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萍事件里，我既不知道该指责谁，也不知道该肯定谁

文摘 2024-11-04 14:22 北京

昨儿，咋一看姜萍事件结果，我第一反应是肯定，甚至是赞美阿里的。

因为它敢于承认错误。

但是转念想想，也不对，甚至觉得，这个事件里，好像没有谁是好人，也没有谁是绝对的坏人。我肯定不是和稀泥。

几个月前，当姜萍初赛结果一出，几乎全网沸腾。

但那时的我，一点反应都没有，不是我怀疑姜萍的成绩，我没那水平；也不是我赞美姜萍，虽然她是一个17岁的中专生。

主要是我不清楚，或者说是我没有那么高的水平，去鉴定或辨别那么高级的、全球级别的数学竞赛成绩，尽管我自己高数还可以，但这也是过去式了哈。

一般而言，我对自己不了解，没感觉的事情，总会保持一份冷静和沉默，所以一个字也没写。

但是，我对姜萍还是有好感的，一个不起眼的中专学校的女生，还是业余爱好，不容易的，绝对是。

尽管如此，仔细看看阿里对此案的调查结果，以及姜萍所在学校的通报，还是有很多地方不明朗，但好像结果也只-能-如-此了，可能没有更好的答案了，我说的是答案，不是判决。因为整个事件，放在我们这个土地上，真的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

先说说姜萍。

她是江苏一个不太有名学校的学生。当下，中专几乎与职业学校相当，本来就是学生在升高中时，分道出去的一个枝杈而已。还不像以前的中专，是高中毕业后，经过高考的选拔，且学制三年，是几乎与大专接近的高等学校系列的最低层。

她学的是服装设计，但阴差阳错的，她可能还是更喜欢数学，本来就是她考虑家庭经济状况，才考的中专嘛，所以可能有点不是发自内心地，或者说是按照自己的喜好，而选择的专业和学校。这个完全可以理解。

但是她毕竟喜欢数学，或高等数学，加之遇到了她的辅导老师王闰秋，于是可能原来的爱好，就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和巩固。说不定，人家还有大学生的梦想呢！

有的人说，姜萍就是完全被利用，或成为了工具，她完全不懂数学。这个我不赞成，无论如何，姜萍是有一定功底的，要不也不可能在初赛后，在接受媒体调查“考试”，在黑板上板书数学公式时，写得像模像样；尽管有专业人士发现了七八处错误，但是如果是数学稀烂，完全外行的话，是写不出那样格式的。

再说了，王闰秋正是发现了姜萍的爱好，甚至平时也对她有所帮助和教导，才会敢让她参加考试，而且在一定程度上给予她“帮助”。

我们试想，预赛虽然是线上考试48小时，如果姜萍完全是菜鸟，等王老师考完自己的答卷后，再来帮助她，那岂不是很容易发现漏洞？

最要命的，是阿里没有给出决赛的成绩，到底姜萍和王老师在决赛时表现如何，是稀巴烂，还是很好，这个真的不知道，估计也永远不会知道。

再说说王闰秋。

他虽然在网上被提到的频率远不如姜萍，但是他恐怕才是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

王闰秋本科毕业于南京师范大学泰州学院数学与应用数学专业（2017届），硕士就读于江苏大学数学专业（2020届），毕业后，入职江苏省涟水中等专业学校。在教学工作之余，王闰秋沉迷于基础数学研究，多次参加阿里巴巴全球数学竞赛，他2022年预赛得了第166名，2023年预赛第432名。

2024年6月，也就是这次出事的比赛，王闰秋以全球排名第125位的成绩入围决赛。

从以上经历可以看出，王老师年龄并不大，但对数学有着深深的迷恋，而且从来没有改变过。

他为什么要参加阿里的数学竞赛，无非就是想试试自己的水平，或者证明给学校看，我是有水平的老师。再说了，万一中奖了，不是还有名誉和金钱的双重奖励么。

但他为什么这次要拉上姜萍，我想一来可能是姜萍确实有一定的数学天赋或爱好，二来就是可以让自己在一次竞赛时间内，做两套卷子，因为比赛试题是随机抽取的，又有48小时的时间，完全可以在自己考完或中间，来帮助姜萍的考试，也就是争取自己一次竞赛、两份成绩的结果。

至于很多人认为，他是想利用姜萍，如果姜萍成绩优秀，他就能为自己培训班或课外辅导班加分或叫广告效应。但是目前看，网上并没有王老师办班的报道，与其让姜萍出成绩，干嘛不自己努力出好成绩呢？

