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换男/女朋友时,我们是在燃烧什么?

体娱   电影   2024-12-04 00:09   浙江  


《德勒兹哲学词汇》读书会第 5 期


⏰ 2024 年 12 月 7 日(六)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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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论文本


《CsO》,收于《德勒兹哲学词汇》

 扫码阅读中英法对照版



领读



朱懿明
笔名蛰舒,@供词与放逐 主理人,哲学硕士,gap 中,研究身体与虚无主义。


上期回顾:《并合》




并合(complication)是什么?

德勒兹解释说:

……并合……是文艺复兴的哲学中最美的概念之一……
上帝是伟大的“并合者”(compliquance)。他既不内含,也不外展;他既不包含,也不展开……上帝的一个绝妙的定义:普遍的并合。进行并合,是什么?就是保持包含和展开(法语 l’enveloppement et du développement)的同时性和互相的内在性。......进行并合,不一定是一种缺失;并合,真的是与 comprendre(译注:法语,意为理解,com-prendre 在构词上可理解为“抓取到一起”)等同的东西,但那是 comprendre 一词最强的那个意义。…… 上帝,他并合起了世界上的各个主体。

德勒兹研讨班“莱布尼茨:哲学和创造概念”第 4 课


最好的例子,就是发展了并合理论的、“莱布尼茨非常仰慕而熟知的……意大利的大哲学家布鲁诺”本人的经历:

布鲁诺被烧死了,死于被火所并合了。[众人笑] 啊,火,就是干这个的。也就是这个运动:把一个人放进火里,他就会缩小,然后......所以,这就是 complicatio(拉丁语,并合之意);上帝就是火。
同上


当我们烧大棚的时候,我们是在烧什么?


影片《燃烧》(Burning)里的“人生赢家”——本,就是自封为这样一尊神了。
大麻吸嗨了的时候,他坦白了心曲,也就是在他心脏处嗡嗡作响的低音是哪儿来的:
我偶尔会烧掉那些没有用的大棚。
……我不会去判断,只是接受现实。接受他们被烧掉的现实,那就好似下雨一般,下雨了,河流就会涨水,人们就会发洪水,雨会做判断吗?其中正确与否,自然有大自然的道德……

于是,当他的女伴海美人间蒸发时,聪明的观众立即就会跳到这样的结论上:在他的眼中像她这样的无用者、“垃圾人”,难道就是被他焚烧成一股青烟的大棚?
可是,片中借钟秀之口说出的来自原著小说《烧仓房》的台词反问得好:
有没有用需不需要,是哥你来判断(judge)的吗?

杰斯 哈普(Jesse Harp),《烧仓房》主题插画,见 BOAT Magazine



本来,只有上帝才能作出这样的审判(judgement),也就是并合:
那个词语(译注:法语 Le Verbe,在基督教中指上帝的话,即福音),无所不并合(拉丁语 omnia complicans),并包含着一切本质,而那就是被界定为至高的并合,即对于各个对立面的并合,不稳定的对立……
德勒兹《普鲁斯特与符号》,第 5 篇
那么,如果把并合或者中文片名“燃烧”看成那个动词,其宾语是什么?

是一切,不管是两篇原著——《烧马棚》中美国庄园里雇工的马棚这个生产空间、《烧仓房》中日本城市里无敌之人的仓房这个蛰居之所,以及影片中韩国农民的温室大棚这些无机物,还是它们所隐喻的有机物——所有人,所有生命。

而在片中,那首先是自己的生命和时间。
全片始于男女主人公——两个零工在劳动场所和劳动时间里的相遇:
他靠送货等兼职养活自己,而她的活儿看起来体面一点,“浅跳一下”——就像女主播们说的那样,卖弄风骚就可以轻松拿钱,但他们干的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工作,被迫获得了她乐观地描述的那种应召的“自由”:
我喜欢这种工作,体力活,一般有活了会打电话找我。我就会出来工作,多一点自由吧。

同时,他们的工作也是在一个大卖场里,而他们所出卖的劳动力在客观上都是为了促进市场上的商品交换和消费。

接着,在工作之余聊聊近况的时候,是点燃的香烟让他们感到给了自己一点时间。
但一支烟的功夫,他们没聊过瘾,还要约酒续摊儿。
为什么?
一大原因是,在消费者社会(society of consummers)里,每个人都既是生产者,又是消费者(《象征的贫困》第 1 章);而消费个什么东西,是在用“人肉换猪肉(她一下飞机就要吃的大众料理——肥肠火锅)”,也就是用自己的活劳动换来死劳动——货币,再去换得别人的劳动成果。

