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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真
中国美院国画综合绘画方向在读
近期关注德勒兹电影理论、福柯文学理论及一点点的精神分析相关话题，爱好是画画追番看小说，外号是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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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怎样的危机啊！》（Crisis? What crisis!）Lisa 版剧照Lisa 参演的《疯马秀》，是一种滑稽戏（Burlesque）。这个演出类型混杂了歌曲、脱衣舞、喜剧小品等形式，早在电影发明前的 1868 年左右就出现在歌舞餐厅（cabaret）里了。记得 90 年代初，我还小的时候和父母在夜总会里看的东北戏团的演出，其中既有口头表演，也有浑身像包了糖纸一样的女王角色来出演软色情的戏码，也可以算是滑稽戏。![]()
“滑稽戏女王”蒂塔·范·万提斯在 Lisa 以前一度领衔演出《疯马秀》。
影片《疯马秀》海报在影片《毕业生》（1967 年）里，男主角带初次约会的姑娘看的就是滑稽戏。脱衣舞女几近上“真空”，只贴着最重要的、必不可少的饰物之一——乳贴，那在台上是绝不会取下的。演到高潮处，舞女摇曳胸腔，带动着装饰乳贴的金属亮片和流苏，飞速地画出了一个个圆。![]()
到了十年后的一部漫步-影片（balade-film）——《出租车司机》里，又是一只“大猪蹄子”男主角第一次携姑娘出门找乐子。这一次，选的约会场所更加糟糕——色情影院。因为面对极富感官冲击力的影视媒体中露骨的性内容，滑稽戏这个娱乐行业完全不经打，在 1960 年代后几乎退市，沦为了电影中的一个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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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开头提到的《疯马秀》。创始人贝尔纳丹（Bernardin）对其的定位是：我们既不脱，也不挑逗（neither strip nor tease）……而是进行戏仿……
但不管把它看成戏仿还是舞蹈，它都是一种作用电影（法语 cinema action），因为作用-图象（action-image）在这种电影中是占优的。
那么，它到底是作用电影中的“大形式，SAS'，是从情况到作用，而作用则改变了情况”，还是小形式，也就“是相反地从作用到情况，走向一个新的作用”呢？如果说有个类型似乎专门是献给小形式的，以至于它创造了小形式，并被用作风俗喜剧的条件，那么，这个类型就是滑稽戏。
（《电影 1》第十章）
……喜剧性（法语 le comique）在根本上不就是小形式 A-S-A' 吗，特别是在其最激进的电影形式，即滑稽戏中？……（而）喜剧性只是喜剧的一种情况......
（德勒兹运动-图象研讨班第 16 课）
我们说“喜剧的”是因为这种再现产生了一种喜剧，尽管它不一定是喜剧性的（comic），或者它也可以是戏剧性的。
（第十章）
就拿 Lisa 在《疯马秀》中主演的《危机？怎样的危机啊！》为例吧。这出节目，本是在 2008 年金融危机余波未平的 2011 年，把这起本世纪最重要的政治经济事件设为背景，对其作了一次”无礼的端详“（irreverent view，见疯马秀官网）。但在仅仅十几年的一个经济周期后，时值今日的中国房产业“惊雷滚滚”（万科集团创始人王石语，见澎湃新闻，2023 年 8 月 26日）、美国大萧条迫在眉睫（见比如《新数据揭示大萧条以来前所未见的崩溃或于 2024 年来袭》[New data reveals a crash not seen since Great Depression could hit in 2024]，福克斯商业新闻网，2023 年 10 月 5 日），节目的那个毫无政治愿景的主题却意外地切中时宜了。A：毫无悬念，人人都知道要脱。悬念是怎么脱（才吊你胃口）？A’：脱这个“作用盲目地前进”，以至于两个作用中夹着的情况则在黑暗或模棱两可中被揭露出来（《电影 1》第十章）：