王闰秋在2022年参加阿里数学竞赛的预赛成绩是第166名，2023年预赛第432名，今年是125名，其实他的成绩提高并不多，而且还不是平稳提高，这也说明考试题目是随机的，他是有短板的；或者说他有擅长的，也有不擅长的方面，所以他拉姜萍进来，就可以理解了，提高中奖概率嘛。

另外，王闰秋可能觉得，他帮助姜萍并不是作弊，不像我们平时闭卷考试那样，答案是绝对的，唯一的，也是可以抄袭的。

但阿里的高级数学竞赛，或者说其他的数学竞赛都是如此，是与一般学校期中或期末考试完全不同的，要不怎么会是开卷呢，而且是两天的时间，还可以借助各类工具，包括AI。

所以，要说王老师有多阴险，多龌龊，我倒不这么看，他只是有点鬼迷心窍，走火入魔了而已。

那么对于禁赛组织方阿里呢？

根据百度的介绍，阿里巴巴全球数学竞赛，由阿里巴巴公益、达摩院共同举办，以不设报名门槛、趣味十足著称，今年是第六届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这次姜萍事件，我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全球比赛，据说是因为马云喜欢数学，而且阿里又是一家以做公益著称的民营特大企业。有钱，有人办事，做点世界规格的公益事业，不是很好的事情么。

只是，这次因为王老师把姜萍拉进来了，又违规了，于是这个比赛受到了广泛质疑。

我在想，为什么阿里的这个比赛会出现姜萍事件瑕疵，主要还是阿里在制定比赛的规则时，没有考虑到我们当下社会复杂程度，或者说是轻视了在数学的殿堂里，也会有非纯洁比赛因素的出现。

阿里之所以把竞赛的时间放长到48小时，一个可能是高等数学难度很高，需要参赛者相当数量的演算，需要借助很多工具等，所以它不介意你使用什么工具和资料，甚至今年还放款到可以利用AI。

的确，数学本来就是最不容易作假的一个自然科学，甚至数学都不归于一般自然科学，它是一个特殊领域的知识。而且阿里的比赛不设报名门槛，以趣味性为目标之一，这也反映了马云个人的特点。在高等数学领域，本来作假是很难的，你推算不出来，就是错，哪怕你的结果是对的，过程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阿里的比赛不是还开卷么，可能阿里组织方觉得，能参加比赛的人，已经就是极少数人中的龙凤了，人品应该是没问题的，而且水平也是没问题的，加之高数的独特性，作假是比较难的。

只是它没有想到，会有王闰秋这样“奇怪”的人，采用了奇怪的办法。所以要说有问题，还是阿里低估或忽略了比赛的漏洞，以及带来了毁誉的后果。

相对阿里赛制的不完善，可能在预赛成绩出来，并受到专业人士质疑后，阿里采取的调查手段上，才是比较值得讨论的。

据说阿里派了媒体的团队去做调查，而不是司法机构，当然一个民营企业搞的活动，也没有必要，也做不到请相对公正的司法或数学专业机构去做厘清。

一个媒体机构，而且可能具有危机公关性质的调查团队，是不可能做到公平公正的。不说他们的数学水平，就算是弄清真相都很难吧。

当时，姜萍可是人们心中的偶像，天使，天才，人们巴不得多出几个寒门才子，以满足大众的心愿，扭转当下寒门难出人才，阶层固化的社会性问题。

于是，调查团队不仅是糊弄，甚至还大力赞扬姜萍以及她的家庭，以及学校的荣耀。

对于姜萍、王老师还有学校来说，哪有不给面子的可能，甚至大家都脸上有光。包括阿里，不也是一样么？再说了，现在造假已经成了普遍问题，哪个行业和领域敢说自己没有，所以大家都觉得这实在不是个问题。

于是，这轮风波就这样过去了，或者说还没有过去，但是姜萍和王老师却躲过了一劫，继续参加了决赛。

但是，我们还是不知道决赛成绩，这个应该是八月份就有结果的事情。而且过了几个月，却出了姜萍和王老师成绩不作数，学校对王老师做了诫勉谈话和取消评优资格的处理决定，好在对姜萍比较网开一面，毕竟是未成年人。

好了，事情到此，好像基本就结束了，也只能这样了。

对于我来说，也实在不知该指责谁。要说有问题，该批评的，也许还是我们大的社会环境吧。

其实关于作弊，这个问题似乎也是全球性的，全生命周期的，尤其以中小学和大学为甚。

不知大家还记不记得，自己在学生时期的经历？

打小抄好像任何年代都有，任何民族都是如此。有两部电影非常经典，一个是泰国的《天才枪手》。这部电影是根据2014年的亚洲考场作弊案改编的，里面的女主小琳是高中生，她极有天赋，每次考试都成绩优异，而且还帮同学打小抄。她其实家境贫寒，因为成绩优秀才进了贵族学校，还结识了两个富二代同学，从此几乎开启了作弊的职业生涯。

