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火星子突然掉到了一家房屋的屋顶,然后就起火了。因为当晚刮大风,很快隔壁家屋顶也着火了,然后一家接着一家的,结果全城都着火了。没有人知道那第一颗火星子来自哪里,但是大火肆虐了整整两天,几乎全城都毁掉了,只剩下几座房屋幸免于难。当时肯定是没有救火车的,芬兰当时可不是如今的社会条件,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不幸中更不幸的是,全城几乎全部的男人都去了100多公里外的一个集市,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地区性的贸易市场,一年只有四次这样的机会,所以各家男性都赶紧把自家要卖的东西带上,到集市去交换或买卖东西。于是,城里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之类的,除了老年人,就是妇女儿童还有学生,正好学生还没有开学,救火的主力就是这些尚未成年的孩子了。当时城里非常拥挤,很少有家里有梯子和水桶或水缸之类的,而且那时的房子多是木质的。于是这些不利因素都导致那场要命的大火一路畅通,肆无忌惮。(以上两张为电脑效果图)
但是与城里一河之隔的山上,却是另一番景象。
这里住了不少手艺人和他们的家庭成员,因为是位于山顶,虽然不高,而且相对没有城里拥挤,大部分家里都有梯子和水桶或水缸;尽管也都是木质房屋,即便有火星飘到自家屋顶,也能迅速上去扑灭。所以算是非常幸运了。更运气的是,最后山顶上十几户或更多家庭的房子,没有一户的房子被烧,而且人和财物都安然无恙。当时,山顶上的居民大约400人左右,因为城里人无家可归了,大约有400多城里人就到了山顶,来与他们的邻居共患难了。也就是说,一下人口翻倍,而那些没处去的人,就只好流离失所,当时无家可归的人口达到了大约7万多。(山顶与城里的泾渭分明)
这个悲催的城市,就是芬兰曾经的首都图尔库,那些山顶的房屋,现在是博物馆,以前的居民全部搬离。山顶上的那些居民其实是图尔库附近的农民,他们一般都是手艺人居多,比如制作鞋子、卷烟、梳子、帽子、印刷、图书装帧、皮具如包包、照相和冲洗照片等,当然也有邮局和小卖部,还有极个别的水手住户。看得出来,有的家庭比较富裕像水手的家,有的像纺纱纺布的家庭,就比较简陋了。虽然家庭条件有区别,人的手艺也不同,但在那场大火过后,所有的人除了悲痛欲绝外,大家都在反思,也在行动。尤其政府,重新做出了一些规定,比如所有的房子要加盖防火材料的屋顶,但山上的这些居民,他们都是农民出身,根本就没有钱,即便做点小买卖,那也一下子拿不出大笔资金去做防火屋顶的更换。于是,他们就陆陆续续都搬走了,这下山顶上的房屋不就空出来了么?有经济头脑的人一定会说,那正好盖新房子,出售新房正好赚大钱嘛!想法确实不错,当地人也有很多人就是这样的思路,但是亦有人不同意这样的主意,觉得每个人,尤其政府,更应该吸取教训,不应该好了伤疤忘了疼,把开发房地产作为政府的唯一挽救措施。于是,很多的社会精英、知识分子出来撰写文章,社会机构也开展辩论,全城的;还有画家把失火前的山顶房屋和环境画出来,好让人们怀念过去的美好时光。
整整持续了30年,反反复复的,最后的决策是,把山顶上的房屋原封不动地做些处理,家具啥的都几乎是原配,然后开辟出了现在我们参观的博物馆,也叫手工艺博物馆。1940年6月29日,博物馆正式对公众开放。现在的山顶博物馆一共有14套房屋院子或住家,其实除了山顶的部分,在城市靠近奥拉河的岸边,还有三户人家也在大火中死里逃生,房屋没遭到烧毁;加上其他的一些幸运儿,就形成了博物馆系列的多个部分,我只参观了两处。(打扮成19世纪模样的工作人员,非常腼腆,都不敢看自己的照片)
(图尔库城里奥拉河岸边、幸免于难的药店博物馆,是医生一家的住所)
不仅是博物馆的开放,其实大火前,整个城市还没有街道名,家庭也没有现代意义的地址,只有大概的分区。所以大火后,街道和住户的地址也更科学化和易于寻找和邮递了,这不就是坏事变好事么?!当然,现在山顶博物馆也是收费的哈,大概是11欧吧,这不也很有经济价值吗!当我正在观看这个山顶博物馆时,国内正好发生了食用油罐车用工业用油车运输的新闻。当时就很想写文章,只是时间和精力都有点不济。其实,发生这样的丑闻,也未必就一定没有好处,我们也可以像图尔库的政府和有关新闻部门或市政部门一样,开展大范围的社会讨论,让这样的丑闻变成一次有效的增进社会共识的机会,让不法分子和企业付出应有的沉重代价,只有如此,才能避免再次犯错。后来随着国内油罐车丑闻发酵,越来越多的人爆出同样的事件,似乎这样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见怪不怪了,这其实才是咄咄怪事,怎么不长记性?好巧不巧的是,油罐车事件还没凉,萝卜快跑武汉撞人事件,又成了社会热点。看得出,好像事情有点一边倒,指责百度的居多。但是,也许冷静地想想,这可能也是大势所趋,只是在技术尚未非常成熟的条件下,在一个超大拥挤的城市,一次投入如此多的自动驾驶车辆,是不是科学合理?有没有做过预警方案和模拟测试?更何况,当下就业已经非常艰难了,为何非要在出租车领域做尝试?
