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岸的你》：第六章 失态（上）
文摘
职场
2024-11-10 00:00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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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失态（上）
“迟瑾萱，你这是在做什么？”宁远紧紧抓住迟瑾萱再次扬起的手腕，眼神中透露出刺骨的寒意。迟瑾萱紧咬着嘴唇，眼眶中泪水打转：“你和她什么时候搅和在一起的？你别忘了，你可是个父亲！女儿还需要你！”这位情绪激动的女人竟是迟瑾萱，宁远的前妻！程思华顿时领悟到了在场众人那复杂眼神背后的含义。宁远曾提及，他与前妻的离婚尚未对外公开。因此，在众人眼中，宁远和迟瑾萱仍是合法的夫妻，而她……回想起宁远刚才全程维护她的态度，程思华只觉得自己无地自容。“你来说，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迟瑾萱怒目而视，愤恨地质问程思华。如果程思华不是当事人，她自己几乎都要相信，眼前这位女人是个被背叛的可怜妻子。“我和宁总之间清清白白！而且，我有男朋友！”程思华紧握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手心，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镇定。迟瑾萱却置若罔闻，她对程思华冷笑一声：“我劝你最好安分守己，小心做人，别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周围人窃窃私语着，像是一记又一记响亮的耳光再次挥向程思华。在迟瑾萱毫不留情的羞辱中，程思华最终也没能想到什么更好的对策，能让她在眼前的困境中，不至于如此这般狼狈。在街边拦下一辆出租车，程思华几乎是冲进了车内，那一刻，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泪水如决堤般肆意流淌，布满了她的脸庞。程思华一路冲回家中，周芸和程烨都不在。她径直回到自己的卧室，锁上门，趴在床上，无所顾忌地放声大哭。哭过后，又感到一种恍惚和极度的疲惫。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痛哭过了，在她虽然忙碌但一直顺利的生活中，似乎从来没碰到过什么能让她如此痛哭的事情，直至今日。手机不停地震动着，宁远的未接来电和替前妻迟瑾萱道歉的信息在程思华眼中显得格外刺目和荒谬。血淋淋的教训让程思华意识到，她不能再和宁远产生任何超出工作范围的交集。上次录音笔里的那些话本应成为敲醒她的警钟，但她今天却明知故犯，堂而皇之地走宁远的“后门”，参加这场并没有邀请她，说白了，并不属于她的交流会。迟瑾萱虽然行为粗鲁，但谁不又是在暧昧地看着她和宁远，看着这场“好戏”呢？忍着心里的难过，程思华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看了一会儿工作，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手机在口袋里又开始嗡嗡作响，程思华拿出来一看，是周泽楷的来电，她迅速接了起来。“思华，我回上海了，下午给你发信息你没回，是不是打扰到你工作了？”周泽楷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温暖而熟悉。听到周泽楷的声音，程思华的眼眶不禁又湿润了，她咬了咬嘴唇，强忍住泪水：“我已经到家了。”“今天真难得，竟然不加班。那我去接你，一起吃个饭吧。”周泽楷的声音依旧温和。“好，我准备一下，你到了楼下给我打电话。”程思华回答。程思华洗了脸，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衣物，看着镜子里微微红肿的眼睛，她从冰箱里拿出两个冰袋，用毛巾包裹好，敷在眼睛上。半小时后，程思华接到电话，下楼看到周泽楷正倚靠在他停靠在路边的车上。他穿着一身墨色的衣服，身材挺拔，线条匀称。落日的余晖映照在他英俊的侧脸上，明暗交错，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显得多了几分柔和。程思华跑向周泽楷，投入他的怀抱，头闷闷地抵着他宽阔舒缓的胸膛，不发一言。“这是怎么了？”周泽楷一边搂住她，一边故作神秘地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程思华好奇地看着他。只见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束迷你花束，精致可爱。接过小花束，程思华又惊又喜地叫道：“太可爱了，好喜欢啊！”“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眼光。”周泽楷亲了亲程思华的额头，又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这个小傻脑袋，两个月没摸了，想死我了。”“你再说我傻，我真的会变傻的！”程思华抗议道，心中的阴霾却被驱散了一些。周泽楷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一边护着她的头让她坐进车里，一边笑道：“怎么看你都是傻的。”程思华轻哼一声，系好安全带，周泽楷发动车子，问道：“想吃点什么？”“我好饿，去吃寿喜烧自助餐吧。”程思华毫不犹豫地回答。周泽楷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天色渐暗，车内没有开灯，程思华脸上的忧郁被阴影掩盖。程思华顿了顿，说：“我在想我们大学的时候，那时候多自由啊，现在你总出差，我总加班，以前用不完的时间，不知不觉都成了奢侈品。”“哈哈，我还记得你刚工作那会儿也说过这话，你说‘辛苦没什么，成就感可以抵消一切’。这几年看你走得多顺利，我觉得你下一步需要考虑的大概是，怎么不动声色地把任务分配下去，而不是全扛在自己肩上。”“我明白，但很多事情不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了。”程思华没有继续谈论工作，也没有提及今天的糟心事，两人聊着其他话题。周泽楷无奈地点了点头。长期出差的他，通常都是一个月或两个月才能回上海一次。“你……你能不能试试找找投行以外的工作？”程思华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干涉周泽楷的职业选择，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周泽楷神色一凝：“是我不好，这几年不是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不知怎么，程思华突然想起宁远的话——三年还没结婚，结婚的概率就很低了。“其实上个月开始，我就在找工作了，本来想找到合适的工作后再告诉你。这些事情让你开口，是我这个男朋友的失职。”周泽楷握着她的手，“你再等我几个月，我会改变现在这种状态，这个项目马上结束了，我也会争取在上海的项目。”那晚，程思华只回复了一句话给宁远，没有怨怼和责怪，没有任何情绪：“宁总，瓜田李下，为了避免误会，以后我们还是尽量少接触吧。”宁远说要约她出来吃饭，当面赔罪，程思华没再回复，宁远也没再追问下去。雪上加霜的是，程思华次日厚着脸皮给高宇安教授发去的请教问题的信息，整整两日过去，都没有收到任何回复。程思华表面若无其事的工作，内心却备受煎熬，被众目睽睽之下甩了两个巴掌的画面和她一直以来敬佩的高宇安对她置若未闻的姿态，跟噩梦一样缠绕在她心上。她的个人能力和付出的努力在宁远的“帮助”之下全然泯灭。恐怕不止高宇安，那场交流会里的每个行业前辈如今大概都觉得，她是靠着宁远才有了今天。原本以为靠着宁远牵线，能拓宽见识、发展人脉，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程思华诚然无辜，但她性情真纯，委屈的同时也不由在心里无人之处偷偷地质问自己：原来，人生，要到达想去的地方，唯有一步步自己为自己铺好厚重的根基，看似便捷的路径，往往隐藏着无法预料的沉重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