一看 Lisa 扮的跨国公司高管在股市交易数据构成的背景前装模作样地伏案，你就以为她要买卖股票？太天真了！A 片里敲门的水管工，是从来不肯好好修水管的啊！使得情况被打乱的小差异，正是人物的人格的一分为二（第十章）
——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随着股市崩盘，女主人公放飞了自我，卸下了人前贵妇的伪装，自揭了人后荡妇的真面目。这是整场节目“中的一切之所赖”，而且正是通过“覆盖与剥离覆盖（covering and uncovering）的这个游戏”（尚·波德希亚 [Jean Baudrillard]《“脱衣舞”》[LE « STRIP-TEASE »]，《象征交换与死亡》[1976 年]）表现出来的：在脱衣舞中，会有一整个系列的掩饰被贴放在女体上，而渐渐地，她要佯装把身体剥光。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力求把女人构建成一个被乔装打扮的物件……
因为不言自明的规则是，整个脱衣舞正是在最初那套衣服的性质中给出的……
罗兰·巴尔特《脱衣舞》（Strip-tease），《神话学》（1957 年）。本文所有引文都系笔者译自原文。
那么，给出了整个脱衣舞的“最初那套”OL（Office lady）装，有的是什么性质？穿着它的，既可以是高高在上的“董明珠”，也可以是雄性社畜最常见的性幻想对象——“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的那个小秘。巴尔特观察到：（脱衣舞比赛的）竞赛者在社会上都是有位置的：……脱衣舞俱乐部有很多女秘书。在此，脱衣舞就把场内观众重新纳入其中了，被人们熟悉了起来，也被布尔乔亚化了，仿佛法国人……遵循着其社会地位那股压不住的趋向，只能把色情设想为一个家用的特性……
（《脱衣舞》）
号令全公司的“母狼”（She-wolf）与言听计从的小野猫（pussycat），在外表上的差异可以同过膝的西式裙与迷你裙的裙摆“之差一样小的。然而，由此却引出了两个无穷远离的情况”，犹如掌权者与从命者“的情况之间那样是可以对立的”。因此，正是在这里（注：指滑稽戏），AS 形式得到了其公式的完全的发展：作用中或两个作用间微乎其微的差异，会在两个情况间使得一个无穷的距离生效了，而且只是为了使这个距离生效而存在的。
……滑稽戏的进程就在于这个：这个作用是用了与另一个作用有着最小差异的角度来拍的，却揭露了两个情况间的距离之巨大，……
（第十章）
服装、衣着甚至织物，都像举止或习性一样发挥着功能，是它们所揭露的一个情况的线索。习性离不开衣着、作用，离不开构成了习性之形式的那一服装之状态以及来自习性的那一情况……
……线索/指示符（index）的法则，……似乎在一般的滑稽戏中无处不在。
（同上）
随着裙衫飞扬，股票指数（indices）则变得越来越飘忽不定”，
（疯马秀官网）
从而印证了某种裙长指数（Hemline Index）的作用：裙长是股市行情的指示符，随着股价走高或走低而变。![]()
在经济不景气的 2009 年，有折扣店开发了“红色经济危机连衣裙”，仅售价 9.9 英镑，以迎合不断削减的购衣预算。好了，所以节目是想说，每个女人身上都有一个“女人味”十足的、潜在的“biao子”吗？“还是说，只是情况让我们变成了”（第十章）贵妇或荡妇、掌权者或从命者？其实，节目只是想要“马照跑、舞照跳”（邓小平）、股照炒。因为我们社会本身进入了这样一个情况：它把任何掌权者都变成了
而不是孕育出一些情况，使得自由、人性与我们的利益或我们的存在之理由都混同在一起。
也许是哲学家科杰夫（Kojève）所说的历史终结后的动物人了（《黑格尔导读》第二版补注）：再也没有女老板与女秘书之分，在办公室里也可以像在卧室里那样脱衣做爱。禁忌被废除后，脱衣舞也不再诱惑，没得人看了。于是，这关系到的就不再只是两个对立的情况了，后者似乎是诞生于作用之间……或者同一个人身上的细微差异的。这关系到的是社会的两个状态，两个可以对立的社会……（其中）一个是无情而反生命的社会，
（第十章）
连女老板也只能等股灾后下班了，才敢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乱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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