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岸的你》：第四章 出局（下）
文摘
职场
2024-11-07 00:02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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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边走，边在周围同事冷漠而异样的眼神中，感到一股刺骨的失望和孤独。
第四章 出局（下）
她凝思片刻后又一次问道：“顾总，您要离开这件事，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我昨晚已经正式发了辞职信给梁永。”顾清昀揉了揉眉心，表示自己已经做好了决定。“北京的一家公司。创始人早就想挖我过去，虽是创业初期，但是会给我配置不少股份，即便累，以后也是为自己打工，并能在公司中有真正的话语权。”顾清昀没说自己所找的下家公司的名字。“那如果失败了呢？现在的市场环境，和几年前有所不同了。在这里，您起码也有稳定的百万年薪呀！”她急急地说道，然后，低下头，声音小了起来，“还有……有我这样还算懂事的下属。”顾清昀微笑地看着她：“我和梁总谈崩的根本原因不是股份所代表的钱，我也不畏惧未来可能的失败。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无妻无子，孑然一身，能花多少钱，倾家荡产又有什么好恐慌？我要的是话语权和决策权。”程思华带着震惊而不知所措的眼神凝视着顾清昀。她知道顾清昀没有妻子和孩子，但从未想过他竟然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他曾在一次采访中提到，大学时期兼职销售是为了支付学费和生活费，她原以为他只是家境贫寒，却没想到他从未有过一个家。顾清昀一向不善于应对程思华这种泫然欲泣的表情，他正准备让她离开，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眉头紧锁：“还有一件事。”“如果何志宏或者梁永找你，让你接手我的工作，你不要替我发表任何意见，更不要为我说话，无论他们提出什么，你只需答应即可。”顾清昀说道。何志宏，公司总经理，是顾清昀的直接上级。“好了，你去忙吧。”顾清昀挥了挥手，示意程思华可以离开了。随后的几日里，程思华总是恍恍惚惚地想着，万一顾清昀后悔了，又想留下了呢？万一梁永良心发现了呢？没想到她还没忧郁几天，顾清昀离职的消息便已经传遍了全公司——是从人力资源部流出的小道消息，顾清昀已正式向人力资源部提出离职，目前正处于最后一个月的离职交接期。公司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人都热火朝天地在背后议论着。果如顾清昀所料，总经理何志宏很快就把程思华约到了办公室里谈话。何志宏传达了公司决定让程思华暂时代理顾清昀一切工作的信息给她，让她完成好和顾清昀的交接工作，更反复示意，要从顾清昀那里把该拿到的资料都拿齐全，不能让顾清昀带走什么。他也直白地告诉程思华，一个月后，等顾清昀正式离开，她会被正式任命为市场部副总监，暂代总监的工作，这件事情已无悬念。听何志宏说话时，好几次，程思华讽刺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但想到顾清昀的嘱咐，又念及自己毕竟还得在这个公司里混下去，她终是闭上嘴，默默点了点头，心里同时有些憎恨自己的无能。强打起精神应付完何志宏，一走出办公室的门，程思华几乎要支撑不住，依靠着墙壁，一点点往工位的方向挪去。从何志宏的态度来看，顾清昀被清出局已成事实，于她而言，哪怕真的能升职为副总监，踩着自己恩人和前辈的“尸骨”，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向来消息灵通的徐蓉蓉却喜笑颜开地来恭喜程思华，如若程思华顺利被任命，那么空出来的这个品牌部负责人的位置大概率会是她的，她自然欢喜。虽然程思华和徐蓉蓉关系一向不错，也知道徐蓉蓉是真心的欢喜，但此刻，程思华一点都笑不出来。徐蓉蓉看出她脸色不对劲，犹豫一番后，咽下了种种恭喜的话，径自离去了。程思华一个人坐在工位前，茫然无措，只有满心摆烂的冲动。可是，想到那堆积如山、迟早需要完成的工作任务，她最终还是不得不从情绪的泥潭中挣脱出来，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中。二十多天很快过去，顾清昀，这个曾经在公司里叱咤风云的人物，以一种几乎无声的方式离开了。没有告别会，没有送行的人群，连一句简单的再见都没有。办公室里的气氛依旧忙碌而紧张，仿佛他的离开并没激起任何波澜。顾清昀把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提前寄走，交接期最后一天，他只拎了一个黑色的公文包，手臂上挂着常穿的那件西装外套，轻轻合上办公室的门，穿过部门边的走道，往公司外走去。曾经与顾清昀并肩作战的这些同事们，如今一个个埋头于自己的工作，对顾清昀的离开视若无睹。真的那么忙吗？程思华目睹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她试图在心里为他们辩解，也许是因为大家工作压力太大，也许是因为在如今这种局势之下，他们不能够在公司里表现出任何情绪波动，以免影响到自己的职位和前途。程思华拎着脚边早已准备好的一束花和一袋礼物，独自急匆匆追着顾清昀的背影走去，边走，边在周围同事冷漠而异样的眼神中，感到一股刺骨的失望和孤独。在公司大楼的门口，顾清昀停下了脚步，接过了程思华递来的花束和精心包装好的礼物。程思华的泪水早已经模糊了视线，此次一别，顾清昀去北京，谁知道下一次相见是什么时候？谁知道又能不能再次相见？顾清昀望着她，眼中闪过一抹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见她瘦弱的身躯因抽泣而微微颤抖，顾清昀轻轻叹了口气，手臂缓缓抬起，似乎想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然而，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的情感骤然被冷静的理智所取代，颤动的手指紧紧握成了拳，极其克制地收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