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寄语:尽管互联网很大程度重塑了我们的娱乐生活和信息渠道,但电视节目仍然以流媒体为阵地保持其影响力。电视节目对政治议题的探讨因类型的不同在深度和广度上有所差异,观众对各种节目所涉政治信息的消费偏好亦存在差别。这篇文章以荷兰的电视节目及其观众为研究对象,为我们对以电视节目为载体的政治传播提供将节目供给端与观众消费端相结合的新视角、和通过字幕内容分析与话题网络构建以提取节目政治信息的新方法。
播什么?谁在看?电视节目中的政治信息及其消费
播什么?谁在看?电视节目中的政治信息及其消费
摘要:
电视仍然是许多人获取政治新闻的重要来源。播放政治相关内容并不是严肃节目的专利,事实上政治新闻的报道形式与政治议题的生活化渗透是多种多样的,从传统的新闻广播到深夜脱口秀和讽刺节目,不一而足。本研究旨在探索不同电视节目所提供的政治信息,以及通过这些内容的收视数据描绘出其受众画像,探索影响观众政治新闻接触的因素。研究发现,情景因素(如前导和后导效应)会影响新闻接触,观众政治兴趣会影响其政治信息消费的来源与数量,然而在政治意识形态光谱上处于不同位置的观众在政治新闻接触上未表现出明显差异。
作者简介:
Susan Vermeer,阿姆斯特丹大学政治传播与新闻系
Trilling Damian,阿姆斯特丹大学政治传播与新闻系
Stolwijk Sjoerd,阿姆斯特丹大学政治传播与新闻系
Kruikemeier Sanne,瓦赫宁根大学战略传播组
de Vreese Claes,阿姆斯特丹大学人工智能与社会系
编译来源:
Susan Vermeer ,Trilling Damian ,et.al. What’s on and who’s Watching? Combining People-Meter Data and Subtitle Data to Explore Television Exposure to Political News[J]. Political Communication,2024: 1-26.
本文作者之一:Susan Vermeer
电视节目中的政治内容及其受众特征
节目端:电视节目中的政治内容
由于收视环境的重大变化(如商业化媒体组织、网络媒体的兴起),电视新闻消费模式在过去几十年间亦发生巨大改变。在以前,政治信息主要出现在新闻广播、早间脱口秀和纪录片中,其他类型的节目则少得多;而现在,除新闻和纪录片外,政治信息还被包装成多种形式和类型,包括深夜脱口秀、讽刺剧和其他形式的娱乐节目。将政治信息与娱乐相结合的电视节目,也称为软新闻或信息娱乐节目,已变得越来越受欢迎。尽管软新闻以及对政治和社会问题的娱乐化报道往往被视为对公民政治知识的一种威胁,但仍然可以与新闻节目一样以问题为导向并提供信息,并且通过将政治问题个人化或增加幽默感,软新闻和信息娱乐节目亦可以促进公民政治态度的形成。
观众端:影响政治新闻消费的因素
多年来,政治传播学者一直在研究影响电视新闻消费的因素。部分学者认为,相当多的观众是在无意或意外的情况下接触到新闻的,而不是根据他们的收视兴趣特意选择节目。例如,情境效应的观点即:对政治不感兴趣的观众观看时事节目可能是因为他们刚刚观看了同一频道的前一个节目(引入效应),或者观众观看新闻可能是因为他们不想错过紧接着新闻节目之后开始的娱乐节目(引出效应)。另一部分学者则认为,观众观看新闻节目是基于个人需求和动机的。例如,观众收看新闻可能是因为他们想了解重要和相关的公共问题。
许多观看行为模式取决于个人特征。例如,收看电视的频率和时长、在不同频道间切换的次数以及对特定节目或节目类型的偏好都与年龄、性别和教育程度等社会人口统计学相关。除个人特征外,Taneja和Viswanathan(2014年)以及 Wonneberger 等人(2009年)之前的研究表明,结构性因素也会影响观看行为。例如,结构性因素包括观众是否有时间看电视、对可供选择的观看方式的了解程度以及是否有其他人在场。根据该观点,观众会受到环境的强烈影响。特别是,节目特点和观众构成决定了观众与节目之间的互动。
然而既有研究中,政治偏好对电视新闻消费的影响程度却不甚明了。在我们的高选择性媒体环境中——可供选择的电视格式和类型越来越多——公民在决定选择何种新闻来源和内容时不得不变得更加挑剔。总而言之,公民的政治偏好在解释新闻使用方面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在本研究中,我们重点关注两种政治偏好:政治兴趣和政治意识形态,因为公民对政治的兴趣和观点会极大地影响他们倾向于观看何种电视节目。具体而言,政治兴趣:一般认为,将新闻节目(即严肃新闻)与政治访谈节目(即严肃背景新闻)相结合的电视观众对政治有着浓厚的兴趣;相对应的,对政治不太感兴趣的观众主要收看软新闻节目,甚至决定不收看任何电视新闻。因此,形式和类型的日益多样化可能会扩大偏好新闻的公民与偏好娱乐的公民之间的 "知识鸿沟"。 意识形态:公民往往会选择与其倾向和政治信仰相匹配的信息,即选择性接触。然而观众意识形态倾向是否影响以及如何影响其政治新闻消费模式有待进一步研究。
研究数据
节目内容端
