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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文光→草场地创作手记
与草场地创作群大部分比我年轻得多的创作伙伴共同行走,我的手记记录其间一些相关创作的发生。
——吴文光
阅读素材2024第4轮→对话
第三十二轮工作坊阅读素材第四轮,集体讨论我有两次发言,第一次是刚进入讨论时,我是最后一个素材分享,麦还开着,顺着就即兴说了一通。我的即兴发言是谈从我的以“延伸”为题的素材预读笔记谈起,我说我有点小兴奋,挑选进入分享的六个素材有五个都契合着各素材作者以后片子构成的“延伸”效果。这当然是我的认为我的假想,很可能落空变成一厢情愿,但说不定也可能说到点上。反正重要的是被说到作者怎么感觉吧。
第二次发言本来没有的事,觉得自己已经说过话了,工作坊反馈讨论时间那么精贵,应该给其他伙伴。但工作坊走到延时15分钟临近结束时,我憋不住了,因为想到的一个关键词“对话”可以打通工作坊分享的全部六个素材。工作坊之后我肯定会写的,而且会在有所想之后写得更有条理和逻辑,甚至可能会有更有意味的语句出现,思想斗争了一阵觉得还是应该在工作坊现场怎么着都说下,哪怕三言两语,关键是我在工作坊被激发出来的一个关键词。
工作坊的现场反馈与工作坊后的笔谈,二者构成我的素材阅读。想和伙伴们分享这个,是我昨晚“憋不住”想发言的原因。
当然还觉得,借“对话”这个经常被用来谈“画面关系”的词来谈出一种潜在(暗含)的对话,也是运用关键词为“撬杠”的训练(上轮工作坊我用“关系”为关键词来谈,实际我对画面中的“关系”呈现,感兴趣的点是“隐性”大于“表面”,只是工作坊现场思考没跟上,只在过后笔记里去实现了。)
下面我写到的昨晚工作坊素材中暗含的那种“听不见的对话”,和工作坊现场说的基本差不多,不会发挥太多,只希望表达得更准确明白些。
海光素材,德国莱比锡,学生公寓室内,一张床垫,床垫上海光坐,紧挨床垫坐一个叫Chiara外国女孩,海光带着Chiara一字一句读他写的汉语诗。逐字重复读出的汉语诗,暗含着来自中国冷水江青年海光和西方女孩的内心对话。
雨竹素材,室内,镜头穿过类似床栏前景,看到雨竹在说话,她在和一个看不见的人说话(后来知道她在打电话),说的是如何去澳洲的事(根据语气及商谈内容可知说话双方属于亲密关系)。明显,画面里看到的雨竹是说话主动方,话密,掌握着话题方向;看不见的那头,话少,回应。谈话走下去,基本是画面中的雨竹一个人在说,那头无声。如此对话中透视着某种心理对话似的“暗战”。
意思素材,室内,镜头前是意思奶奶,镜头后是意思,祖孙两人之间是家长里短的那类话,中途奶奶要求意思给自己拍一张“老了的”照片(遗照)。画面至此,奶奶与孙女并存的岁月感凸显,一个正在消逝,一个正在长成,祖孙间的对话背后是岁月。
郭郭素材,镜头穿过台北狭窄老街,一条,又一条,走到岔路口,停住,镜头转到一边,跟着又回来,继续往前,终于在一个临时挡板的拆除地停住。画面播放时因技术问题无声,我在沉默的画面移动中听到持镜头郭郭和台北老街的对话。
(郭昕盈素材分享截图)
我的素材,看着是我和10岁金宝在说让他把拍的视频带来蓝房子“交作业”,这是我胸前挂着的GoPro所拍今年我在村子种地带来的与村里人的故事之一。镜头里我明显“主动”,靠近,挑话,甚至“找事”。因为种田我开始和村里人对话,我的GoPro不仅记录也“强化”着这种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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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第三十三轮工作坊阅读素材是第四轮,我对六个参与者素材阅读的关键词是“引入”。这个词的用意是“叙事引入到另一个层面”。
工作坊讨论时我最先说的是雨竹的素材。之前我觉得雨竹的素材如果与创作构成放在一起想的话,是很不好拿捏的,虽然是有了借用工作坊中雨竹身体即兴“地图+石头”作为“雨竹叙事”的轨道铺向,这是意外发现,但关键的还有,“轨道”铺向何处,也即雨竹创作的“核”是什么。
上一轮阅读素材,感觉读出雨竹创作有可能的“母女如镜”,这一轮素材中持摄像机的雨竹和街上查看手机等滴滴母亲的对话中,似乎可以引入到“另一个母亲”。所以借着雨竹是素材分享最后一个,扣住母女对话中的要点“有没有用处”。雨竹妈妈疑问雨竹的“家庭拍摄”,雨竹是不是可以想到“另一个母亲”的引入?
