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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38年10月27日,也就是87年前,伟大的国际共产主义战士白求恩亲自拍摄的一张照片,照片中穿白大褂的是八路军的卫生工作者,另两位是日军战俘伤兵。这张照片是人民军队威武之师,仁义之师的又一历史见证。
2011年,我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时,既惊喜又感慨,因为它是我们家多年寻觅的一张珍贵照片,之所以弥足珍贵是因为照片中的八路军医生正是我的父亲——林金亮。
我很早就知道有这张照片,我父亲长久苦苦寻找这张从未见过却对他来说是十分珍贵的照片,直至他去世,也没有实现。我父亲林金亮是1930年1月从福建上杭县才溪乡发坑村走出来,参加了红军,经历了二万五千里长征。抗日战争时期,任八路军晋察冀军区后方医院院长,同两位国际共产主义战士白求恩、柯棣华共同战斗、工作过,并同这两位国际友人建立了十分深厚的革命情谊。
对于这张照片,我曾经试探性地问过我父亲:“你与白求恩在抗日最前线,河北省涞源县孙家庄小庙做手术时,吴印咸拍摄的照片就已经家喻户晓了,令人自豪了,难道这一张比它还要重要的吗?”
▲1939年10月29日,于涞源县宋家庄,右起白求恩,陈仕华,林金亮,王道建
他不无遗憾的回答我:“那张照片虽然我从未见过,但那是恩师白求恩大夫亲自拍摄的照片。孙家庄小庙做手术的那张照片,在抗日战争时期物资极度缺乏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公开发表过,仅少量洗印分发给八路军有关人员留作纪念。直到新中国成立后,全国广泛学习毛泽东《纪念白求恩》这篇文章才大量印刷和公开发表,几乎达到了家喻户晓,人人皆知的程度。而我一直寻找的这张照片却在当时敌占区广为散发,甚至据说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美国军队把它印成宣传单,投向日本本土,去瓦解敌人的斗志。这样的照片难道我不渴望见到它吗?”这一席话,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从此,我也常常留意报刊杂志、书籍上的照片,期望能早点帮父亲找到这张照片。特别是我在参观河北省平山县西柏坡纪念馆,唐县白求恩.柯棣华纪念馆、卢沟桥抗日战争纪念馆等场馆时,都特意向有关人员询问打听过,却一直没有照片的下落。
一次偶然的机遇让我得到了这张照片。那是2010年2月,王雁大姐(髙级记者,中日友好人士)在广州通过电子邮件给我弟弟林巩发来一张照片,并让我们帮她识别照片上的人物。她说:“这张照片是河北省委党史研究室张建国同志在编纂抗战时期日本反战同盟在华活动照片集,收集整理资料时发现的,因为照片的来历、人物、拍摄时间都不太清楚,为了慎重,要我帮助求证。”王雁的父亲沙飞同志是抗战时期与吴印咸同志齐名的摄影师。沙飞在晋察冀边区拍摄了大量反映八路军及华北军民抗敌的照片,其中包括他与吴印咸同志一起拍摄了白求恩及八路军卫生工作者抢救伤员的照片和电影纪录片,还拍摄了大量侵华日军对抗战军民烧杀抢掠事实的照片。大量的照片与文字通过他主办的《晋察冀军区画报》广为传播,激发了抗日根据地军民的斗争精神。其中特别著名的作品是反映聂荣臻同志关心照顾日本小姑娘的一组照片,成为中日友谊的纽带,一直传颂至今。
▲图为聂荣臻让警卫员给日本小姑娘美穗子喂饭
▲图为聂荣臻拜托老乡护送美穗子回石家庄。40年后,聂荣臻邀请美穗子访华,成为中日友谊史上的佳话
王雁通过电子邮件告诉张建国同志说:“据查这张照片不是我父亲沙飞拍摄的,谁拍摄的我不清楚,但我可以帮助你寻找那个八路军卫生工作者。”
当我收到这张照片时,一个十分熟悉的面容映入我的眼帘。我立即找出1938年春,我父亲在山西省五台县耿镇与军区卫生部的战友们一起合影的照片进行比对,发现这个十分熟悉的面容非常像我父亲,如果另外两人确定是日本战俘的话,那个八路军卫生工作者肯定是我父亲。这张就是老父亲苦苦寻找,白求恩大夫亲自拍摄的照片。
为了进一步证实照片上的八路军医生就是我父亲,我又翻找出聂荣臻一九七九年主持编纂的《纪念白求恩大夫》画册,找出白求恩为这张照片写给晋察冀军区司今部的报告,这个报告是1938年11月2日发出的,全文如下:
给晋察冀军区司令部的报告
正如你们所知,我们在花木后方医院有两名受伤的日本战俘。一名为高级军官,腿部伤势严重,我们已为他做过两次手术。他现已能扶拐行走。他深知正由于受到良好的护理才保全了双腿和生命。另一战俘头部受刺伤,伤势不严重,现已快愈合。这两名战俘虽不懂中文,还是设法向医院工作人员表达了谢意,感谢他们受到的人道待遇。
我于10月27日离花木前,为这两名战俘和林大夫等拍摄了一些合影,林大夫穿着医务人员的长罩衫,上饰红十字和八路军袖章。我本人也和他们一起照了像。
