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德勒兹 | 巴勒斯坦的印第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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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06 00:27
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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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 28 年前的 1995 年 11 月 5 日，当他的讣告见报时，其影响却被以色列总理拉宾遇刺这条国际头条新闻盖过了。正是拉宾伸出了橄榄枝，与阿拉法特签署了《奥斯陆协议》；又是拉宾的被刺，导致了和平进程几乎停滞。其实，早在 1983 年，德勒兹就写过一篇题为《亚西尔·阿拉法特之伟大》（Grandeur de Yasser Arafat）的文章，将锡安主义或者说犹太复国主义（zionism）描述为一场政治运动，指出其话语一直没变，将巴勒斯坦人当成恐怖分子（terrorist），将巴勒斯坦的支持者视为反犹分子。在 10 月 9 日的突袭，也就是以色列版的“9·11”事件之后，西方国家争先恐后地谴责哈马斯是恐怖分子。但媒体兜售的这个概念、这张图象，就是德勒兹所说的底片/陈套（cliché）。在 2001 年美国的“9·11”前，我都没怎么听过“恐怖分子”一词。等到美国发动“反恐战争”（War on Terror），这个词才得到了联邦调查局与联合国的敲定：个人、团体或国家为了政治、宗教、种族或意识形态因素，针对无抵抗还击之力的平民使用非法、不均衡的暴力手段，造成平民的心理或生理安全受到威胁与影响。
下定义，就是为了合理化握有权力和武力一方对弱者的种族、宗教歧视与政治、人身安全的打压。“9·11”后，时任以色列总理的沙龙对小布什总统说：攻击以色列人民的巴勒斯坦人与攻击美国人的本拉登一样，都是恐怖分子。
可如果我们回溯一下词源就会发现，最早自称恐怖分子、暗杀沙皇内阁的人，包括谋反的陀思妥耶夫斯基，都得到了布尔什维克政府的正面评价。在 20 世纪，争取独立的爱尔兰共和军一度成为恐怖主义的代表。在联邦调查局的恐怖分子名单上，南非反种族隔离革命家曼德拉曾经赫然在列，后来却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抗苏的阿富汗圣战者被美国称为“自由斗士”，20 年后抵抗傀儡政权时，又成了“恐怖分子”。而在哈马斯出现前的巴勒斯坦起义组织，无论用什么方式抗争，总会被与恐怖分子划上等号。签订《奥斯陆协议》的巴解，曾被视为恐怖组织，然而执掌自治政府后，阿拉法特即在隔年成为诺贝尔和平奖得主。齐泽克在《巴以真正的分界线》（The Real Dividing Line in Israel-Palestine，Project-syndicate, Oct 13, 2023）中说道：
是绝望和混淆引起了邪恶的爆发。家园被剥夺的巴勒斯坦人和有过相同经历的犹太人之间有奇怪的相似。
类似的相似也适用于“恐怖主义”这个词。当犹太人在巴勒斯坦反抗英军时，“恐怖分子”有着积极含义。1940 年代末，美国报纸登过一则广告——在《给巴勒斯坦恐怖分子的信》中，好莱坞编剧本·赫克特写道，“我勇敢的朋友们。现在的信息污染太严重了，但美国犹太人支持你们。”
进一步追问一句，在奥本海默协助下扔原子弹吓阻日本抵抗，是不是“国家恐怖主义”？
用民兵军垦屯垦,，监禁数百万人于某一地，我相信没人会反对称之为国家恐怖主义政权。
但不管怎样，在美国打了两场反恐战争以后，“恐怖分子”这张底片显影出的已经是一个比较固定的形象了，以区别于“独狼”（一般指欧裔白人恐怖分子）等等。这不禁让人想起伊斯兰牧师、黑人激进革命家马尔科姆·X 的名言：如果你不小心，报纸就会让你仇恨受压迫的人，热爱进行压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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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1943 年纳粹在法国的奥拉杜尔（Oradour-sur-Glane）大屠杀给当时还在读中学的德勒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触动，以至于他在这里对另一个弱小民族的屠杀控诉道：
这是一场种族灭绝，但在其中，肉体灭绝仍然从属于地理上的驱除（。）
事实上，这只是德勒兹关于巴以问题在 1970 年代末 1980 年代初写的一系列文章的其中一篇。这些文本把以色列国称为殖民国家，来反思以色列国及其对巴勒斯坦和巴勒斯坦人民的持续剥夺和殖民化，而且还把以色列的殖民计划与美国的欧洲殖民主义对印第安人的灭绝联系了起来，从而把巴勒斯坦的犹太殖民主义列入了这项资本主义的战略之中——“把其（资本主义）极限往后推”——犹太殖民主义所做的正是要把这个剥削系统推得更远。作为一种解放哲学，德勒兹的哲学必须要考虑到巴勒斯坦人民的事业。甚至，他与福柯分道扬镳，也与福柯支持以色列，而德勒兹支持巴勒斯坦有关。因此，在论阿拉法特的文章以外，德勒兹还对资本主义发展作了一个分析，而认真对待了资本主义与殖民暴力的关系。一方面，是奴隶制——资本主义总是自设极限，在这个极限内建立支配、剥削的系统；另一方面，则是驱逐——（资本主义）又从未停止扩大其极限，来设定新极限。资本主义正在为一个新的组织方式扫清道路。而这一次，不是为了制造奴隶，而是为了清空土地，撵走土地上的居民。（运动-图象研讨班第 6 课）一方面，是内部的根除/灭绝（exterminations），也可以说是奴隶制和驱逐——印第安人人口锐减，不单因为战争中被杀，而更是因为西进运动改变了他们原生的中域，大为减少了食物来源（生物灭绝）。（《千高原》）2015 年的《纽约时报》调查甚至发现，黑人男性人口在系统性地大幅消失。而导演昆汀在关于黑人复仇的影片《被解放的姜戈》上映时，也指出了司法系统对黑人的歧视性暴力。另一方面，还有外部移民的普遍化，在美国梦的感召下，对美国经济形成了源源不断的推力。而关于资本主义的两方面，另一个最佳的例证，就是“美洲土著及其后继者——巴勒斯坦人”：这不是让巴勒斯坦人成为奴隶的问题，而是从他们的土地上驱逐他们的问题。
（第 6 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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