小琳接下的最后一单，是在国际考场上为富家子弟作弊的大买卖，或叫天价委托。她与另一名记忆力极好的天才同学，策划了一场跨时区、横跨两大洲的完美作弊案。

但是当那个天才男生胁迫小琳，再次跟他一起作案，并威胁不从就去举报时，这次小琳拒绝了。为了良知，也为了做个正常人，以后能光明正大地生活，小琳选择了自首。

这部电影无论在情节还是节奏上，都非常吸引人。而且结果的确是正能量的，不过也可见考试作弊的世界性问题，以及未成年人可教养也的道理。

另一个是智利的《那年阳光灿烂》，这是一部由智利、法国、西班牙电影人，于2004年拍摄的。电影讲述的是智利皮诺切特政变时期，处于不同阶级的两个少年之间，坦诚而纯洁友谊的故事。

这部电影其实是部政治片，但是因为里面的主人公是两个孩子，所以视角非常独特。

片中主人公冈萨罗是智利中产阶层的孩子，因为长得白白的，很佛系的样子，所以孩子们给起了个外号叫“草莓脸儿”。他上的是私人贵族学校，那的孩子大多骄横不守规矩，冈萨罗就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学校校长是位神父，比较靠左，他大胆招收了几名来自穷人棚户区的免费学生，其中有个孩子叫马丘卡，不合群的冈萨罗于是就与马丘卡成了好朋友。不难想象，马丘卡的成绩自然是落后的，作为好友，冈萨罗当然是要帮助马丘卡打小抄的。因为怕老师怀疑，有时冈萨罗还故意不给他看全，以致导致马丘卡某次的埋怨。

但是冈萨罗对富二代就很不一样了，富家子弟想抄他的卷子，却遭到了冈萨罗的拒绝，这自然也就招来拳脚甚至是更大的被孤立。由此可见，冈萨罗的帮助显然是有原则的，也能看出男孩的仗义和公正，因为他去穷人棚户区看到了现实的状况，发现了好友为什么成绩不好，也说明孩子的善良和正义感。

所以关于作弊，其实可能是一个非常普遍的问题，尤其在考试时。当然我绝不是包庇作弊。只是，当今时代，科技发达情形下，我们搞活动的人应该注意到可能的漏洞。尤其对于成人比赛，有着国际影响力的赛事，特别是有着比较大公信力的阿里，更应该注意制度的完整性和前瞻性。

另外，引起全社会对此事件的启发和深思，我觉得才是最有意义的一件事。如果我们大家不对名誉和金钱那么在意，而是从自己的爱好和工作本身出发，就不会惹出不光彩的事情；如果阿里不是让一个媒体团队去调查，而是找几个数学专家去核实；如果姜萍不被虚荣心蒙蔽，且在被调查时坦陈自己是受到了老师的帮助；如果王老师不是采取用学生参赛为自己争取多一个成绩的初心，可能，这次的丑闻就不会发生。

最后还是想说的是，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对姜萍太过责难，毕竟她还是未成年人，也毕竟是有虚荣心的。顺便提下，从她知道自己获得第12名的表情看，她不是纯粹的被利用，只是很意外。

同时，王老师也不是什么特别坏的人，就是想在比赛成绩上，证明自己，或者想获奖的私心过于浓了。

其实对于阿里，我不得不小赞一下的是，毕竟阿里还是给出了真实的结果，我不敢说是结论，毕竟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还是有，比如决赛里姜和王的真实成绩。

相比阿里的勇敢，我倒是想提醒一下，我们有关部门对一些案件的处理结果又怎样呢？

比如深圳日本小孩案件处理，吉林外教被刺伤的作案者处理，以及很多说不明道不清的案件的最后审理，结果到底怎样？

所以，现在发生的很多案件，为什么人们都不觉得严重和期待公正的结果，是因为有太多的案件不了了之，有太多的人员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于是，人们的忍耐底线越来越高，也越来越见怪不怪了。

但愿阿里的这次事件，能够引起大家的警醒和借鉴，只有当一个社会风清气正的时候，每个人才会过上正常的生活，也不会再去钻空子，找漏洞。

只有在一遇到事情，不再是去找各种关系，而是拿起法律的武器，才能让社会成熟和真的进入法制时代。

晶眼观世

一个努力追求正义的人。著有《带刺的玫瑰》《从加勒比海到彩虹国度：古巴·南非行》《从应许之地到湄公河畔：以色列·巴尔干·越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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