已经在家门口啦！”程思华咬着嘴唇笑了，回了一连串可爱的表情包。周泽楷是大她三级的大学学长，两人相识于程思华大一时参加的社团活动，没多久周泽楷就开始追她，那时候，刚满十八岁的程思华还从没谈过恋爱，情窦初开的年龄里，长相帅气又会说话的男孩很快打动了她的心，两人顺理成章相恋了，如今已经不知不觉在一起整整七年，七年……那是程思华生命里接近三分之一的时光，周泽楷早已经成了她生活里的一种习惯。毕业后，周泽楷去了一家投资银行，工作性质使得他需要经常出差，两人见面的频次越来越低，最近半年他更是常驻太原，忙于一个本地企业的IPO项目，两人上一次见面已是两个月前了。程思华边吃饭边划着手机，又看到了几日前未读的银行短信，显示她收到了这个月的工资。三万出头，距离她刚入职的收入翻了两倍不止。税后能拿到这个数目，相当可观，可程思华的心情却有些复杂。“程……思华？”男人拉开椅子，坐在了旁边。突然的动作和声音让程思华吓了一跳。“您是？”程思华拿下耳机，惊愕地看着这个一小时前和梁永一起出现在茶水间的男人，此刻竟然又出现在这里。男人似乎也有些意外，但并未起身离开，而是简洁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宁远。”程思华虽没听过这个名字，但料想这一定是大佬级别的人物，于是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您好，宁总。”“下午一点半在外面会议室有个会议，我在这儿坐会儿，休息一下。”见程思华停止了吃饭的动作，宁远侧过头问道，“是不是打扰到你吃饭了？”那还用说？程思华心中暗道，脸上却露出笑容，违心地说道：“不会，我是怕我吃东西会打扰到您休息。”“没事，我不是你领导，你不用这么紧张。”宁远轻声一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目光却是极为坦然。见他说话态度温和有礼，程思华稍稍放松一些，继续吃饭。空气中一片寂静，只有她吃饭的细微声响。她有些尴尬，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吃饭的速度。然而，没吃几口，只听宁远又试探着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年纪轻轻就成了品牌部负责人，升职速度真够快的呀！”程思华只当宁远是出于好奇八卦一下，便一边扒拉着饭，一边解释道：“我来蓝海四年多了。这几年，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工作密度极大，晚上八九点下班是常态，偶尔加班到一两点也不奇怪。”虽然没有直说，但言外之意便是，她的辛苦付出足以匹配这个职位。“我本科一毕业就开始工作了。算上大学期间在蓝海实习的大半年，我在这里已经整整工作了五年。当然，这也多亏了我们部门总顾总和部门前副总黎总的提拔。”提及顾清昀，程思华的眼中闪过一丝“又爱又恨”的复杂。“黎总，是你们市场部之前的副总监，黎子云？”宁远好奇地问道。“那……你不会又要高升了吧，我听说，市场营销部的负责人都是从品牌部提拔。”宁远看着程思华，见她沉默不语，似乎是默认了，狐疑地问道，“你才26岁呀，你家里……”程思华回过神来，不禁失笑，连连说道：“我也不知道呀，我家里都是普通人！不过，我才刚升品牌部负责人没多久，不至于那么快再升，你肯定想多了。我也真是不想再升，巴不得有人能把我从这苦海中解救出来，替我顶一顶上上下下的压力。”“苦海？”宁远看着这个看似顺风顺水的小姑娘一脸认真地说这些，顿时觉得十分有趣。他说，“你要是真这么认为，而不是凡尔赛地随便说说，那我觉得，你的生活、公司都不是苦海，真正的苦海是你的内心。”程思华感到有些无奈，她不知道该如何向一个外人解释自己的处境，但还是忍不住说道：“您也知道我年轻，在管理比我年长的同事时，有时会不太方便，很多工作推进起来困难重重，我必须亲力亲为，还不能出任何差错，顾总那边，我也要替他把关很多琐事。”“我每天加班到八九点，有时候甚至更晚，常常饿着肚子回家。”程思华再一次地强调，神情里透着一丝疲倦和委屈。看到程思华脸上天然可爱的小表情，宁远不觉微微一笑，对她的话却并不认同：“或许你走得太过顺利，一切都来得太过容易。以你的晋升节奏和获得的回报来看，每天工作到八九点不算什么。对很多公司来说，八九点都算不上是加班。”“好吧。”程思华低下头继续吃饭，听不进宁远的话，也不想听他的话。“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换一个轻松点的工作呢？”宁远反问道。“我不能只为自己考虑呀，顾总看重我、给我机会，我不能辜负他。部门里的小伙伴也都对我很好，你刚才也都看到了嘛，对于这些朝夕相处的小伙伴，我更不能辜负。”程思华轻声说道。宁远看着程思华清澈而纯净的眼神，嘴角再次微微上扬。果然，她还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即便突出的工作能力和机遇将她推到了这个位置上，她依然显得那么稚嫩。这种稚嫩与可爱，对于三十五岁的他来说，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未来如果想在职业上取得长远的发展，不要感情用事。”宁远忍不住提醒道。程思华头也没抬地吃着饭，从嗓子眼里生硬地挤出两个字：“谢谢。”当程思华吃完饭正要离开时，宁远拦住了她，问道：“可以添加一下联系方式吗？以后可能会有市场方面的问题需要与你沟通。”程思华微微一怔，这样一个大佬能有什么工作要和她这个小小的二级部门负责人来沟通的？她心中涌起一种微妙的猜想，但又生怕是自己自作多情。而且此人能让梁总亲自接待，定然是她得罪不起的人物。万一真的是有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她，那她回绝的话就显得格外不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