我说“另一个母亲”是指母亲的“多义”,即更多层面或更深层探测一个女性的存在。同样意思说到意思的素材,大年初一寺庙里拜佛的母亲和妹妹,挑这个素材当时想的是,意思妹妹作为一个人物的引入,不过素材里画面主体明显是母亲,占据画面大部分的是母亲,还有靠近的面部特写,一个沉湎于祷告祈愿的中年女性,该素材引入的可能是“母亲的内心”。
工作坊讨论到,如果意思以“我的左手”为创作奔向的话,那代表“右手”的那个“世界”是怎么一回事,也即与意思“左手”(努力追求自我)对峙的“右手”(拼命加力朔造)是一个丰富多层次的存在。意思的创作是否需要有所考量?
马路边一摊积水,海光入画,蹲在积水旁,仔细看,拿出一个矿泉水瓶,舀水,倒出,动作反复若干次。这是海光素材所见。结合海光介绍该素材文字,我被引入的是,身在莱比锡的海光,他在艺术校园与打工工厂的“之间”。
想象下海光的叙事构成,莱比锡艺术校园与打工工厂是两条平行交叉推进的叙事轨道,如果该叙事中出现某些“暂停”会很有意思,有点像一个人的灵魂从身体里飘出来,类似素材里海光非常态地面对马路边一摊积水的状态(我倒觉得还不是“太表演”,有意思的就是这种介于“表演”与“日常”之间的一种状态),也就是“之间”,或许可以在叙事构成充当非常有味道的“暂停”。
郭郭素材之前在读书会看过分享,她搬离居住若干年的家场景之一。因为共处工作坊交流背景,除了知道郭郭不得不搬离的不舍,还有要回到之前特别想离开的“母巢”——母亲居所。“离开”与“返回”这两个趋向各异的动作,有时也会有戏剧性交融。我在这个“离开”与“返回”语义中看郭郭素材,她在将要搬离的屋子里整理东西,恍然觉得:房间里的桌椅是道具,墙上的钟、小饰物、画片是道具,右侧阳台或窗户透出的光是侧光打来——一个戏剧舞台。画面中的郭郭是一个戏中人,开始,她突然哭了,哭出声音;然后止住哭,收拾东西,从墙上摘下贴件看出是对已成定型的环境施予拆除动作。顺着这个思绪,我进入郭郭的内心。这是我在郭郭素材观看中的“引入”。
袁喆素材讨论时梦奇有一个关键提问:镜头中出现的骑自行车背影是谁?提问指的那个背影成了我对袁喆素材的“引入”导向。挑选袁喆在泰国骑自行车手机拍路上风景时,我直感这不仅是风景,相对于数年前生活中出现的那个有羊和一群孩子的甘肃山区,袁喆现在的“身在泰国”,显影的更多是袁喆的内心。一个男性背影可以是袁喆内心的引入之一。自然如何“如何引入”“引入到哪个程度”是袁喆把控的事。
我的素材是我每天早上开圈喂鸡鸭鹅的日常,在有限的素材分享次数中,与蓝房子小动物相处大概只会有一两次(很可能就一次),与种水稻种玉米与湾子人交往对话相比,我在蓝房子与小动物相处是以后片子构成中的另一个叙事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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