烟,酒,火锅……反正,要耗费( 法语 depenser)点什么。这样的一番浪掷,才能对冲一天做牛做马的被动的劳役,换来一点至尊性/主权性:
工人的工资使他能喝一杯:他为了逃避劳动原则的必要性而用酒款待自己,本质上是因为酒里加入了奇迹般的风味元素,这正是至尊性的本质。它不多,但至少在这短暂的一瞬,给了他随意支配世界的奇迹般的感觉。
巴塔耶《至尊性》(La Souveraineté)第 1 节,伽里玛出版社(Gallimard),1976 年



猪狗及其隐喻

而在被烧掉的有机物中,猪和其它动物是最容易被忽视的。
当她从肯尼亚回来,有过露水情缘的两个人重逢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很“饿”了:
她饿了,是对家乡的味道;
他也“饿”了,对海美。
不料,对方却傍上了共患难的大款——本。


在这次解馋的饭局和下一场聚会上,她大谈自己的非洲见闻——这是小地方来的她少有的拿得出手的谈资。
那么,和她一起归来的本是去非洲干什么呢?
经历太饱满的他只字未提。但很可能是去打猎。
没想到,狩猎的战利品是一个女人。

可是对他来说,这怎么够玩呢?
他还要专门请钟秀来见证本和寄居在本家里的她“一起”做意面,并说:


钟秀看不下去对面这俩人的有说有笑,只好尿遁。
而当他经过走廊时,还是在他对面,这幅贾科梅蒂画的人形和狗的雕塑便端坐在了镜头中央。


这就是隐喻:人与狗的主奴关系。
而在人类之中,又分出了类似的人-主权者与人-牛马,也就是本与海美、钟秀的差别。

和本第一次见面,钟秀就想摸一摸对方的老底:
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答案却始终被隐藏在本斯文的笑容背后:
做点这个做点那个,跟玩差不多。
说了你也不懂!
为什么钟秀不会懂?
因为本这样“看不见顶层”玩的是各式各样的象征/符号(symbols),包括金融、数码物等无形资产,而不是钟秀整天苦兮兮地对付的有形资产,为此要付出体力劳动。

懂这一法门还是不懂,就是开破货车还是肌肉车的差别,决定了妹子会自然而然地上谁的车。


然而,不直接从事生产的本和海美所大快朵颐的肉,却是钟秀一家这样的畜牧业贫农所提供的。
片尾,钟秀把辛苦养大的母牛给变现/液体化(liquidation)了:
不管卖到哪里,它的每寸血肉都会被剥削殆尽。
而听说他卖牛的时候,老家的邑长很简单地问了一句:
卖牛?公的还是母的?
母的,还多一个产奶、生殖的用处。



她和她/他的猫

她和他,两个漂泊在水泥丛林里的异乡人之间燃起了情欲。
而那正是她点的火。
一开始,是她认出了这个老邻居。
然后,她又以无中生有的中奖为诱饵勾住他,来点出他的缺:
你有女朋友吗?
……这是女表,看来要找女朋友了,李钟秀?

到了晚上专属于他们的私人时间,她更是像男生泡妞一样火力全开,给木讷的钟秀表演起了“吃空气橘子”这样的小把戏,而其重点或许只是那个充满诱惑性的压轴戏和谜底——裸露出鲜艳的舌头。

而且,维系着这两片漂萍之间亲密性的那只 Boil(意为沸腾,可引申为“怒火中烧”之意),真瞒得过公寓管理员来偷偷养吗?
代养猫,起初可能只是借口,好下个套把他骗进家门——这都是她在狂抛媚眼。
床下开了封的避孕伸手可及,也暗示了她是不无路的。
果然, 这个纯情少男一下就上头了,像流浪猫被收养(adopt)一样,像流浪猫接纳(adopt)主人给它的取名一样,在她缺席的日子里按时来她的房间报到,还情不自禁地对着她的图象意淫。喊他来接机,也是随叫随到。

最重要的是,根据爱幻想的她的自述,她小时候坠入枯井,只有他救了她。但在事后,包括当事人的他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口枯井,除了和她一样离家出走并沦为卡奴的困“井”之人——他的母亲。

所以,那只见尾不见首的神秘的猫,隐喻的正是她:她突然闯入了他一潭死水的生活中,然后又玩消失(ghosting),在他心海上搅起了若有若无的微澜。
或者不如说,她真正养出来的患有自闭症的猫,明明是黏上了她、在她不在了以后还念念不忘的他啊!



