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名文化的多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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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名承载着乡愁与文化,丰富多彩且具备多元性,包括历史传承、民间故事、地理环境、风俗人情等。地名一旦确定被公认,想改也难,即使改了仍有不少麻烦和诽语,远如长安改西安,近如徽州改黄山等例子。
地名应尽量保持不变,因为它们世代相传、约定俗成,何必多此一举呢?哪怕不雅,即使难堪,也是久已形成,一般情况下只能顺应其存在。举本市两个地名为例:
位于大麻镇永丰村的东南部,在染店桥自然村以南、陈家浜东、地心里西,有一个自然村叫“会郎埭”。2017年版《桐乡市地名词典》:“相传旧时村有美女会郎,故名。37户,152人。”
地处京杭大运河北岸的会郎埭,是一个较大的村坊,传说从前出美女。村里的女孩子到了一定年龄,尽管衣着普通,却出落得如花似玉。因此,名声便渐渐地传开了,远近的小伙子们都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到这个村子,目的就为了一睹众女芳容,企图相个称心的对象。有如《诗经·卫风》所说:“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有人一见钟情,擦出了爱的火花,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是人之常情。于是,人约黄昏后,在村周边的小河畔、田野的小路上私会也不是没有。这种事情渐渐传播开来,人们就直接称呼这个村庄叫做“会郎埭”,至于原来叫什么慢慢被遗忘了。
此名虽似带贬义,颇具色情意味,但至今仍在使用。想想历代以来,饮食男女、传宗接代,哪朝哪代没有呢?反映在地名文化中,又有什么可忌讳的呢?
位于河山镇庙头村中部,蒋家埭自然村南、外港自然村以北,有个村庄叫“敲唱里”,原名“敲窗里”,因唱、窗谐音而改之。1989年版《桐乡县地名志》:“相传旧时附近寺院中有僧人行为不轨,常侮辱村妇,甚至在晚上敲窗而入,村以此得名。”这是一种传说。
2013年出版的《古韵石门》(作者陈剑宏)中则另有一个传说:“敲唱里自然村有一座红莲寺,清时香火兴盛,当家和尚武功高强。谁知这个淫棍却干着伤天害理的事:搭起戏台,敲啊唱啊,吸引附近少女村妇前来观看,然后引诱去寺内敬香,拜谒的地方装上翻板,美貌的女子就被关进了地牢……乾隆年间,有武林高手火烧红莲寺,救出关在地牢里的女子,铲除了这个江湖败类。而敲唱里这个地名却保留了下来,一直沿用至今。”
这两则传说其实大同小异,都是和尚在村子里奸淫妇女。这类故事在《三言二拍》中有记载,写进书里便传得更广,但用作地名却十分罕见。
笔者以前从未到过敲唱里,为撰文特请当地人陪同去了一趟,但什么都看不出来,问了人也什么都不知道。据老人说,从前是有过一座寺庙,在村西南约一公里处,老里传下来一直叫做“红庙里”。后来,大公社时期拆了,成了八泉砖瓦厂的土窑址,现在则是绸厂、化工厂等的工厂区。那传说,是出自“红庙里”时期,抑或它的前身?都无从查证了,只唯留下了这么一个地名而已。
我一直都想不通:中国长期的封建社会中,认为女子与情郎私会是不贞,是不见容于社会规范而备受舆论的谴责;寺庙和尚恣意奸淫妇女,则更是人神共愤的罪行。那怎么会以这样不光彩的传说,来取作地名呢?后来,我忽然想到,是否人们的逆反心理反映在地名文化中的个别现象呢?如果是这样,会郎埭还可以说得过去,而敲唱里的故事,则有违道德法规,岂非咄咄怪事?
陈永治,网名淡似菊。退休医生,爱好阅读和写作。耄耋之年,尚能思考,直抒己见,仅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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