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岸的你》：第十二章 死角（上）
文摘
职场
2024-11-21 19:42
上海
程思华回到她租下的办公室，这里见证了这个三人的小团队过去两个月以来的全力以赴。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将全部精力都倾注在了这个项目上，以至于没有时间去开拓新的客户。原本计划两三月完成项目，拿到尾款后，再将这个项目打造为成功案例，为接下来的业务铺路。谁又能想到，发生了这样一场打破了所有计划的意外。赵思远和张睿看着程思华脸上的神情，无需多言，便已心领神会她与蒋怡谈判的结果。赵思远缓缓走到程思华跟前，语气中带着忧虑：“思华，我们还能撑到找到下一个客户吗？”程思华明白他的担忧指向的是资金问题。她轻声回答：“支付完违约金后还能维持两三个月。我们可以先努力寻找新项目，说不定在这短时间内就有所突破了呢？放心，工资我会按时足额发放。”赵思远和张睿相视无言，办公室里弥漫着一种沉重的气氛。解约之后，程思华支付给纯味轩十八万的违约金，她回到了之前奔波于各个潜在客户之间的工作状态。然而，由于纯味轩事件的负面影响，她每天都在面对不同的拒绝。月底时分，又一笔工资和租金又从账户上划走，程思华看着日益减少的余额，计算着自己到底还能再撑两个月还是三个月，内心的焦虑感愈发强烈。晚上十一点，程思华带着满身的疲惫回到了家。通常这个时候，父母都已经入睡，但今天，客厅的灯光明亮如昼，父亲坐在沙发上，面色凝重，母亲则在一旁，眼眶红肿，显然是刚刚哭过。她的声音中带着无力：“爸，你就让着点我妈吧，你看你都把她气成什么样了。”沉默笼罩着客厅，好一会儿，程思华的母亲周芸，抿了抿唇，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轻声说道：“思华，你爸爸，他……他生病了。”周芸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上次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你爸爸……得了肺癌。”如同晴天霹雳，这话瞬间将程思华劈得头晕目眩，双腿几乎支撑不住。她紧紧抓住身旁的桌子，用以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嘴唇颤动着重复：“肺癌？”“医生怎么说？”程思华问道，每个字都似乎从她内心深处艰难地挤出。“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期，现在是肺癌中期，”周芸哽咽着说，“医生建议我们明天再去做一个详细的检查，可能需要化疗。我查了一下，费用不菲，你爸爸的身体也不适合再工作了。我想，我们把房子卖了，手头也能宽裕一些，先租房子住。”程烨的脸色变得铁青，他坚决地说：“不行！卖什么房子！不要在网上乱搜，现在都有医保，哪里花的了那么多！”“爸！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抽烟，你从来不听！你自己就是个医生，你怎么能对自己的身体这样麻木！”程思华红着眼睛责怪道。“思华，明天我们一起陪你爸爸去大医院，找个这方面的权威专家好好看看，”周芸的声音虽然柔弱，却透着一股子坚定，“不管需要花费多少，只要能治好，我们都花。”程思华心神不宁地点了点头，随后踉跄着步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将自己隔离在一片寂静之中。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怀着沉重的心情来到了市中心在肺癌治疗方面最有权威性的一家医院。经过一上午的各种检查，到了下午三四点，才有了检查结果。挂号的专家仔细查看了检查结果，说道：“患者存在多个肺叶受累的情况，我们需要评估后制定一个更全面的治疗方案。方案出来后，院方会联系你们准备进行第一次化疗。”“医生，治愈的希望有多大？”程思华急切地问道，她对医生所说的医学术语一知半解，心中唯一牵挂的是父亲能否康复。“化疗的效果因人而异，我们需要根据化疗后的病情反应来决定后续是否进行手术，以及是否具备手术条件。如果手术条件允许，治愈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医生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保留，这让程思华的心情愈发沉重。注意到程思华脸色的变化，医生安慰说：“现在的医疗技术发展迅速，我们医院有不少晚期患者经过治疗后都生存了五年、十年，何况你父亲尚处于中期。”“五年、十年？”程思华脸色苍白，她从未感到如此无力。在生与死的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拜托您了，医生，只要能治好我爸爸，无论需要什么，我们都愿意做！”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哀求。医生点了点头，表情平静，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他机械地回答：“我们会尽最大努力。”这时，周芸轻声问道：“请问，大概需要准备多少费用？”“这很难一概而论，要看具体的治疗过程。以程先生目前的病情，我建议先准备十五到二十万。如果考虑升级到加护病房，或者请专业护工，还会有额外的费用。抗癌是一场持久战，如果病情恶化仍需继续治疗，那么费用可能会高达数百万。”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程思华点了点头，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沉痛，但很快被一种极其坚定而决绝的神情所取代：“辛苦医生了，一旦有了具体的治疗方案，请随时通知我。”回家的路上，周芸轻声询问女儿：“思华，你之前的工作收入不是挺高的吗？你手头还有多少积蓄？”程思华还未来得及回答，程烨的脸色已经变得阴沉：“你怎么还能向女儿伸手要钱？”“我们根本就没有多少积蓄，换了房子之后，每个月两万多的房贷还要还七年。你那三万多的月收入听起来不少，但除去房贷和我们三个人的日常开销，还有双方父母的开销，这些年我们又能存下多少？”周芸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如果思华也没钱，我们还是把房子卖了吧。”“我不同意！”程烨的眼中布满了红血丝，情绪变得异常激动，“先治疗几次，实在不行就不治了！与其没尊严地活着，不如死了的好！”“你说什么胡话！程烨！你说什么呢！”周芸捂着脸，崩溃地痛哭道。程烨伸出手，想要安慰妻子，但手悬在半空，又颤抖地缩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