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中看朱自清与鲁迅的前世今“声”

文摘   2024-09-23 23:02   中国  
首先声明下,我就一学理科的。
谈到文豪们,我只能说说自己最朴素的观感。

浙江的文人实在多如牛毛,而且顶尖的文学家,恐怕可以用三位数统计。

但是这次旅行,目前止到访过的有限名人故居或旧居里,好像朱自清和鲁迅非常有特点,也很有反差,就像他们的性格和作品风格。

我先去的朱自清旧居,于是就先说说朱自清吧。

朱自清生于1898年,比鲁迅小17岁。他其实诞生于江苏海东,但因为工作原因,在浙江的温州市和临海市都有旧居和关于他的展览馆(临海也有旧居,但好像不成景点),而且规模也不小。尤其位于温州市里的旧居,是与一个戏剧博物馆连着,无论建筑物还是周围环境都很优雅的建筑。

不远处就是江心屿,那里也是文人大咖云集的地方,文天祥、谢灵运、孟浩然等都到访过。

朱自清虽然祖父和父亲都做过清朝的官员,但是朱自清从小并不娇惯,也是学霸一枚。毕竟到了19世纪末了,学习的东西就比较新潮,而且他考上的是北京大学哲学系,还赶上了五四运动。

毕业后,他与叶圣陶等创办了中国新文学史上第一个诗歌团体——中国新诗社,翌年又创办了第一个诗歌月刊——《诗》。朱自清一开始主要是写诗歌和散文,我们最熟悉的是《背影》《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荷塘月色》等,这些都是白话文的榜样,《背影》《荷塘月色》等也是收入了内地和台湾中学课本的。

朱自清最大的优点是诚实平和,文学作品透着真情实意,就像他本人的为人。

不过1926年3.18惨案后,朱自清对政府进行了声讨,文风也大有改变,这时候就与鲁迅的杂文相近了,都是批评国民政府和反帝反封建的内容。

之后,他去了英国留学,撰写和出版了《欧游杂记》和《伦敦杂记》。

1937年抗战爆发后,他随西南联大去了内地,而且担任中文系主任。1945年内战,当他听说李公朴和闻一多被杀害后,作为好友的他,激愤不已,并发文和参加悼念活动,还积极加入到了民主运动中。他认识到了,中国当时没有中间道路,只能是反抗和斗争。

1948年,他更是反对美国扶持国民党政府,并说宁可饿死,也不吃美国救济粮。在临终前,还用微弱的声音叮嘱家里人:“有件事要记住:我们家绝不能买国民党配给的美国面粉!” 

柔弱先生竟是如此刚强和原则,实在是令人敬仰!

鲁迅与朱自清有些类似,也生于浙江这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只是比朱自清年龄大,而且他的家庭似乎比朱家更阔?

在鲁迅故里参观时,一个最大的感受是,他家祖屋太气派了,一般过去的房子都比较矮,但他家的祖屋是一般大户人家房子的两倍高度;那些陈设啥的,一看就不一般,当然我们不能确定是否原生态,但相信他祖屋没有收到大的冲击吧,连毛泽东主席都十分敬重和推崇的大牛斗士,那端时间相信也没人敢动吧。

而且他自己,也就是父母家的故居,也相当不错,大家熟悉的百草园,还有三味书屋几乎都还是原来的老样子。

好,回到鲁迅的生平。

鲁迅家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在他祖父和父亲辈上就没落了,日子过的并不好,鲁迅在他的文学作品里都是有叙述的。

