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蝴蝶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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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大多数中国人来说,梁祝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故事了,从孩童时,睡在摇篮里,或是坐在满天星辰下,就会听老一辈人讲述这个经久不衰的故事,那口吻似乎带着一种悠远的,古老的忧伤。
这个故事于我来说,虽然听过很多遍,但都是零零碎碎拼凑起来的,有外婆的口述,有妈妈带我去看的戏文,还有自己看的连环画和电视剧,仿佛用很多碎片,络络续续拼了一张最终图案是一双蝴蝶的,色彩由明媚到黯淡的拼图。
打开王立老师的《梁祝蝴蝶梦》,扉页上有王老师的题字“某某文友阅正,于2024年夏”。而我到了暮秋才读完,给自己的惰性找了个理由,也许是沉浸在秋的微凉里,才能静下心来,细细阅读这本书吧。
从书上完完整整读这个耳熟能详的故事,我还是第一次。虽然从打开书的第一页开始,我就知道,它逃离不了最终的宿命,它有它千百年来挣脱不了的劫数——化蝶。但是书中古韵深厚的文字,和细腻流畅的笔触,构成了一桢桢清新雅致的古画,浓淡相宜,层次丰富,吸引我一步步跟随,慢慢置身于遥远的人间烟火中。
不管在哪个朝代,山伯和英台的情感都很难得到长辈的祝福,注定是一对不为人看好的才子佳人。或许,一开始英台坦坦荡荡地表明自己的女儿身,他们的故事就没有开始了,只是淹没在沉沉世俗里。鲁迅先生曾说:“悲剧是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喜剧是将人生无价值的东西撕破给人看。”因为有价值,所以遭遇毁灭时才会刻骨铭心地痛,才会穿透时光留下无法磨灭的伤痕。
中国式的悲剧大多不是彻头彻尾的悲,总想在凉薄中尚余一丝温情,很少将一切的美好赶尽杀绝,会在尽头留下一点光芒,似若隐若现的烛光。这就有了一对长生不老的蝴蝶,一直活在人们的心中。
小时候,但凡看到黑色的蝴蝶,我扑上前去,外婆总在边上扯住我的衣袖,喊道:“囡囡,不要去捉啊,是一对的,这是梁山伯。”我松开手,意兴阑珊地看着它飞远。坊间传闻,梁山伯与祝英台化作的蝴蝶是玉带凤蝶。雄蝶前翅呈黑色,后翅中部有一条白斑成带状,如同古代为官者的玉带围腰,象征梁山伯;雌蝶前翅也呈黑色,但后翅有大片玫瑰红斑纹,象征祝英台。这应该就是中国人骨子里的善良与浪漫,一代代的传承下来,前人借助神话的力量,后人用美好的信念来守护一个虚无缥缈的故事。
在王立老师的书中,出现了好几次白玉蝴蝶,起初是英台娘留给她的最后念想,后来其中之一作为爱的信物赠予山伯,末了还是爱而不得,没能凑成一对。不管是在现实,还是在梦境中,英台也时常会看到一黑一彩两只蝴蝶,相伴飞舞。蝴蝶在书内有了鲜活的生命,自始至终,都贯穿在故事之中,此时的它已不是纯粹的蝴蝶了,而是表达了英台对自由的渴望,及爱情的憧憬。一路的铺垫,令最后的化蝶没有显得突兀,是一种无奈的水到渠成,二人最终还是飞往自己向往的天空了,以另一种方式成就了不离不弃。
世界上最有力的情感,是记住。也许,每读一遍《梁祝蝴蝶梦》,这对蝴蝶便会得到一次重生,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不知,化为蝴蝶的山伯和英台,是否过上了“白首不相离”的生活,但愿是吧,毕竟这是全中国人民都期待的。
孙亦倩,桐乡市作家协会会员,在公司从事财务工作。作品散见于《嘉兴日报》《温州晚报》《清远日报》《今日桐乡》等报刊,并在番茄小说网发表长篇网络小说《我与春风皆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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