换个角度看,其实,这些事件都是双刃剑,既是坏事,也是好事,都需要人们大范围关心和议论,找到合适的办法和措施,想尽改善措施和解决未能发现的隐患。从而尽可能达成社会共识,督促有关部门改变和完善有关程序,而不是迅速地堵住发声和异议的渠道,或尽快灭火。
但遗憾的是,我们往往都是不了了之。因此,就循环往复地……对了,说到图尔库大火,说到社会事件,其实我也想起在芬兰罗瓦涅米时的一件历史事件,我曾在那篇文章里,给大家介绍过罗瓦涅米北极科学博物馆的感受,其实尽管那是一个比较纯科学博物馆,但是策划人还在最重要的部分,拿出比较大的空间和橱窗等,展出了1944-1945年,当时发生的拉普兰战争中,德国人焦土政策使得罗瓦涅米成为该政策牺牲品的事件。战争的确给当地留下了不小的创伤,因为当时的小镇几乎也是被全部烧毁和破坏殆尽,这个科学博物馆也利用难得的机会,将当时的军服、用具等实物展出,还用了不小篇幅文字介绍,看上去,这似乎与科学博物馆无关,但其意义和作用毋庸置疑。图尔库是芬兰的旧都(1812年以前),距首都赫尔辛基170公里。占地24平方公里,人口区区18万,包括郊区也就81平方公里,人口24万。但是,图尔库虽小,却非常有文化和历史价值,相比首都赫尔辛基,图尔库的古迹更多。例如,图尔库大教堂是芬兰路德教的主教堂,芬兰最有名的中世纪大教堂。建于1229年,曾多次扩建,是图尔库的三大名胜之一。与芬兰大多数教堂不同的是,大厅的两侧还附有小教堂。早先在小教堂内设有供奉各种圣徒的圣坛,后来逐渐变成墓穴。16世纪末,在大教堂的地下开始修建石棺和墓穴。因此,教堂内安葬有历史上的一些名人,其中最有名的是在芬兰度过晚年的瑞典国王埃里克,芬兰第一位主教的遗骸也保存在这里,大教堂曾多次被大火烧毁,但又多次重建,它已成为图尔库的主要标志。图尔库城堡是一座军事防御的城堡,始建于1280年,旧城堡用了280年时间建设。新堡部分则是在1574-1588年间建的,风格是文艺复兴式的,包括国王和王后大厅。当时的图尔库还属于瑞典的领地,因此瑞典国王来芬兰,都住在这里,有14位瑞典国王以此为行宫。二战中城堡遭破坏,战后修复,新堡部分被改成图尔库文化历史博物馆。这些标志性建筑当然很好,但我个人还是喜欢那山顶上的博物馆,它更有启发意义,更有沉浸式体验,或者说时间并不久远。但是遗憾的是,国内大部分旅游平台都没有介绍山顶博物馆等的内容,我在山顶也未见任何同胞,只有大鼻子或其他国家的游客。这个现象在很多地方都有体现,比如我写挪威“前进号”博物馆那篇等。好了,这是北欧行最后一篇了,但愿所有的拙作给各位带来点有用的信息和知识,又抑或是小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