但是鲁迅与朱自清一样,都是学霸,而且鲁迅上的是家塾(三味书屋),一个先生也就教七八个孩子,想偷懒都不行,不出息也难。

三味书屋就在他家故居的对面,上课两分钟就走到了。

但即便如此,有次上课迟到,还是被先生教训。于是自己刻了个“早”字在课桌上,现在的书屋依然还是老样子,而且他的桌子还放在原处,哈哈,有没有“早”字我看不见。

鲁迅在朱自清出生那年,离开了绍兴,因考上了南京江南水师学堂,但很快又转到江南陆师学堂附设的矿路(铁路?)学堂。

为什么要转学?首先是因为他对江南水师学堂的印象极不好,这似乎与后来的留日经历雷同哈。

鲁迅是真学霸,四年后人家就公派日本留学了。一开始在东京弘文学院补习日语,那里有不少国内公派的留学生,大部分人都有点不学无术,纨绔气息较重,于是他自作主张进入仙台医学专门学校,现日本东北大学医学部。

又由于众所周知的课堂播放幻灯片时,有张中国人给俄国人当侦探被处决的片子,周围的中国观众麻木不仁,毫无反应;日本学生则嘲笑乐祸,于是鲁迅忍不了了,决定弃医从文。

当然我相信,绝不是这一个独立事件,刺激鲁迅做出重大决策这般简单。他自己的家道,父亲病死的原因,以及像家乡孔乙己以及其他麻木百姓的印象,都是不能不算入的。

鲁迅的笔就像他学习医学的手术刀一样,是相当锋利的,而且性格也有点跟朱自清一样,属于耿直诚实的人。但与朱自清不同的是,鲁迅的脾气更为火爆,当然也许后来成了文学领袖人物才如此吧。3.18事件后,他也与朱自清一样,奋力抨击段祺瑞政府等。

不仅对当局态度如此,就是文人群体,他也相当不留情面,四面八方开火,怼天怼地的那种。谁得罪他,就没有好日子过了,当然并非个人恩怨那种Low的层面,而是文学观点、社会制度、为人处事等问题。

像徐志摩、胡适,还有梁实秋、郭沫若等,都是他怼的对象。说郭沫若是流氓加才子,就是鲁迅的首创;而跟林语堂的怼,就更是出神入化了,据说吵了130多架,以至于林语堂认为:跟鲁迅吵架很有趣,认为鲁迅都神经病了。哈哈,是不是真的有点文人相轻?

那么朱自清和鲁迅,有没有过交往呢?

中国现代文学史研究专家陈子善先生,在他的书里,就介绍了一些鲜为人知的二人交往的内容。

1936年11月,天津《益世报》刊登了“追悼鲁迅先生专页”,首篇就是朱自清的文章,不过用的是笔名“佩弦”,题目叫《鲁迅先生会见记》。

文章中开篇就说,他与鲁迅见过三面,第一次是1925年(实际为1926年),他到上海,听郑振铎先生说,鲁迅也到上海了,文学研究会想请鲁迅吃饭,让朱自清也去。

当然,后辈很像见见前辈嘛,那时鲁迅和他的《呐喊》都如日中天,不过朱自清没在鲁迅那桌上,他自己说,看了鲁迅的脸好像重读了一遍《(呐喊)序》。

散席后,胡愈之、夏丐尊等几位就到了鲁迅下榻的旅馆。鲁迅进了自己的房间后,脱下长衫,随手撂在床上。夏丐尊和鲁迅是浙江时的老友,夏丐尊挺爱管别人闲事,当然心肠也是善良的,看到长衫在床上,觉得放的不是地方,于是就和鲁迅说:这儿有衣钩。

鲁迅没有理会,过了一会儿夏先生又重复一遍,鲁迅答道:“长衫不一定要挂起来的。”

这话是夏先生第二天给朱自清说的,他觉得鲁迅先生很有意思。

哈哈,我倒觉得夏先生才真有意思,各位觉得呢。

第二和三次见面,都是在北平鲁迅的家里,鲁迅当时是来省亲的。朱自清抓住机会,想请鲁迅到清华演讲。

第一次鲁迅刚起床,在抽水烟袋,聊了一小会儿,朱自清就准备走了,其间鲁迅只问,他的《二心集》在北平有没有看到卖。

朱自清实话实说,“好像卖起来有点不便似的。”