兹建议为该两战俘派去一日文译员,要他们写信给在日本的亲属,附寄上述照片。另需在印发他们的家信和照片时加一说明,作为在敌占区和国外散发的宣传品。
致敬礼
医学博士 诺尔曼·白求恩
一九三八年十一月二日于常峪
白求恩大夫在报告中开门见山的写到:"正如你们所知,我们在花木后方医院有两名受伤的日本战俘。"花木村在河北省平山县境内。一个月前后方医院还在山西省五台县松岩口村。
1938年9月25日日寇三万余人进行了秋季大扫荡,企图一举歼灭五台县金钢库村的八路军晋察冀军区司令部和松岩口村的后方医院。刚刚在松岩口村建立起来的模范医院被迫转移。时任院长的父亲带领着二百多名重伤员近千人的队伍,翻山越岭风餐露宿用了六天时间穿越太行山,来到了河北省平山县花木村。没有丢失一个伤员,一件器械,圆满完成了转移任务,我父亲受到了白求恩的表扬。而模范医院在松岩口村只存在了二十多天,就被日寇在大扫荡中凶残地烧毁了。不久,什么也没有得到的日军却在离松岩口村四十里的石盆口村中了我军埋伏被歼八百余人。接着又在平山县洪子店村,打一个伏击,击退了敌人的追击,彻底粉碎了敌人秋季大扫荡。而这两个战俘就是在这次反扫荡中被俘获的日军伤兵。
当我看到白求恩大夫在报告中接着写到“我于十月二十七日离花木前,为这两名战俘和林大夫等拍摄了一些合影,林大夫穿着医务人员的长罩衫,上饰红十字和八路军袖章“之后,我再次认真对照了照片,相互印证,得出了确定无疑的结论,这就是那张白求思大夫亲自拍摄的照片,而照片上的林大夫就是我父亲林金亮。从照片上可以看到两个日本战俘神态自然平和,悠闲地晒着太阳,身体正在康复中。他两人身穿系带式伤病服,照片上那个腿部受伤的"高级军官"穿的是连体式病号服,该服装方便伤员休息,同时也便于医生诊治伤病。在抗日战争的艰苦岁月里,八路军发布了优待日俘的六项命令,他们可以享受八路军连级以上干部待遇。白求恩认真执行我军俘虏政策,在为八路军伤兵服务的同时也很好的医治日军战俘伤兵,这在他的报告中明确写到了。我八路军的伤兵医院基本上是没有病号服的,少量的也是宋庆龄领导的保卫中国同盟捐赠的,把仅有的病号服给他们穿,体现了八路军人道主义精神。从照片上也可以看到俩战俘与八路军卫生人员之间关系融治,毫无敌意。特别是在对这张照片的解读中,可以看出白求恩大夫别具匠心亲自导演的痕迹。本来八路军袖章应该别在军装外面的,但是为了达到更好的宣传效果,他让我父亲特意将八路军袖章与红十字标识缀在医务人员穿的白大褂上。从这角度看又完全印证了这张照片就是独一无二的,白求恩大夫独创的摄影作品。虽然我父亲没能在有生之年见到这张照片,但是这次偶得也足以告慰他老人家。父亲多年寻觅,终生期待的心愿可以了却了。
白求恩大夫所拍摄的照片,与他给军区司令部的报告七十二年后得以重逢,实为来之不易。这两件文献资料珠联璧合地结合,让白求思高超的摄影技巧得以展现,其摄影作品配上亲自书写的文字说明,更是锦上添花。
我们知道白求恩不仅是医学大师,革命家,社会活动家,更是一个多才多艺的奇人。他很会写诗歌,还创作小说,散文,画油画,素描,甚至亲自动手改造发明新的外科手术器械,得到外科手术界一致公认,并以他的名字加以命名。在摄影方面也很有造诣,他在中国拍摄了大量反映抗战体裁的照片,但在他去世前的遗嘱中嘱托将他的照片寄回国内,将他的"照像机给沙飞,贮水池等给摄影队。"很少有留在中国的照片,而这张照片是目前我们能在国内找到的唯一一张了,弥足珍贵。它之所以能够留传下来,可能与白求恩大夫建议:“作为在敌占区和国外散发的宣传品”,大量洗印广为散发有关吧!
但是,白求恩大夫在报告中还提到了“我本人也和他们一切照了相。”然而,白求恩大夫与日军战俘伤兵在一起的照片在哪里呢?在当时没有三脚架,没有自动拍摄功能的情况下,又是谁为他们拍摄的?是助手林金亮?还是翻译董越千呢?这又将是一个新的谜团,成为我今后继续寻找和期待的愿望。
八十七年前,白求恩大夫率美加医疗队于1938年元月8日从美国洛杉矶启程,当月27日扺达中国香港,开启了他抗日援华的光辉征程。适值为纪念中国人民永远不能忘怀的时日,我再续此文,以铭缅怀。
2018年10月22日初稿
2025年元月15日修改于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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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林立,林金亮之子,福建省上杭县人,1945年10月出生,1967年10月参加工作,齐鲁氟化学工业联合公司国企退休干部。
投稿微信:sangyzwq--qd
总编:幸运草
编辑:燕平
校对:聊者
制作:沧海一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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