爱,是吃空气橘子。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他们的欲火上浇的滚油,促成他们做爱的临门一脚,正是她吐露的一件小事:他贬低过她的外表。
可对此,他却毫无印象。
这可能是因为在男权社会里,由男生来居高临下地评判(judge)女生的长相,是再庸常不过的了;或者,这段记忆也可能是张冠李戴,甚至是虚假的,因为对于好的评价(judgement)乃至爱情,她已经“饿”了很久,而她的报复对象虽然可能有关某个“他”,但更是自己不堪的过去。
在冷漠疏离的都市生活中,人生意义的空虚促使她把不安全感和救赎的希望投映在了(pro-jects) 那个过去的他身上。她真正爱的不是他,而是那个能拯救自己的她。(《李沧东首尔专访:世上有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真相,而电影应该展现什么?》,端传媒)

这么说来,她的求爱,也许只是她自导自演的小哑剧——“吃空气橘子”:
不是以为这里有橘子,而只要忘掉这里没橘子就行了嘛。

这瓣莫须有的橘子-空无,于是就完美印证了拉康的名言:
爱,是把自己没有的某个东西给不要它的某个人。
拉康研讨班 IV、VIII

细听恋人絮语,都在请君入这口瓮。


而反过来,整部片也可以只是他聊以自慰的一场春梦或者在她不见了之后捏造的一篇爽文。
不然,怎么就会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傻白甜,使尽手段往他这个身无长物的乡下人身上贴?
这个角色,在村上春树的原著中是略有名声的职业作家,在片中则被编导改成了文学系毕业后怀抱作家梦却不得志的年轻人,自我介绍时对别人扣过来的“很帅的”(海美的话)“作家”帽子也很惶然,也就是说,还没有把自己的一个心智(noetic)梦付诸行动,没有实现自己的个体化(individuation)的一个阶段。
正是这份大饿——把世界这团神秘(mystery)写成小说(fiction),才引领他像头忠犬一样,嗅着由性而生的“爱”,要去揭开她的消逝这个谜团(mystery)。

和他一样,我们看清了一切,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缘身在此山中:
从第 1 个镜头开始,影片就沿用了小说《烧仓房》的叙述者“我”的视角,在大部分时候都是跟随着男主人公来叙述的,所以通常只有 4 种镜头:他的过肩正打镜头,反打镜头——可视为他的主观镜头,还有他的单人镜头、他与其他人共同出现的镜头。
除了刺杀前的倒数第二个场景:本戴上隐形眼镜,又给新女友化妆。在本的犯罪过程的这个重要一环中,他是缺席的。
至于刺杀本这最后一幕,也是从客观视角拍摄的,而且,这是唯一一次先出现了除他以外的其他人——本,然后他才姗姗抵达。

最后,一个游离于主客观之间的半主观(mi-subjective)镜头或者说自由间接主观(free indirect subjective)图象又让我们发现,原来他不是在“自慰”,而是想象着她在帮他手淫。
这就是拉康所说精神分析的根基:
没有性关系。
拉康《研讨班 XVI》(Le Séminaire Livre XVI),页 346,阈限出版社(Seuil),2006 年
做爱,只是这样把对方当充气娃娃来同床异梦的。

所以,谁能说那堆离散的线索/指示符(index)不是谋杀案的肇事者(法语 auteur)和虚构(fiction)的作者(法语 auteur)——钟秀乃至影片编导本人在对观众大使眼色,而我们只是像猫一样,冲着他们投映的光点乱抓一气,还自以为是连线成点呢??