第二回去看鲁迅,先是等了会儿,因为鲁迅去北师大演讲了,回来时,还有T先生和三四位青年,朱自清问鲁迅演讲内容,鲁迅随口说,随便讲讲。

第二天,朱自清从报纸上才看到,原来题目是“穿皮鞋的人与穿草鞋的人”,并且鲁迅说他没时间给朱自清他们演讲了,又聊了会儿,朱自清也就告辞了。

后来陈子善先生在书中做了补充,胡愈之应该没有去鲁迅住的旅馆,去邀请鲁迅演讲时,朱自清是清华大学中文系主任,朱自清说的《二心集》卖的不便,也确实有原因,后来这本集子被国民政府查封了,而且纠正了鲁迅在北师大的演讲题目为《再论“第三种人”》,演讲的内容的确涉及泥腿子和皮鞋先生。

T先生是指台静衣,是鲁迅的弟子,一年后,台被捕,获释后离开北平,所以朱自清用T先生代之,足见朱自清的谨慎和细心周全。

陈子善先生是文学专家,他说回忆鲁迅的文章很多,朱自清的这篇千字文,实在不起眼,但朱自清的文字非常朴素,平实,“他用平视而不是仰视的眼光打量鲁迅”,看来也实属难能可贵了。而且以我看,似乎还有点责怪鲁迅的“耍大牌”,算我的小肚鸡肠吧!

不过无论如何,这二人都是诚实和直率之人。

其实,我在朱自清和鲁迅故里参观时,也足见两处景点的极大差异。前者虽然也不错,当然不是朱自清老家故居,但也是他租住的院子,虽然房子相对小多了,但展品非常丰富,比鲁迅祖屋和故居丰富得多(相对而言)。

然而,即便如此,朱自清在温州的旧居相对冷清得多,我在那时,只有我和其他两个人。

朱自清在临海的展览馆里,情形大不一样,毕竟那是在5A景点的紫阳街里,由原中国人民银行台州支行的一部分改建而成,展品也更显大气和立体展现,包括音视频等媒体手段。因此,虽然进出游客较多,但仔细看的也不多。

鲁迅故里就完全不一样了,不知是不是周末的原因,反正从入口处开始,就已经人山人海,进口处墙壁上的巨大副鲁迅画像,很有文艺范儿。

从故里街区进去走几步,就是祖屋。再走几步就是故居,故居对面是三味书屋,如此紧凑的布局,还有照壁,让那里的人流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看得出来,应该不是周末才人多,而且也不只是外地游客,浙江省内甚至绍兴本地人,也不少。打卡、穿汉服Cosplay 的旅拍,也相当的多。尤其三味书屋门前的小溪流,太梦幻了,还可以乘坐乌篷船绕行,人们争先恐后地买票排队上船,顺便说下,鲁迅故里,是免费的。

故里的特别在于,整个一条街,包括街那端的咸亨酒店,就是孔乙己站着喝酒的地方,就是故里这条街道的末端。整个街区里从早到晚喧哗不断,一直开到晚上9点,用络绎不绝来形容,实在太贴切了。

因此,在如此繁华和热闹对比下,我对朱自清旧居印象,就形成了极大反差。

其实,两人都是新文学或新文化运动,或白话文改革的先锋翘楚,一个年岁长点,一个算是后辈,但是要论文学贡献和激励读者或民众的效力,我想两人都是登峰造极的,且影响深远。

鲁迅和朱自清的文章都入了中学课本,当下也依然有无数的读者痴迷,研究者也更是无数,甚至有专门的文学研究机构或团体。只是,在参观时,感官的触动,还是让我情不自禁地,想随意写下点什么,算是对他们的敬仰和怀念吧!

晶眼观世
一个努力追求正义的人。著有《带刺的玫瑰》《从加勒比海到彩虹国度:古巴·南非行》《从应许之地到湄公河畔:以色列·巴尔干·越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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