本研究中主要关注四种节目类型:新闻、时事、观点节目以及讽刺节目,目前我们还不完全了解各种形式和类型的电视节目涵盖哪些主题。然而这对于考察意识形态差异等消费者特征是否会影响对各种政治话题接触十分重要。为了更好、更深入地了解电视上的政治内容,我们从节目层面的政治电视接触率研究转向了内容层面。具体而言,我们通过获取各种电视节目的字幕来分析电视节目的实际内容,之后使用 TextRazor提供的主题标记模型提取各节目中讨论的主题。 这些模型基于维基百科、DBpedia和Wikidata进行训练。TextRazor会根据0到1之间的分值来判断该主题与处理过的文本的相关性。我们只关注得分大于或等于0.605的主题。最后区分出6453个不同的政治话题,从马克-吕特到假新闻、欧洲议会、美国政治和移民等。
为了更好、更深入地了解荷兰公共服务电视中大量不同(政治)话题的曝光情况,我们采用一种网络方法为四类电视节目创建了不同的主题网络。最后依靠igraph 中的卢万社区检测算法(the Louvain community detection algorithm)(Blondel 等人,2008 年)检测出话题子群。结果显示出新闻节目(外交、政治、环境、商业、体育和交通)、时事节目(健康、政治、法律、外交、体育和环境)、观点节目(娱乐、政治、传播、人文关怀、体育和文化)和讽刺节目(外交、人文关怀、政治、环境、国家节日和文化)之间的所涉及的政治话题及其差异。
观众观看端
过去有关(电视)新闻消费行为的数据通常是通过调查或访谈收集的。然而,众所周知,基于自我报告的测量存在难以准确回忆、估计和报告电视观看行为等问题。为克服这些问题,我们使用SKO(Stichting Kijk Onderzoek,荷兰电视观众测量委员会) 通过计视器测量的观看行为数据,数据包括 "哪位小组成员在什么时间通过什么电视机收看了哪个电视台的节目,收看了多长时间";以及SKO对安装计视器的家庭所进行的问卷调查数据以提取消费者特征。此外,我们通过将情境效应操作化为观众观看过的引入节目和引出节目的比例,将情境效应纳入验证分析。
数据分析
政治偏好与节目类型接触:谁在看什么节目?
表2显示预测各种电视节目接触率的回归模型,其结果显示:(1)政治兴趣明显增加了四种类型节目的收视率,这表明对政治感兴趣的观众更倾向于观看以新闻节目为主的节目类型。考虑到贝塔系数(the beta coefficients),可以认为对政治更感兴趣的观众尤其更有可能观看第二和第三种类型的节目,即时事和观点类节目。(2)政治意识形态对收视行为的明显影响在于,投票给右翼政党的观众观看舆论节目的可能性略低。考虑到贝塔系数,可以认为投票给左翼政党的观众尤其更有可能观看舆论节目。(3)此外,研究结果表明时事类节目和观点类节目尤其受益于引入效应。这可能表明,不感兴趣的观众可能会因为刚刚观看了同一频道的前一个节目而观看时事和观点节目。相比之下,新闻节目和讽刺节目没有明显的引入效应。这表明,编排策略或动机因素决定了观众是否更有可能转看新闻和讽刺节目。
政治偏好与话题接触:谁会接触到电视节目中的哪种主题?
政治话题的接触情况以或然率表的形式如图 4所示。气泡大小代表观众接触到的政治话题的平均数量。气泡的大小是相对于图中其他气泡而言的。我们还考虑了观众接触新闻节目的总时数。颜色代表不同程度的政治兴趣。有两种模式尤为明显。无论政治兴趣如何,观众在新闻节目中接触政治话题的机会都特别多,其次是时事、观点和讽刺类节目;该图还表明,与对政治不感兴趣的观众相比,对政治感兴趣的观众接触政治话题的频率更高。
我们在图7的列联表中可视化地展示出政治意识形态与政治话题接触的关系:泡泡大小代表观众接触到的政治话题的平均数量,颜色代表政治意识形态(以“左”“右”的形式)。结果表明,一方面不论政治意识形态如何,观众最经常接触到新闻节目中的政治主题;另一方面不参加民意检测的观众、投票给别的党派的观众或者不投票,与那些投票给左翼或右翼政党的观众相比,他们更少接触政治话题。
结语
我们的研究结果表明,对政治感兴趣的观众确实更有可能观看主要报道新闻的电视节目类型。在政治话题的接触上,对政治不太感兴趣的观众高度依赖新闻节目来获得关于不同政治问题的信息;相反,对政治有浓厚兴趣的观众会在不同的节目中了解政治话题。
由此,一方面,我们发现定期观看各种新闻节目的观众——获得更多关于各种政治问题的详细信息——和那些只看新闻节目,甚至完全不关注任何类型的政治信息的观众之间可能存在“知识鸿沟”。另一方面,这可能表明政治兴趣低的公民更喜欢从电视以外的来源(如社交媒体)消费新闻,因为这些平台提供个性化或即时性的信息服务。然而在政治意识形态光谱上处于不同位置的观众在政治新闻接触上未表现出明显差异。
此外,研究表明情境因素对新闻曝光量的影响大于政治兴趣和政治意识形态。首先,我们发现在人们可以看电视的时间对新闻节目的曝光有很大影响。这是因为更多的可看电视时间会导致观看更多的电视,因为更多的观众更有可能观看更广泛的节目,甚至可能是他或她可能不喜欢的类型。其次,我们发现了时事节目和舆论节目的引入效应,新闻节目和讽刺节目则没有这种效果。而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引出效应中。换句话说,在当今高选择性的媒体环境中,似乎一些节目仍然被有意识地观看,而时事节目和观点节目则作为副产品被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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