婊子必须死。

这就引出了全片最表浅、也是最突出的燃烧对象——女人

这部影片披着悬疑片的表相,其实却是反类型的艺术片,而其中最大的悬疑就是一位“消失的女人”这个缺失,并且推动影片后半部分展开的动力,正是这个缺失所带来的。也就是说,是它构建起了影片的结构。(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孙柏副教授《文研通讯:北京大学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院》2020 年第 3 期,总第 16 期,页 54)
“消失的女人”这个主题可以追溯到希区柯克的惊悚片——《贵妇失踪案》(The Lady Vanishes)、《迷魂计》等等。齐泽克将之解释为欲望的那个无从放置的崇高对象,而消失则标记着“失落的欲望对象体成因”被曝光了。

就像促销模特队里跳尊巴的大姐叹道的那样:
没有国家是给女人建的。(No country for women. 也可理解为:女人是没有家乡的)
或者更确切地说:
没有牌坊(即国家立的纪念碑)会为婊子而立

当钟秀的妈妈受不了老是窝着火的老公而出走时,她就被丈夫骂作“婊子”,用来花枝招展的服饰也要被儿子烧掉。


而钟秀在卿卿我我的海美和本面前憋了很久,最后也终于忍不住冲着脱下衣饰、想和世界融为一体的她喊出了那个污名:
只有婊子才这样随便在男人面前脱衣服!
对此,她什么都没回应,只是坐上了另一个男人的车离开了,或许就此走向了地狱,只在他的视网膜上留下了尾灯的两道红光:一个预示着危险的信号。
或者,她是被困在男权逻辑之内,想说也无话可说;又或者,正是这一指认,让她意识到了全面的共通(communication)、接纳的不可能和她彻底的孤立于世:
原来,他和他们一样,只是要在某种程度上烧掉她无拘无束的的生命力和自由。

就算那个生命没有成为本的猎艳行为的人牲,没有任由资本主义信贷系统所鱼肉,也会消失在大男子主义或者嫉妒(《李沧东首尔专访:世上有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真相,而电影应该展现什么?》)所瞄准的靶子——“婊子”的背后。不管是在他们所处的边境以南,还是以北,都不存在属于她自己的位置。
正是这一点,造成了二人的决裂。而当她销声匿迹后,从男性视角看去的现实图景的那个没影点就暴露了出来。

此外,片中还有 3 次“脱”:
做爱时,海美率先褪下了衣衫,然后钟秀也跟上了;
接着,钟秀妈妈离家时留下了衣服及其被烧,也是一种象征性的脱;
最后是钟秀在通过谋杀本而和本达到影片那名副其实的高潮之后,也脱下了衣服这一社会装束,一把火烧掉,以毁尸灭迹。

那一晚过后,他们都自称联系不上她。

一次次地脱光,燃烧。
烧完了,
像从没出现过那样。
只剩一堆“森森白骨”:在本的那个秩序井然、一切各安其位的豪华卫生间的一个抽屉里,却随意、凌乱地扔放着一些廉价的女性饰品——它们的主人也像海美和钟秀妈妈那样离开男人了吧,所以这个祭坛供奉着的可能就是他交往过的女友们唯一留在他家、甚至幸存于世的“遗物”。

其中,还包括事后看来的定情物——钟秀“抽中”的“好土”的腕表,乃至于牵起两人姻缘的猫。可它们却被本掠夺走了,成了他转赠给自己的祭品和对海美的转喻式能指:它们是废品,唯一的命运是回炉再造。

而正是在钟秀坦陈了对妈妈的“脱”的心结之后,似乎一直是被妈妈溺爱着的本才袒露了自己烧大棚的怪癖,像是要在“婊子”给男人的成长所留下的伤口的基础上,结成一个同性恋联盟,来一致对外。

但是,对女人的种种燃烧中,最可怕者,还是女人的自燃
模特的工作、男人的青睐,是凭借她通过整形而主动烧掉自己身上不为主流审美所容的部分,从他们眼里的丑小鸭变为白天鹅,才赢得的。



富二代必须死。

除了动物、女人,燃烧的受难者/祭品(victim), 也包括其他男人。
不仅是本可能在进行活祭,钟秀也在毫无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连本的死前抗辩都不待听取,就要把本和豪车给火化了,将对本及其代表的上层社会压抑已久的愤怒倾注于这位“小妞杀手”兼情敌,来祭奠他任凭直觉所捕风捉影来的正义和没来由就随风消逝了的爱情。

为什么本非死不可?
这既是因为,让钟秀得以自恋、也就是看到了自己的图象的那个她可能是死于本之手的,也因为钟秀在这面虚无主义的镜子
看到了一个让他痛苦的、没有为他反射出任何图象的一种他者性(alterity)的现实,然后他就屠杀了它。
斯蒂格勒《爱,相爱,爱我们:从“9·11”到“4·21”》,伽利略出版社(Galilée)


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么,他的法外复仇的武器是什么?
是继承自患有躁狂症的父亲的那套被藏匿的匕首和愤怒,也是“继承自”本的那个被有意无意地拉在他家的打火机和那套“替天行道”的逻辑。

这把刀,与本摆弄食物献祭给自己的刀,其实是“同一把”;甚至与本用于行刑仪式——化死人妆的化妆刷,也属于同一种献祭工具。

从他意外发现刀具起,杀机就种下了。

本的化妆盒:在韩语里,火葬和化妆是同一个词“화장”。

老天,原来他们个个都想扮那个享有至尊性的祂啊!
在这里,施暴/献祭者,是男人;受害/牺牲者,也是男人。



她,风中之烛。

甚至,所有这些人都在燃烧自己。


尤其是海美,就是这样一团烧了上顿不知道能不能续着下顿的微弱的火,随时都可能无声无息地熄灭。

她在韩国乃至其周边都找不到自我,而是必须远走到世界的另一端——非洲,才能获得存在感:

哇,晚霞好美啊!

即使后来,她恰恰是在家乡的天空上又一次瞻仰到了同样美的夕阳。



在一个浅焦镜头中,前景里模糊的她跳起了飞翔之舞,却被黑暗和牛叫拉回了现实,最后哭了起来。



喝高了的时候,她说:

我好想像那晚霞一样消失,但是死亡太可怕,如果能像当初不存在那样,消失掉就好了。


出门前,她说要去寻找大饥饿者(the Great Hunger);而从非洲归来时,她找到的恰恰就是本。

后来,架不住钟秀总是问个不休“她去哪儿了”,本就揭了海美的老底:她是老赖你知道吗??

被大饿之“酷”、被诗和远方引领着追寻意义,以及整脸,也许都是她在无意识中力图实现的阶级跃迁的前景的一部分。但圆梦所需的钱,可能都是刷爆卡借的。


她不顾布尔乔亚观众的嬉笑,跳着饥饿之舞,但同时也似乎是在挣扎着去融入这个更高的阶层。





本,“借刀自杀”

对于本,钟秀一开始是窥探,后来是纠缠,最后则是用不再存在的“海美”来引本出洞,跟他摊牌。

对此,本应该早有心理准备,本来完全可以叫一个小弟在后面跟着,就像他刚从非洲回来时那样。可遭遇行凶时,他竟然毫无防备,也没作什么反抗,只是逃,最后还敞开胸怀,用双手抓住凶手的后背:

这正是两个男人离得最近的一刻:一个被肉体性的“小饿”——吃、喝、操、钱等内驱力——所困的人,和一个被精神性的“大饿”所累的人,几乎像兄弟那样拥抱在了一起——对这样破碎的“拥抱”,他们是饥饿了多久啊!


为什么本要这样做??

为了玩,我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哦。

说完,他向钟秀使了个眼色。

而当他说自己“只是在玩”的时候,“玩”(play)除了是玩弄象征物,也包括他瞩目于钟秀,逗弄钟秀把世界当解谜游戏玩的那股子认真劲儿,邀请他作为一个忠实的观众来放大了瞳孔地“目击”犯罪的全过程,乃至成为他的毁灭与自我毁灭的虚无主义游戏的一个配角,而那个游戏就包含了在心理上毁掉赋予海美这个废弃“大棚”以意义的钟秀——海美曾告诉本,钟秀是她唯一信任的人;

甚至,“玩”可以指演戏(play)——也许,恰恰相反,本只是钟秀笔下的一个角色而已。


所以,最后借着火势,他终于可以摆脱这口枯井般的世界和肉身的克分子式(molar)束缚,与拥抱的对方、与万物合为分子式的(molecular)浑然一体了。


无法个体化的三人组:没有时代的年轻世代(法语 une generation sans epoque)


怎么读?




这“本书按(法语的)字母顺序介绍了法国哲学家德勒兹的主要术语”,而我们也将按这个顺序,每月细读一篇

篇篇短小精悍,哪怕在来读书会的路上看一眼都来得及。

希望每位参与者都能认领一个德勒兹的词条,用任何你想得到的文学和艺术形式演绎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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